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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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忙起来，往往就会不自觉忽略很多东西。
金颂真在欧洲东奔西跑了几个月，理所当然的，那点好不容易燃起的旖旎心思，也差不多全让密密麻麻的日程表给浇熄了，徒留几点不甘心的星火，没精打采的散着余温。
所以说，工作使人丧失一切欲望，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这段叫人晕头涨脑的巡演时光里，远在首尔的朴智旻发来的短信，几乎是她唯一的消遣。
她是个不擅长聊天的人，换一个新的城市顶多能拍张景观照，跟对方汇报一下行程。
但朴智旻却是一顶一的鲜活，一样是被工作逼成狗的日常，这人愣是从打歌舞台到自制团综录制，天天不间断的给她分享趣闻——天知道他是用什么角度看世界的，哪来那么多古灵精怪的想法啊？
金颂真自认笑点不低，她好歹也是顶着冰块美人头衔一路长大的，论忍功可能没几个人能与之争锋。但她每每翻起聊天记录来却总能嘴角翘得老高，由此可见朴智旻是个多厉害的角色。
【锵锵！很有名气的人气歌谣三明治，但是沙拉酱加的好多，感觉咬一口就要去健身房多待一个小时 T.T】
【今天去录天台喊话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玧其哥只比我高一点点不要再总说我最矮了，但是，但是，感觉并没有人在意我，怎么这样。】
……
那男孩儿自带一种把琐碎小事讲得趣味横生的天赋，发来的消息有照片有文字，生动活泼，笑点密集，零零总总拼起来，怕是写本“韩国娱乐圈打拼实录”都够份量，可能还要出上中下三册。
这天金颂真的工作任务是一家知名女刊的外景拍摄，她现在对待镜头已经很老练了，只要摆出一副“我对你也就这么点兴趣”的厌世脸，就能毫不费力的得到摄影师的夸奖，但对驾驭高跟鞋还是不那么上手，回回看到都要发怵。
可倒霉就倒霉在今天这是个群像拍摄，身高只有163的她，在亚裔里都算不上高挑，夹在一堆白人女模特中流更显悲惨，要是再不穿高跟鞋，怕是连个头顶都露不出来。
常言道：出门在外，丢什么不能丢面子。
金颂真心一横，咬着牙穿上双足有15cm的战靴——那鞋跟锋利的程度一度让她忧虑会不会把路面戳出一排窟窿。
她混迹在一群最低身高175的女巨人中，生无可恋的在街上巡游了4个小时，期间穿过了三个十字街头，一片河岸的草地（在这里差点拔不出腿），两个大型商场，以及一座大教堂。
这一路走来，她全靠一口真气强撑才没直接在大街上瘫倒。
好不容易等摄影师拍满意，她两腿一软，觉得自己现在回去休息都有点浪费了，她就该去白雪公主剧组（如果有的话）客串一把，不说别的，演那个穿烧红铁鞋跳舞的后妈肯定是绰绰有余。
回到酒店，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抛进柔软的靠背沙发里，面无表情地瘫了五分钟，总算缓过口气，伸长了手去够手机，打算看看有没有新的未读信息。
她左手划开屏幕解锁，右手按在酸疼的小腿上，每动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发明高跟鞋这玩意儿的明明是男人，可为什么当代社会都是女人在穿它受罪？
金颂真对高跟鞋的怨念简直要突破天际，她越想越郁闷，躺得更低了些，把手机举在胸前——并没有收到新消息，她就把近一周的聊天记录重读了一遍，直到看完也没等到精神食粮提供者上线，估计是也在忙。
她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机出了会儿神，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被码在墙角的快递盒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最近并没有在亚马逊下单购物吧？那这会是什么东西？
金颂真皱着眉想了会儿，没什么头绪，只能又踩着拖鞋，用一种残障人士般的步伐缓慢移动到角落，低头去看快递单。
——首尔发来的国际邮件，寄件人写的是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团经纪人的名字。
这会不会就是朴智旻说的，给她准备的礼物？
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猜错，心情大好，徒手撕开胶带，把纸盒拆了，兴冲冲的从里头掏出来一盘CD。
看吧，她果然没猜错。
这张刻录的CD盘面是全白的底色，被男生用并不精湛的画技涂了个简笔画小人（她盯着看了三十秒才确定是人而不是狗），旁边是龙飞凤舞的签名，看起来手工气息明显，质朴得可爱。
这可能是金颂真收到过最简陋的一份礼物，但她抚摸CD盒的动作却比先前收到H家的古董包还要轻柔，在她细细用手感受这张碟片起码五分钟后，才拖着两条走路还不太稳当的腿去找来了CD机，期待十足地按下了播放键。
她不是没有预想过他会录什么歌给她，甚至还别有用心的给他展示过自己的播放列表，而再一次出乎金大小姐意料的是，这张CD的收录曲，竟然是……儿歌。
金颂真摘下耳机，不信邪的把碟片拆出来重新放进去，发现这确实是一张纯粹的，童真的，儿歌大全。
当时他说录一首歌，磨磨蹭蹭拖了几个月后，数量上翻了几倍，但从第一首到第5首，无一例外，全是儿歌。
这人搞什么，把她当小孩哄吗？
她盘腿坐在地上，对着CD机哭笑不得，片刻后，她妥协似的把耳机戴回去，闭目细听了起来。
话说，他在录制这张碟片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
金颂真翘起唇角，在脑海里拼凑出一个套着条纹衫和运动裤，站在录音室里一字一句唱儿歌的朴智旻，差点乐到笑出声。
好过分，为什么会那么可爱啊，这个人的甜度没有上限的吗？
就这样，她听着他一本正经地唱着童谣，不知不觉睡着了。
严格来说，她已经将近两个月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金颂真首次尝试独立谱曲的那部影片，在戛纳电影节顺风顺水的进了竞赛单元，并最终还斩获了金摄像奖的好成绩。
作为配乐负责人，她的热度又往上窜了一窜，知名度一增加，工作量可想而知也跟滚雪球似的往上堆，她向来自律，不可能去压缩练琴时间，如此一来，就只有牺牲睡眠这一条路。
换作别人或许还可以在车上或者化妆室补觉，偏生金颂真是个浅眠的主儿，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醒，让她在公共场合睡觉的难度，不亚于开四轮汽车上天。
这么熬了一阵，就是铁打的身体也该撑到临界点了，金颂真用最顶级的护肤品也没逃出黑眼圈的魔爪，对于她的变化，最有感触的人竟然是化妆师。
那位脸上有着小雀斑的卷发女士感觉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给她上遮暇时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亲爱的，谢天谢地你还会用黑眼圈提醒我，我并不是在给一个塑料人偶化妆，我太感动了，真的！”
严重缺觉的金颂真这一回睡了足足5个小时，醒来时半边身子都麻了，这主要怪她自己非要趴在沙发上睡，纯粹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她睡眼朦胧的点开手机看了眼，发现有一通未接电话，毫无疑问，是朴智旻打来的。
看来他是忙完了，她打着呵欠，拨通了他的号码。
“喂——找我有什么事？”
朴智旻躲在楼梯间给她打电话，声音压的很低：“颂真啊，礼物收到了吗？”
她活动了下脖子，睡前一直在循环播放那张碟片，儿歌又不是多难学，她索性跟着哼了两句。
“为什么来我家呀，为什么，为什么……”
“呃……看来你是收到了。”
“嗯，刚拆开，对了——你怎么会想到录儿歌的？”
“你不是说在国外一直休息不好吗？我小时候睡不好，奶奶就给我唱儿歌，唱完我就能睡个好觉了。”
“我不知道这个对你有没有用，但我还是想试试……所以，你觉得有用吗？”朴智旻问。
“啊……挺有用的，睡得很香。”
朴智旻的笑声传过来，悉悉索索的，听得她耳朵有些发痒。
“那以后，都听着我的歌声去睡吧。”
“好。”
这通电话结束，她就该去练琴了。
金颂真站在阳台上，落地玻璃窗外是被霓虹灯割裂的夜空，她穿着一件刺绣工艺无比复杂的长裙，那条价格不菲的裙子被她睡出了些无伤大雅的褶皱，她随意用手抻了下，对着窗叹了口气。
她发现自己有点想他。
金颂真向来是个没什么牵挂的人，她年幼时就独自出门求学，在金家待着的时间甚至没有在柯蒂斯长，这么多年来，除了第一回远离母亲时躲在被子里哭过，她就几乎没有过想家，亦或是惦记某个人的时刻。
但是这会儿，她一个人站在南法的酒店窗前，居然有了思念这种对她而言堪称稀奇的体验。
反正也快到他的生日了，要么把工作往前排一排，早点回去看他吧。
她鬼使神差的在玻璃上一笔一划写下他的名字，写完后仔细端详了两秒，立马擦掉了。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别人毕恭毕敬送到她面前，唯一需要她自己争取的，只有钢琴这一项。
而现在，或许还可以再加上一个人。
别说——这感觉倒不坏。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