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誌饭店》彤爸一無天炁

1、一、

　　陳倉县面积不大，开车也就二十分钟就能逛遍整个县城。
　　出了县城再走叁里，有一家名为“味誌”的饭店。就当时而言，基础建设差，夜里出行多有不便，人们对晚餐的需求并不高，随便将就一下就可以应付，不像中午那般豪吃海喝。所以，饭店最晚都会在中午之前开门，到了晚上都会早早打烊。而这家店的行事风格，却独出一辙，只在傍晚开门。
　　此店坐北朝南，面积也就百十平米。门脸虽谈不上破旧，但离破旧也不遥远。门头上的“誌”字已微微倾斜，若不及时处理，说不定哪天就会掉落。由于接触不良，每当“味誌饭店”这四个字被点亮，“誌”字就会闪烁不停。
　　此处地段也比较偏，既不依山傍水，四周有没有休闲娱乐场所。比起县城里的喧闹，这里显得格外清幽。每当夜幕还没来临，店门还没开启，就已有人在门口等候。你一定会认为，只要排队就能进店用餐。事实不是这样，当你想吃这一口的时候，必须有这家店的菜单。
　　是的，你没看错！
　　想要用餐，必须提前拿到菜单才能在店中进食。排队的目的，只是想第一位用餐。每天酉时正点，房子东北角的信箱内就会放有菜单。投件口在房内，取件门口则在墙外，张数与店内桌数一致。
　　唯一的特色就是，菜单并不是让你选择菜品，而是让你选择喜好。
　　比如：你喜欢吃辣，他喜欢吃甜；或者，你不喜欢酸，他不喜咸。厨师则根据你提供的口味，结合当天食材，做出拿手菜。
　　对此，别家掌勺的就提出了质疑：
　　都知道客人喜好，再怎么也不会难吃到哪去。毕竟深入人心，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而这家店主，不发表任何声明。
　　有竞争，就有压力；有压力，才能有动力；有动力，才能创新。大饭店有大饭店的品位，小餐厅有小餐厅的格调。若想在大环境中占有一席之地，那要有一技之长或看家本领。好多厨师都是传承师傅的手艺，主要不是嫡系，卤水秘法或卓料配制等不会授予做法，只会赐予一点引子，今后发展全看个人造诣。好多刚面世的佳肴，起初络绎不绝，并让人留恋往返。过不了多久，就慢慢淡化在人们的视野中。并不是厨师因故离开，那只是店主的推脱。更多的是，引子用完，自己无法完美复刻，就没有最开始引领味觉的体验。

　　更有甚者，仗着有点权利，就像挑战一下厨师的手艺，能否把这菜换成自己喜欢的味道。高深一点的厨师，可以通过多年的经验，能做出一道较为满意的作品。但对于那些新手而言，那可就真是难为他了。好比现在，食品添加肆意横飞的年代，有些味道真是烂大街，走哪都能闻见。怪就怪在，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味道不但没有独出一辙，反而惊奇的相似，该不会拜在同一个师傅？！
　　好了，言归正传——
　　上面这家店，秉着传统作法为根本，精选各种酌料为基本，并本着健康食材作理念，才赢得一席好口味。最主要，还是价格有些昂贵。一般百姓，一个季度能来一回，实属不易。对于富贵人家，也不可能天天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时不时的改善一下伙食，或请朋友小聚一下，都不为之过。
　　这不，还没到菜单发放的时辰，就已有人站在信箱旁等候。
　　“本来不信，当真没什么人！”
　　“据说，东边又有战事，可谓人心惶惶。”
　　“这天下，何时才能太平？”
　　“行了行了，少在哪杞人忧天。”打开信箱拿出一张菜单，对身旁中分式发型的男子边摇边说：“咱俩不会排第一个吧！？”
　　中分男子看了看周围，这里除了他俩在无别人，“不会吧！”感觉幸福来的太快。
　　“走吧！”
　　他俩兴致勃勃来到店门口，却发现店门口早已有人在等候。
　　男的礼帽压得很低，八字胡最为明显，一件呢子大衣让身板看着很宽厚，沉着稳健的仪态都会使人在初见时避让三分；女的斜刘海复古盘发，柳月眉，穿企鹅领、马蹄袖、低开叉款式旳旗袍，淡红色的嘴唇更为她的优雅气质增添魅惑之色。
　　手里未持有菜单，但不敢上前去询问，一看这俩位的身着与打扮都不像是一般人，深怕言语不合而闹得不愉快只好排在他俩身后。
　　可反过来又一想，自己手里拿有菜单，就还比这间店的通行证，完全可以排在第一位等候用餐。于是不顾朋友阻拦，刚想上前探个底，该男子突然略带怒气道：“磨磨唧唧，干嘛去了！”
　　“对，对不住了团……”
　　“咳咳……”
　　大衣男子握拳在嘴边咳了两声。
　　起因一男一女并排而站，此人未发觉他俩身后有人，经提醒立马止住笑容，快步流星来到大衣男子身旁，凑其耳根小声道：“闹肚子，所以……”随之恢复正常状，十分恭敬地双手递出菜单，“这是这家店的菜单，进去之后坐一号位，就可以第一个选菜用餐。”
　　大衣男子大笑两声，却把身后之人吓了一跳。
　　“这就是排队的目地，你小子啊！”
　　大衣男子把周围观望一番，心中有期待，但周围如此荒凉，免不了心生顾忌。
　　为他拿取菜单的男子洞察出他的心思，“要不是大灾荒……”
　　男子用手轻轻地打了一下嘴，意识到话题讲远了：“不谈这些！别看表面平淡无奇，其实内有乾坤。”
　　“咯~吱~~”
　　听门声，若不是年久失修，才不会发出这样的声响。
　　大衣男子站在门口朝店内看了一眼，突发惊奇：“没人！这门是怎么开的？”
　　店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看见。随行女子也觉得很诡异，冒不敢进入。
　　排在第二位的男子，探头朝里看了看，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来，遇此情况也有些傻了眼。
　　“这就是你所说的，内有乾坤！？”
　　大衣男子虽有畏惧，但自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会被这点小事吓到。
　　“这还不算！”
　　“不算！”
　　大衣男子明显有些把持不住内心的紧张。就连排在后面的人也变得有些慌乱，这荒山野岭的，又赶上夜幕降临……胆子再大，心里也会有所顾忌。
　　邀请一男一女来此用餐之人毫无紧张之感，莫不是之前来过，否则不会这般从容自如。
　　该男子似笑非笑，“门栓正中系了根绳，通过滑轮原理，一拉绳门栓就会被拔掉。而门栓下方与插槽设计为互补的陡坡，既方便插取，又合闭严实。再看过门石，朝内有一斜坡，门角下并装有滑轮，通过惯性门自行开启。”
　　听完男子的讲解，大衣男子低头看了看过门石，果真有斜坡。再看看这根腾空横向而走的绳子，上面贯穿有一个圆锥形木头，其后有一块方形木块，上、下、左、右四个边各靠在一根从墙内伸出的细铁棍上，否则这个木块怎能经得住它与门栓的重量。说来奇怪，既然木块已有铁棍做依靠，为何顶部的四个角还各系有一根绳，看其走向是往门的方位，暂不知是何作用？
　　每当到了开店时间，里面的人一拉绳，这个圆锥形木头就会穿透这个早已被掏空为锥形模样、并从中间上下切开的方形木块，稳稳地停靠在这块木头上防止门栓下落。
　　此刻，该男子做出请的手势。
　　正当大衣男子携其夫人刚要入内，身旁突然停了一辆黄包车，并有三名男子堵在店门前不让任何人进入。
　　这从来冒出搅局捣乱的，男子刚想上前去理论，却被大衣男子拦阻，示意身后之人都没有什么怨言，我们又何必强出头。车上走下一男子，搂着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子朝店中走去。
　　“今天我们把这里全包了，不相干者全部撤离。”
　　“包！那不是白来了！”
　　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但能有什么办法。还有些刚拿到菜单的宾客，一看这阵势犹豫着是走还是留。
　　“我看你，是第一次来吧，这里包不得。”
　　大衣男子硬是没拦住，男子站到人墙外与步入店中男子理论。男子头也不回，只顾跟女子亲亲我我，他的一个小跟班把取来的菜单放在一号桌上，并示意他俩可以安心入座，之后来到门前耀武扬威：“还有我们爷包不得的地方，你也不打听打听。”
　　“我打听没用，要你们打听好了才有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知道，此店一不能包场，二不能搅局捣乱，否则厨师不招待，三……”
　　“呦呵，这厨师还真够牛的。”小跟班抢过话题，露出一副市井无懒的鬼脸，“看我把他揪出来打到招待为止。”摩着拳擦着掌。
　　“揪！要是你们能找到厨师人影，你们的开销我包了！”
　　跟班上下打量了一下男子，完全看不出他有这能耐。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店里的男子叫了进去：“小六，进来。”
　　俩人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
　　“想必来之前，你们并没有把功课做全，只是稍微的走马观花了一下。”
　　男子故意转身说给大家听，意思就是想骚一骚他们的臭脸。
　　听这话，像是这家店没有厨师。若没有厨师，那饭菜从何而来？大衣男子再次犯起糊涂，来到该男子身旁询问。在此等候的食客也觉得稀奇，全都送来好奇的目光。
　　男子故作神秘：“厨师是有，只是不见人。具体事宜，等你们进去就会知晓。”
　　“像我这把老骨头，这门都被堵了，哪能进得去？”
　　堵门之人各个身强体壮，一位年过百旬的老者怕自己白来一趟。
　　男子信心饱满地点了点头，朝店内瞎寻找的跟班小六看了一眼，对大伙喂下一颗定心丸：“放心，能进，只需耐心等待。”
　　“看样子，这位仁兄之前来过！”
　　男子笑而不语，偷偷又朝店内眯了一眼，就见小六的举止像是什么也没有，然后灰溜溜来到门口，把堵门的一干人全都支走，而他自己在经过男子的时候，恶狠狠地用手指了指，好似咽不下这口气。
　　“真能进了！”
　　老者有点不敢相信。
　　要不是男子打抱不平，今天那可就真是白来一趟，都邀男子先行进入以示感激。
　　男子摇了摇手，笑道：“我是请朋友！”做出请的手势，邀请一男一女进入。随即收起笑脸，在大衣男子身边小声道：“内人已做好饭菜等我，我过会来接你。”
　　大衣男子笑了笑，轻轻地在男子肩膀推了一下，“你啊你，快去吧！”
　　男子笑了笑，转身离去。站在一旁抽着烟的小六，仍不忘用恶毒的眼神目送男子离开，要不是他给自己少爷说这家饭店菜不错，怎会在众人面前丢了自己的颜面。要怪只怪，哪天误点来晚了，他的狐朋狗友已为他选好。但对于这家店的具体事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多问。之后间接性的知道，只要有菜单就可以进店就餐，所以才为少爷提名来这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