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姓赵》陆昭

3、第三章

　　“国画还是西洋画？”赵熹年双手抱臂问道。

　　“水墨。”

　　“嗯. . . . . .可我喜欢的是油画. . . . . . . .”

　　“. . . . . . . ”

　　赵熹年纠起小眉头，然后抬眸瞅了胡萝卜一眼。照片里的到底比不过现实，赵熹年现在正大光明地将他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其实胡萝卜乍看起来满是乖巧的少年气，可是只要与他相接触，又能从他的一笑一冷间看见横生的艳丽，然而他的气质又是精神爽朗的。

　　刚才胡萝卜一开口时赵熹年就感到诧异，因为光从面貌来看你会以为他的声音该是像玉珠相撞的当啷响，但是截然相反，他的声音是低沉的，甚至带着一丝粗硬，更接近于大提琴的声响。所以一开始会让人感到违和，但久而久之又会产生一种印象，他的声音就该是如此的，也许他的人也该是如此的。

　　赵熹年私以为长得好的人都有一种天生的便利条件，他可以得到一种全然的无私，有的人明明知晓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可却总忍不住要往他跟前凑一凑，再笑一笑。这无疑又会让这些胡萝卜们感到优越，但是直到现在为止眼前的这只胡萝卜都生生没让赵熹年察觉他有一丁点儿的不耐烦，可见虽不知他内心是如何想的，但至少涵养功夫是做足了的。

　　反正被污了字儿的是她，赵熹年行事名正言顺，但胡萝卜总是要受些优待的，于是赵熹年便优待道：“这样吧，具体该怎么赔我还没想好，你给我加个微信，想好了我就告诉你。”

　　藕花和谢清昼站在两边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宋浥脸上没现出多大的起伏，他看了一眼赵熹年，一两秒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我扫你吧。”

　　赵熹年眼睁睁看着面前盘条直顺的胡萝卜给自己递出了二维码，随着微信的提示音响起，谢清昼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想，好像一个值得拥有姓名的狠角色轰隆隆上场了。

　　“爱吃奥特曼的小怪兽，对，没错，就是我。”

　　“. . . . . . .”
　　赵熹年要到胡萝卜微信的那一个晚上，她洗漱干净后将他的朋友圈通览了个遍。胡萝卜发朋友圈发得不频繁，大概也就是讲究个随性所致，内容要么是天下时事要闻、飞行科普，要么是旅游照片，要么是AJ球鞋，反正活得就是个生活健康、作风优良的单身狗的样子。

　　赵熹年翻完之后打了个哈欠，又翻回到第一条，嗯，元徽大学偃蹇戏剧社招新. . . . . . .
　　戏剧？

　　百团大战那日，常歌老早就失魂落魄地爬起来，七死八活跑去学工办值班。在她走后，藕花和赵熹年好生酝酿，找到了感觉后终于翻身起床。

　　洗漱后，赵熹年搬了把椅子凑到藕花身边，两人兴致勃勃打算好好上个眼影。

　　十分钟后，藕花皱着脸瞧赵熹年：“你怎么跟被打了一样？”

　　“. . . . . . .”

　　“我呢，我呢？”

　　赵熹年据实以告：“好像感觉就是黑了一圈。”

　　藕花一言难尽：“. . . . . . .算了咱还是卸了吧。”

　　“嗯。”

　　“你看我卸干净没？”

　　“没，还有点儿。”

　　“嗯. . . . . .还有没有？”

　　“眼底下还是。”

　　“你眼瞎吧，哪儿有，我都卸干净了。”藕花看了看镜子。

　　“就是有，底下还黑的！”

　　藕花伸脖子到镜子前好一通瞧，不一会儿后抬头冲赵熹年痛骂：“屁！那是黑眼圈！”

　　“. . . . . . . .”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倒腾后，藕花和赵熹年收拾齐整赶上了公寓前最后一班区间车，前往篮球场参加百团大战。

　　到最后寝室内还剩下了一位. . . . . . .小山昨晚上三四点才睡，预计要睡到下午两点。她就是这般白天昏聩无能，夜里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盎然得跟耗子似的，如此昼夜颠倒十几年她活出了与别人不一样的人生。

　　话说回篮球场上的百团大战，此时的篮球场上啊真是挤挤嚷嚷，各怀心思。心思专一的赵熹年拉着藕花钻来挤去，一下就找着了偃蹇戏剧社的摊位，上前排起了队。

　　要说赵熹年能那么容易找着，真多亏她昨晚上找胡萝卜问了一下，真的就只是单纯问了下胡萝卜的所任职务以及摊位的位置，言语间双方都很友善稳重，话题中虽未涉及胡萝卜的私人生活，但这是连日来双方第一次说上的话，赵熹年以为这也能算是一场大跨步了。

　　赵熹年从粗壮的队伍中探出脑袋，向前张望，不时看到桌子后宋浥的头顶、大脑门、要么就是他抬起来的上半张脸，但没关系，她坚持不懈。

　　多谢前方同学的磨磨蹭蹭，半个小时后终于轮到了赵熹年和藕花。

　　桌子后除了坐着宋浥，还坐着一位漂亮学姐，漂亮得张牙舞爪，她负责登记，身为团支书的宋浥负责收钱。社长谢清昼则东跑西窜，背后压阵，他一看到赵熹年和藕花，连忙扯出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跑上前来。

　　“报名干事，需要另外面试，只报普通社员，在旁边交入社费就行了。”漂亮学姐不紧不慢地说道。

　　“干事，干事。”赵熹年却是向着胡萝卜回话的。

　　许是觉得她短短四字的回话中都透着一股不久前刚碰见过的不正经，一直整理钱币的宋浥抬起了头。

　　“你好，又见面了。”赵熹年放娇气了嗓子。

　　宋浥看到是赵熹年后，在人声鼎沸间，凭着污了字儿的愧疚冲她点了个官方礼貌的头。

　　赵熹年眉开眼笑：“我是看了你朋友圈过来的，你要是不给我说位置还挺难找。”

　　宋浥露出一个笑容，一笑之间眉眼就更显张扬了：“谢谢支持。”

　　“三十是吧？我把钱给你。”赵熹年说着从包里掏出三张青色的毛爷爷。

　　那边顾着收钱，这边谢清昼冲藕花扬了扬下巴：“你报什么？”

　　“普通社员啊。”

　　“你能不能有点儿奋发蹈厉的气势？”谢清昼一皱眉，低头冲漂亮学姐吩咐，“给她报干事。”

　　“我不要，我就是陪我同学来的。”

　　“反正交一样的钱，你还不如捞个官儿做做。”

　　漂亮学姐冷冷开口：“我们这里讲究公平、公正、公开。”

　　谢清昼被一插嘴，收起了笑容：“我没说要给她走后门儿啊，我只是认同她的实力，对吧？”

　　他抬头冲着藕花，又笑了起来。但藕花不说话，回他以白眼。

　　交了钱之后，赵熹年背好包：“成，那我们就先去吃饭了啊，回见。”

　　谢清昼手撑着宋浥的椅子背：“嗯，我这儿还有点忙，下回请你们吃饭，下午两点半面试在飞行学院311，别忘了啊。”

　　宋浥收钱之余也顺势转过头来，赵熹年看了他一眼，笑容满面：“知道了。”

　　两人走后，摊位这边照旧按部就班地登记、收钱。漂亮学姐心思几转，她忍不住低声向宋浥问道：“你不是不随便给女同学微信的吗？”

　　背后的谢清昼瘪瘪嘴，他那可不叫不随便，微信列表里只有妈妈一个女性存在的存在那真的不能叫不随便。

　　宋浥顿了顿，他回头如常地说道：“我没随便啊. . . . .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