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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欢宴其十三 ...

  •   顾无咎说:“你嗅闻到羊汤的味道了吗?”

      骆县伯双唇颤栗,难以说出半个字句,面色苍白惊惶,连带着呼吸都急促起来。

      顾无咎看着一脸困惑的唐卿遥,只是笑了笑:“贫道有一枚引梦香,嗅闻到香气的人就会不断在梦中经历此生最悔恨的事物,既然县伯大人不愿意说,你我点了这香在旁边观望即可。”

      唐卿遥沉吟片刻:“这倒也是最好的一个办法了。”

      顾无咎施施然走至香猊处,从袖口取出一枚宝塔形的熏香,放置于尚未燃尽的香火中,唐卿遥远远看了一眼,那熏香小巧玲珑,看起来和寻常香料没有多大的区别。

      做完一切,顾无咎再从袖口拿出一个细长口的白药壶,里面滚处一枚通红的丸药,他捻着丸药便要逼骆县伯吃下,岂料那老儿死咬牙关瞪得双目通红就是不肯张嘴。

      顾无咎失了耐心,利落地卸了骆县伯的下颚便将丸药丢了进去,丸药方入了喉嗓便化成一道甜腻的清液粘在舌苔上,一点点渗入,见此番事成,他才笑眯眯地将骆县伯的下颚安回去。

      泛黄的涎水顺着骆县伯歪斜的嘴角淅淅沥沥躺下,他死死地盯着顾无咎,突然瞳孔一缩,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话语刚要脱口而出就觉得喉咙一阵紧缩,像是有什么生生扼住了他的脖颈。

      那药有问题。

      骆县伯用残存的理智想。

      唐卿遥见骆县伯晕了过去只觉不好,刚想要过去看看却被顾无咎一把拽住。

      顾无咎指尖抵唇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香猊当中浅薄的烟气渐渐弥漫开来,顾无咎转身去阖上窗子。

      烟气弥漫得越来越浓,直到浓到一种让人呛鼻的程度,四处皆是乳白烟雾,伸手不见五指,唐卿遥莫名有些不安地左顾右盼,但烟气太重,早已见不着顾无咎的身影,只觉得脑海昏昏沉沉的,步伐都变得疲软起来。

      她最后的意识就是不知道落在了谁惹的怀里,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声。

      ……

      “姑娘,姑娘,快醒醒。”

      她在此醒来是被人推嚷起来,方睁开双眼便看见一面黄肌瘦的妇人在伸手探她鼻息,见她醒来倒是吓了一跳,往后疾退了好几步。

      见唐卿遥面善不像是个恶人,此番也没有做出些什么举动,妇人渐渐放下心来,将红泥小炉上温的热水用小碗盛住,递到她口边润了润她干裂的唇,要她喝下去。

      水混浊得很,里面还沉淀着些许黄沙,盛水的瓷碗缺了一个口,耐不住唐卿遥此刻的确喉咙干渴一片,即使这水平日落在眼前看也不会看一眼,此刻她仍然是端起来“咕嘟咕嘟”饮干了。

      “这位夫人……敢问我们现在是在何处?”唐卿遥放下瓷碗,惊疑不定环顾四周

      此处是一间老旧的破庙,她正是睡在一捆稻草上,四处都看不到顾无咎的身影。

      “这里是骆家庄啊……”妇人微微顿了顿,“我发现姑娘你时,你晕倒在路边不省人事,在这灾荒年间人们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我唯恐你遭到旁人迫害,便将你带回来了。”

      唐卿遥渐渐平静下来,对顾无咎的突然失踪颇有些不安,继续道:“那你找到我时我身旁有别人吗?就是……一个身形比我高上些,身穿鹊灰色道袍的道士,嗯……他额前坠着一串坠珠。”

      “道士………”妇人沉思片刻,犹豫开口,“我倒是认识一个道士,只不过不知道他是不是姑娘你说的那个,他……”

      他看起来可不是一个善茬啊……

      还未等妇人说完,便看见唐卿遥眼底一亮,猛然起身抓住妇人的手,温声道:“还请夫人带我去见他,我与我同伴是一同出来的,那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妇人长叹一声,却也没有拒绝,在前带路让她跟着自己。

      方一出破庙唐卿遥就觉得日头晒得很,晒得皮肤一阵火辣辣得疼,她环顾四周却发现方进骆家庄那些昨日见到颇有些典雅的房屋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泥瓦泥路,半塌的茅草小屋随处可见,而光是走在半路,便可以看见瘦骨嶙峋的孩童跪在地上晃动破碗在那里扯着嗓子乞讨。

      此情此景看得她一阵心慌,却又不明白骆家庄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想着快点寻到顾无咎好一起汇合想办法。

      “那位道长便在这处了。”

      她听见那妇人声音细细说道,便抬头一看,只见远处灾民堆里有一道消瘦的背影,远远看去只能见到那人着一袭黛蓝的道袍,高得很又瘦得很。

      顾无咎那个傻子,没事乱跑什么啊?!

      她心中这般埋怨道,却安定了不少,刚欲要喊“顾无咎”,顾字刚出口声音就戛然而止,难以再说出半字。

      只见远处那道长掌间拂尘低顺垂下,闻得背后有人叫嚷冷冷淡淡回头看了一眼,唐卿遥看清那人面容,连神色都是冷倦寡淡的,不苟言笑,倒与顾无咎的确有几分相似。

      但她莫名知道,那人不是顾无咎。

      她讪讪地收了口,只觉得一阵尴尬,便看见那蓝衣道长施施然向自己走来,像是找她有什么事情。

      唐卿遥看清了那道长的眉目,每一寸都像是凛冽的冷兵器,充斥着抑制不住的杀气,将他眼底讥嘲切割得四分五裂,他在离唐卿遥还有几步的距离就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人,便是这样看着她,就让人因为威压难以开口说出半个字句。

      “你叫什么名字?”那道长目光冰冷地扫过她面上每一寸角落,像是在寻觅什么,“你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我本该和我同伴一道,可他……”唐卿遥莫名被他看得有些不敢作答,极快道,“敢问道长名讳。”

      “天下第一,沈长楼。”那道长冷冷笑出声来,“居然是那个人把你送进来的?”

      天下第一沈长楼?!就是那个自当年武林盟大比就不见踪迹的天下第一!自那日开始人人都说他归隐江湖了。

      唐卿遥错愕地看着沈长楼,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是左顾右盼看看四周,怎么看都觉得不对:“那这里是……”

      “你的梦境。”沈长楼面色平静,像是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也是我们的现实。”

      唐卿遥呐呐开口:“难道我已经在入梦之中了?那顾无咎……”

      “他不在此处。”沈长楼淡淡道,“他根本没有打算和你一起入梦。”

      “前辈何来此说?”唐卿遥不解道,“如若我一人……我当真不知该如何破梦。”

      只见那道长轻微喟叹一声,黑沉沉的双目看着她,眼底除了冰冷什么也没有,她被看得莫名一阵心慌,下意识后退几步。

      “贫道本不该帮你,更应该在你刚入梦那刻便杀了你,以绝后患。”那道长说着至冰冷的话语,连唇角翘起的弧度都冷得摄人,只是在那处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语,“只不过那人既然将你送来,定然有他的意思,毕竟他那双眼睛可稀罕得很,倘若违了他的意愿贫道岂不是又要再死一回?并不值得。”

      “前辈认识顾无咎?”唐卿遥微微一愣,只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爹娘口中一直夸赞不绝的前辈居然认识顾无咎那个无赖。

      “顾无咎此人两面三刀,口蜜腹剑,不过是个贪生怕死只顾利益的伪君子真小人,若是可以,贫道更不想与其为谋。”沈长楼冷笑一声,话语间满是嘲讽之意,“难得他那么重视一个人,指不定又是为了什么利益而为,毕竟在他眼里利益往往比交情更重要。”

      “看在他当年请我的那杯酒的份上,贫道就送你一路。”他继续说,“从此我便与他两清,各不相欠。”

      唐卿遥被他这话说得莫名一阵胆寒,打了个哆嗦便道:“前辈你莫要吓我。”

      沈长楼不欲去理她,转过身去,二人身后便听见有人遥遥在喊“长楼兄”。

      二人转过身去,便看见一白袍医者提着药箱冲二人走来,跑至二人身侧才停了下来,那是一个气喘吁吁。

      “长楼兄,你真让我好找,疫疾已经治得差不多了,我们明日便可以启……”白袍医者话至一半便看见身边的唐卿遥,收敛几分面上喜悦,错愕道,“这位姑娘……”

      “在下唐家堡大小姐唐卿遥,见过前辈。”唐卿遥抱拳行礼,“是顾……”

      还未等她说出“顾无咎”三字,便听见沈长楼在旁边冷飕飕开口。

      “旁人的事你这么在意做什么?管好自己便好。”

      白袍医者才不顾沈长楼的话语,倒是对唐卿遥充满了兴趣,热情地一把抓紧了她的手,便道:“在下百草谷妙谷生,见过唐姑娘,唐姑娘也是听闻骆家庄疫疾赶来救灾的吗?”

      “妙谷生,不是所有人都同你这般闲。”沈长楼冷笑,似有不悦,“不求回报千里迢迢跑来医治这一个村落,你真以为这里人会感激你吗?”

      妙谷生镇定自若:“在下行医数十年,就是为了医尽天下恶疾,旁人如何看待我并不在意。”

      “你可知天命不可违?”沈长楼冷笑出声,“这宿命可真是奇妙的东西,你竭尽全力想要改变一切,到了最后却只会发现………”

      “一切都是枉然,惟有自己才是当局者迷。”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彩蛋,只有看过归渡的人才知道。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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