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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黑房子的外面(修) ...

  •   睁开眼,一片黑暗。
      他呆呆的看着从破旧的碗橱缝隙中慢慢渗透进来的光线,昏暗的光线告诉了他外界的情况——天亮了。
      收到这个信息后他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事实上时间对于他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他很少被允许出入碗橱,经常是一星期都呆在碗橱里头——这家人试图以最大的可能无视他,理所当然地更不希望有外人知道他的存在,而阻止外出是最有效而常使用的方法。
      不过他对此感到怪异而可笑,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家人这么厌恶他却不让他去自生自灭,反而要把他小心翼翼的关在碗橱里——但这种想法仅仅是偶尔会想起,他大多数时候并没有过多精力的去想这家人的怪异行为——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饥饿中,想太多会让他觉得饥饿得更快、更痛苦。
      他很饿,非常饥饿,他快有三天没有吃到任何食物了,仅仅靠着之前小心存储下来的一小瓶水来填塞疼痛的胃部——如果再没有进食,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精力能保持清醒。
      他没有试图跑出碗橱,因为之前失败的逃跑除了让碗橱的铜把手再次加上了好几把厚厚的锁链外并没有让他得到更多的什么。他并不害怕死亡,因为他不知道那有什么可害怕的,但是他害怕饥饿,因为他知道饥饿是多么的让人痛苦难耐。他们不会让他死掉 ,但也不介意把他弄得半死不活——活泼的他会让他们不安,虽然他从没有过除了疲惫之外的感觉。
      现在的他感到困倦,虽然不想睡着,因为他不知道下一次清醒又会是什么时候,可现在的他只能强迫刚醒来的自己进入睡眠状态,只有在睡觉时他才不会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和体力的慢慢流失。
      ——————
      '咔咔'的金属接触、碰撞声音让半昏迷的他略微地清醒了些。在碗橱的角落,那里打开了一个约莫自己脑袋大小的孔洞,那突如其来的大量光亮让他感觉一阵晕眩,迷蒙的视线中一样浅色物体被粗鲁地摔放了进来——这表达出了橱柜外面的人的不耐烦——孔洞很快就被关上,碗橱又恢复了不久前的昏暗。
      他不知道放进来的是什么东西——黑暗让他的视力损坏的很严重——不过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他只需要知道那是可以食用的就够了。橱柜外面的人的不耐烦让他明白,这就是他今天以及在下一次食物送来前所能获得的所有的。
      他慢慢的向着放置食物的地方爬去,狭小的空间不允许他做出类似于坐起或是翻身的动作,他只能慢慢的转过身子,连这个轻微的动作都让他觉得一阵晕眩,但胃部传来的感觉让他在疼痛中继续着这让人不适的举动。
      '砰砰砰'碗橱被突然的剧烈的敲击,那巨大而吵杂的声音让他虚弱的身体感到更加的难受,头脑也疼得厉害。
      "喂,听着,"伴随着剧烈敲击声而来的尖锐女高音让他再度蜷缩起了身子,"我们要出去一段时间,你最好和以前一样乖乖的,不许惊动任何人!任何人!知道吗!"
      他一边慢慢的吃着形状不明的食物,一边为着这个消息而喜悦不已,即使那女高音依旧刺耳得让他难受——因为这家人的出游,将意味着他将得到比往常多得多的食物!
      ——————————
      在缓慢而安静的进食过程中,他是听着这家人'乒乒乓乓'的声音度过的,靠着声音的辨识,他可以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这对他来说是在黑暗中生活的小小乐趣之一。在什么事都被拒绝、没有任何人愿意和他接触、只能保持着安静无声的透明状态下,他觉得自己需要找些什么事情给自己做做,在实在睡不着的清醒的时候,除了猜测外面的人在干什么之外,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数数在阳光中飞舞的小颗粒有多少——以前可以和他说话的居住在壁橱角落的蜘蛛先生在很久之前就嫌弃他在移动时总是破坏它织的网而搬迁了,而后就再也没见过它了,这曾让他沮丧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最后巨大而清晰的'砰'地一声关上大门的闷响后,他知道这家人已经离开了室内,再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汽车噗噗的声音——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开始远离这座房子。
      真是太好了……
      他这么想着。
      然后伸出了手。

      他迷路了。
      他想,这是极为正常的事,毕竟他从未离开过那家人的房子的院子的范围,不,是连院子也没到过。他最大的活动范围是那家人的厨房与自己呆着的碗橱——在很久以前半夜找食物的时候曾经到过,但被那家人发现后就再也没进到过那个塞满了可以吃的东西的地方。
      在那家人离开后的不久,他打开了那个困了他两个星期之久的碗橱——用着他才发现不久的神奇的力量。
      他对于阳光感到不适,所以他只能沿着树荫缓慢地离开,离开那黑暗的、无趣的、让人不愉快的房子。
      今天的阳光很刺眼,这是他的感觉,在碗橱中看到的阳光是微弱的、轻薄的薄黄,昏黄中带着许许多多会跳舞的细小精灵们,而现在,他在外面所看到的阳光是耀眼得刺目的白,他看不到会停留在他指尖,然后在呼吸中再度起舞的小精灵……
      他突然有点迟疑地回头看了看那间房子,要是他离开了,那些橱柜里的小精灵们该怎么办?
      但他不想回去。他认真地想着。
      与季节不符的过于炎热的午后,路上基本没有多少行人,柏油马路上升腾的热气扭曲着视线,行驶而过的汽车也是匆忙——没有人过多的注意到那个苍白的瘦小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孩子。
      他有些疲惫的选择坐在了一棵茂密的大树下,依靠着大树边上有着一圈修理整齐的小树丛,在小树丛的遮蔽下他看到了从树缝中泄露下来的点点光斑。
      ……你好,小精灵,原来你们也出来了。他眨巴了两下在瘦小脸蛋上显得过大的眼睛,看着身前洒落的光斑。原来它们一直都跟着自己的啊……他心中升腾起了一种由衷的喜悦。
      他有些费力地抬着头,挨着树干,带着轻微的晕眩。这看似漫长而无目的的旅途对他来说浪费了很多体力,这让极少运动且因为营养极为缺乏而造成的虚弱身体轻而易举的感到了困倦。
      ————————
      十分轻易地,他躲了起来。
      他不知道他走到了哪里,他在走出那所房子时准备了很多,他找到了看起来很宽很大的鞋子,他猜测应该是那个叫做'DADA'的胖乎乎的人的——他没有一双自己的鞋子,因为他们说不需要,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他活动的范围并不需要到鞋子这种东西——他摸索着穿好了那并不合脚的鞋子,套上了感觉应该能让自己暖和的衣服,他对于衣物的概念只在于能不能让他感觉温暖而不寒冷。找到了一个大袋子,袋子里装上了他能找到的食物,然后学着他曾经听到的那种音节说:"再见。"——即使他并不明白那是为什么,但他知道那音节表示可以离开了那所房子,至少他听到的都是如此。然后关上了门,轻轻的,他不喜欢那砰砰作响的声音,就像他不喜欢有人砰砰地拍打着碗橱一样。
      缩在茂盛的小树丛里,他考虑着自己的去向。
      他迷路了。他知道这个说法不对,因为他连自己要去的地方也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要躲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任何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不想和之前看到的和他一起流浪的小狗一样被人拖到那可怕的白色车子里——即使他弄坏了那白色车子,让小狗们全部跑掉了——那白色车子里的人曾很生气地要把他抓起来,然后他逃跑了。
      但他不知道要躲在哪里,于是他开始了躲避人群地游荡生活,然后在一个安静的,荒废的街巷里找到了一所房子。
      他知道那就是他所需要的地方。
      别人看不到那所房子,路人、绿衣服的投递员、和他一样穿着破旧的流浪汉甚至是只会呜呜叫着横冲直撞的头上闪着红灯的白色车。
      他看到那排房子起了火灾,只有那所房子安然无恙,是的,安然无恙。他蜷缩在远处看得很清楚,火焰到了那所房子就仿佛无视似的绕过了那所房子蔓延到另一边,而救火的消防员也没有看到它,所有的人都看不到它。
      是的,完美极了的住所。
      在众人散去后,他小心的、怯怯的站到了房子面前,他怕那房子会拒绝他,是的——拒绝,他感觉到那房子是不同的,所以他没有硬生生的打开它——事实上他也做不到,那们看起来比他的脑袋还要厚重得多。
      他伸出了手,伸出又有点害怕的缩回,在鼓励了而自己好几次后,他的手终于触碰到了那扇门——门自动打开了。
      门打开了?他惊喜的看着自己的手,抿了抿唇,踏进了这个让他雀跃而又期待的地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1.黑房子的外面(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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