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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穿越篇 2 涟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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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熟悉的电子铃声,我睡眼惺忪地从被子里伸出手,在空气里胡乱抓了几下,差点把手机从床头柜弄掉。我抓稳它,按停了闹钟。
随后,我在被子里呻吟了几声,慢慢探出身子,初秋的温度不低不高,正是睡觉的好时候。可惜我没时间多睡会儿了,因为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听护士姐姐说前两天城际公路上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死了几个伤了十几个,一股脑地往我这个市中心医院送。我再不收拾东西离开空出床位,估计护士长就连人带床给我丢出去了。
我慢吞吞爬起来洗漱穿衣,一边叠被子,一边思考我出院后该怎么办。我在这个城市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一个认识的人是我父亲的朋友,沈叔叔。这位沈叔叔对我有着救命之恩,四年前是他把我从火场里救出来送到医院的,不然我就直接被烧成灰了。我这四年以来的治疗费也是他全额承包,换而言之他对于我就是再生父母了。不过我住院期间他也没来看过我几次,有一次护士来给我拔针的时候提起过,沈叔叔其实一周会来两三次,但是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睡觉或者看着窗外发呆,他就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我一眼,转身就走了。
我心想这也难怪,他跟我是没什么好说的。我爸才是他的好朋友,我不是,他也只是顾及多年的友谊顺手照顾我。况且经过那件事后,我莫名有些抗拒见他。但我心里很感激他的,毕竟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我摇摇头,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和沈叔叔见上一面,商量我未来的道路。我没车没房没学历没工作,出去除了饿死两个字不会有其他的结局,还不如抱紧金主爸爸的大腿。
正当我打包好压根也没啥的行李时,一直照顾我的那位护士小姐姐打开门,对我柔声细语道:“小霖,恭喜你今天出院了。回家后记得好好吃饭,按时吃药,背上的伤口没有必要少碰水,洗澡的时候不要用力搓洗。如果哪里不舒服再回医院复查,记住了吗?”
我小小声嘟哝了一路我哪有家可回,然后转身扬起一个商业微笑:“好的,邓姐姐,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医德无量啊。”
邓护士被我那句“医德无量”夸得如沐春风,也难怪,我刚住院那会儿伤的太重,精神都有些错乱了,还冲一个护士发过疯。当时还有医生建议我去心理咨询室接受治疗,反正年轻护士怕我又哭又闹都不敢进我病房。只有这位邓姐姐自告奋勇,做我的管床护士,而且她照顾得确实不错,所以这句夸奖她也算当之无愧。
“啊!对了,”邓护士突然想起了什么,“沈先生刚刚来过了,他说他在住院部楼下的小亭子里面等你,等下你直接过去吧。”
哦,我忘了说了,沈先生就是我那位沈叔叔,他是这家医院的股东之一。我认识他也算挺久了,怎么也没看出来他背着我们还有这一手,不过托他的福,我在医院不愁吃不愁穿。
“知道了。”我点点头,背起行李,经过邓护士时说了句:“邓姐姐再见。”邓护士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她送我的时候一直面带笑容。
经过走廊时我跟我的主治医生和认得的护士都打了照面,然后就坐电梯到一楼,走出了这栋我住了四年的住院大楼。
虽然久居病房的人终于不用再闻到巴氏消毒液的味道而是呼吸新鲜空气灌入肺部着实让人喜悦,但是没人告诉我外面下雨了啊?!我没有伞啊!
我一脸黑线地看着面前的瓢泼大雨,这雨下的还有点猛,出去站不出三秒就变成落汤鸡。
可是沈叔叔在等我,没办法了,我心一横,双手托起背包挡在头上,大步冲进雨里。
这住院部建设得不错,不说选址环境幽静,病房设备齐全,住院楼旁还建起了一个小公园,供病人散步,里面还有健身设施锻炼身体。
此时我奔跑在花圃间的鹅卵石小道里,这个时候绿化带里种植的花朵大多都已经凋谢了,还没完全凋谢的只剩一两片花瓣粘在花托上,被大雨冲得抬不起头,显得那样无助可怜。
我再往前跑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大理石凉亭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那里坐着一个人,熟悉又寂寥的背影告诉我,那就是沈叔叔。
我气喘吁吁地冲进凉亭,站定后把背包甩到旁边的石凳上。我抖了抖身体,不用照镜子我就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个落汤鸡。
“你来了。”
我抬头,对上许久不见的沈叔叔的眼睛。他的眼隐藏在一副银框眼镜后,目光深远而不可知。
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过,我在五岁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他还是我初见时的样子。瘦削的身体,骨节分明的手指,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还有那副一直挂在他脸上的银边眼镜。我记得小时候还跟我哥吐槽过他是不是千年老妖精,我哥说你这么说的话咱爸不也是。唯一改变的是他剪去了曾经及腰的长发,换成了清爽的短发,这样的他现在坐在我的对面,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搭在腿上,直盯着我。让我感觉自己是来参加工作面试的,而他是某个黑心公司的无良老板。
我拍拍肩膀,嗯了一声:“找我什么事,沈叔叔?”
“阿霖,你今天出院,以后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抬头,盯着凉亭已经有些泛黑的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啊,我在这边认识的人只有沈叔叔你一个,还能怎么办呢,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吧。”
“此话当真?”
这四个字就像是锐利的尖刺,刺得我心脏猛然颤动了一下。我定了定神,重新望向沈叔叔的双眼,那里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雨依然在下,还是那么大,我却觉得刚刚有什么东西变了,就像一块石头被丢入平静的湖面,引起一阵阵涟漪。
我们就这样相顾无言对视了许久,最终还是我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了:“沈叔叔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
沈叔叔挑了挑眉,他放下搭着的那条腿,正襟危坐:“阿霖,你想回去吗?”
我仿佛被投入万丈冰窟中,身体都在听到这句话后不住地发抖,回去?回哪里去?莫非是……可是现在回去还有什么用?而且我不想回去,回去就要面对那么痛心疾首的事实……我不要!我不要!!!
我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却发现我的腿特别沉重,像是一块千斤的石头。我汗都急出来了,心想不好!但当我一回神,沈叔叔已经站起来了。
他稍微靠近我一点,语重心长地说:“阿霖,我知道,这四年来你一直封闭你自己,逃避现实。但是你还是想见你父亲跟你哥哥不是吗?不然的话为什么那时候你精神失常,满嘴都是爸爸哥哥的喊。既然如此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我的瞳孔在停到这句话后颤抖着急剧缩小,像是中了猛毒一般。可还没等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眼儿,恍惚间一阵眩晕,我不由自主地迎面倒向地上。
最后的意识里,我隐隐约约听到沈叔叔的声音:“不要怪我…………陆彧…………回家…………你要切记……切记……”
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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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吉塔西雅听着厥兽的粗重喘息声听了一路了,她后头看了看身后,已然不见追兵的踪影。
不得不说厥兽的奔跑能力就是厉害啊,不出半天的功夫,他们就离开了首都了。此时此刻刚刚进入北部的大草原地区,一望无际的牧草被风吹得层层浪起,带着泥土的清抚上奥吉塔西雅的脸庞,她深吸一口这样甜美的空气,抬头看着一碧如洗的蓝天,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终于,逃出来了,离开了那个黑暗的囚笼。
奥吉塔西雅拍拍厥兽的背,说:“阿波罗,辛苦你了,接下来往北继续前进,过不久就可以见到一片湖泊,那里有人接应我们。”
“知道了。”
那厥兽回应道,悄悄放慢了脚步。野兽的体力虽然好,长途奔波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到达了湖泊岸边,湖面上风平浪静,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不远处有一间小木屋,旁边的水车嘎吱嘎吱地转着。
奥吉塔西亚示意阿波罗停下来。她从它背上灵巧地跃下,冲着木屋大喊:“玛利亚!喂玛利亚!在不在啊!”
“————来啦!”
木屋的门一下子嘭地摔开,从里面钻出来一个褐色头发的少年,额前的刘海懒懒散散地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用手随意一撇,露出下面晶亮的瞳孔。
“哇,还真的逃出来了啊,厉害了我的公主。”那少年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却没法让人讨厌他,语气轻快悠扬,“你还带了那么多战利品,我数一数,一头厥兽,两个人——嗯?这两个人是干嘛的?追随你的忠实仆人?”
奥吉塔西雅伸长手,抓住那两个人的衣领,用力一扯,他两顺着阿波罗柔软的皮毛滑下,落在了草地上。
“一会儿再给你解释,我先进去换衣服,这该死的礼裙都快把我的大腿勒麻了。”奥吉塔西雅自地进了屋,在门完全关上前丢了两根绳子出来,“玛利亚,帮我把他两绑起来。”
玛利亚惊讶地“咦”了一声,还是乖乖照做了。他一边熟练地运用手法绑人,一遍自来熟地和厥兽聊天。
“嘿,你好呀,大狼狗~我叫玛利亚,不要笑这个名字啦,虽然我也知道一个男生叫玛利亚怪怪的,不过我挺喜欢自己的名字,是母亲给我起的。姓氏就不说了,我讨厌我的姓氏。你对我不用觉得拘束和抱有敌意,知道吗?西雅她破除你身上的封印手法是我教她的,不然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怎么知道如何解咒,所以我也算你的半个恩人啦————”
“你们认识?”
那厥兽从奥吉塔西雅进屋换衣服后乖乖地坐在一边,看着玛利亚绑人,安静地听着他不停叨叨,这是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话,玛利亚的眼睛瞬间发亮了。
“哇塞!你会说话,那你一定是可以化形的高级厥兽了!啊,我两不仅认识,还是多年的老友了,我们大概…嗯…六岁就认识了。”
“嗯,还有,我不叫大狼狗。”
玛利亚听到厥兽的反驳,正想回嘴,又是嘭的一声。他一回头,看到奥吉塔西雅站在那里,她换了一身灰绿色的修身短皮裙,将头发扎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刚刚狩猎归来,显得干练了不少。
“久等了,你绑人的手法还是那么精湛啊玛利亚,另外,”奥吉塔西雅看了一眼旁边趴坐下来的厥兽,“阿波罗,你个子太大了,这样会很容易让人注意到的,你能化形吗?”
厥兽低吟了一声,直起身子。不知从哪里涌来一股风,吹的风沙四起,玛利亚和奥吉塔西雅被风沙迷得闭上了眼睛。几秒后风骤然停止,他们放下手,眨眨眼。
此时一个赤裸着上身的青年站在他们面前,他身材健硕,肌肉发达,小麦色的皮肤上布满伤痕。伤痕下是一个又一个传说的故事。
他紫色的瞳盯着他们,深色的发随风而动。
玛利亚“哇哦”起来:“好一个猛男。”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阿波罗,狼形厥兽,莱美因狼族的勇士,沙漠的霸者。”
奥吉塔西雅走在他们中间,伸出手指着对方做介绍。
“这位是我的损友玛利亚,虽然叫玛利亚但是一点没有圣母的优良品质,总而言之就是个傻蛋。”
玛利亚怒瞪了奥吉塔西雅一眼:“喂,西雅,有你这么说好朋友的吗?不是我你能带着人家逃出来?不知道感恩戴德的白眼狼!”
奥吉塔西雅无视他,走到了一路上都处于昏迷状态的两个人面前,用手分别指了指。
“这两个,”奥吉塔西雅指着白色衣服的刺客,“这个,是突然出现要杀我的刺客。另一个,不知道干嘛的,从天上掉下来把刺客砸晕过去了,当时情况紧急,我一起带过来了。”
“什么?!刺客??”玛利亚惊呼,凑到奥吉塔西雅身后,探出头来,“不得了,怎么还蹭出来一个刺客啊,他没伤到你吧?”
“实话实说,我差一点就被刺死了。”奥吉塔西雅耸耸肩,“多亏这天降的惊喜帮我把他砸晕过去了,不然的话我可没办法安然无恙站在这里了。”
“呃……这位……”玛利亚上前,用手拨开粘在那位不知名人士脸上的湿发,露出了下面苍白的皮肤和略微发黑的眼眶,“她怎么浑身湿漉漉的?刚游泳回来?”
“不知道,我现在不清楚的事情有一大堆。”奥吉塔西雅按住自己突突跳的太阳穴,“阿波罗,玛利亚,你们把他两拖进来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帝国的军队就会发现这里,我们早做打算为好。”
玛利亚耸耸肩,任劳任怨地和阿波罗一人扛起一双腿,将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一步一步拖进木屋里。
进入略显陈旧的屋子里,阿波罗这才了解它的内部结构。本身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一张床和一个铁炉,加上放在上面的水壶。墙上挂着一把捕猎用的弓,金属制的弓柄锈迹斑斑。五个人同时存在着实有些拥挤。
阿波罗转头问喘气的玛利亚:“这是你家?”
“不是。临时为了接应你两找的,我才入住三天不到。”
“好了,那么,”奥吉塔西雅忽得抽出别在她右大腿外侧的短匕首,走进并肩靠着的两个人,“那边的刺客先生,其实你早就醒了是吧?”
玛利亚和阿波罗一惊,他们看着奥吉塔西雅用刀剑挑开那刺客一直戴着的白色兜帽,下面是一头凌乱的黑发。
许是隐瞒不下去了,那刺客慢悠悠得睁开眼睛,眼神游离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定格在奥吉塔西雅身上。
奥吉塔西雅对上他的视线,用另一只手划过匕首的刀背。
“现在,审问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