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无情》鱼乘

25、孙博

　　我这一身的伤痕，终究是逃不过老妈的法眼。虽然我苦口婆心地安慰她：“这是我体育课踢球弄的”。但是她怎么可能相信？踢球就踢球，怎么还能在脖子上挠出花来？
　　“明天我和你去学校。谁欺负你，你跟我说，我给你讨个公道。”
　　“没有啦妈，就是挣球的时候不小心甩手挠到的。你千万别来。真的万万别来。不然人家以后都不跟我踢球了。”这事情算是了结了，要是我妈再来纠缠不休，那可就没完没了了，我心底暗暗祈祷，千万别生事。
　　“行，那你高三别踢球了。好好准备高考。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身上有伤。我一定把你们学校掀了。”安平居士真的是白叫了，但是身为人母，这点反应是应该的。
　　“好的。不踢了不踢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偷偷溜了出来，生怕她又改了注意，跟我来学校讨说法。那我这老脸就没地方搁了，长了一把年纪还要家长出头，那可太丢脸咯。
　　六点钟的开元寺已经苏醒。僧人在做功课。香客在祈祷拜拜。还有一群老大爷老大妈在菩提树下跳舞打太极。
　　悟情蹲在榕树上，舔它的肉垫，用湿漉漉的爪子洗脸梳头。我在树下喵了两声，喊道：“悟情，下来。”
　　几乎异口同声，树后也有人喊道：“旺财，过来。”
　　我侧身看去，他也侧身看来。两个大脑袋就在榕树须做的木帘子两侧四目相对。
　　“孙博？”
　　“林伊凡？”
　　“这一大早的，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先发制人。
　　“我来这里看旺财啊。”
　　“谁是旺财？”
　　“它呀。”孙博指了指树上的悟情。
　　“谁跟你是旺财了，你才是旺财呢！它叫悟情，这是它户口簿上的名字。”我白了他一眼，真的是土到掉渣，和陈山禾有的一拼。况且陈山禾那时候还小，还没有健全的审美观。这孙博都高三了，还是年级前三的学霸，再这么喊可就说不过去了。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可又要给“学霸”这个词招黑了。
　　“我，我每次都这么叫它，它也，会答应我啊。”孙博平时大大方方的一个人，作学生代表上台讲话无数次，也没见他今天这么结巴。
　　“那你再叫它一遍，看他应不应你。”
　　“旺财，下来。”孙博手口并用，手上拍着巴掌，比划着让它过来。但是悟情就是不为所动。还是坐在树上，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他。
　　“看我的。”我胸有成竹招呼道：“悟情，小乖乖，来这里。”
　　这厮竟然无动于衷的洗脸，看来我只能使出我的色诱术了：“木马（Mua），小乖乖，快下来。让姐姐抱一抱。木马。”
　　我觉得它此刻一定把我俩当成傻子，准备看笑话了。这主子有够难伺候的。不过没事，我还有杀手锏。我从包里拿出几块昨晚吃剩的醋肉，丢给它。虽然在寺院里禁止杀生，但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流。现代僧人都吃肉，何况是一只猫呢。
　　“哈哈。你真可爱。”孙博取笑道。
　　“有什么可爱的？你才可爱呢。好听的名字千千万，非得取个旺财。你寒碜吗你？亏你学习还那么好。”我揶揄道。
　　“这不是接地气嘛。”他把手中的书往身后藏，似乎怕被我看见。
　　“你别藏了，我都看见了。在这边背单词，有什么好害羞的。还躲躲藏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看小黄书呢。”这大老爷们脸倏地一下就红了。
　　“你这一大早的，也是来背单词的吗？”
　　我坐在榕树根上，将醋肉洒在地上，勾引悟情下来吃。“你太高看我了，我要是有这功夫和毅力，现在是不是第一不敢肯定。但是总不至于排到两百名。”
　　“那你这么早，来这干嘛？”
　　“你是不是关心过多了？我们很熟吗？”我趁悟情忘我的吃肉，偷偷摸了摸它的铃铛，手感真好……
　　孙博斜了我一眼，感慨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个嗜好。”
　　“诶。你这人有完没完。背你的单词去。”我和孙博实在是不熟。他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成绩稳居前三。基本上就是清华北大的主。他是小小班的人，基本上深居简出。而我是校花，成绩稳定两百名。基本是普通本科的料。今天是我和他这个学期第一次说话，也是这高中三年里第三次说话。
　　他被我一凶，觉得没趣，不再搭理我，自己专心的背诵起来。我也不理他，抱起悟情一通教训：“没这醋肉，你还真打算不理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轻轻地拍打它的前额，它眯着眼挨揍，不做反抗。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真是心大。
　　我抱着悟情坐到孙博身旁，问道：“为什么要跑到开元寺来背诵？有佛光加持吗？”
　　孙博看了一眼我怀里的悟情，说道：“我给它写过一首小诗，要不要听一下？”
　　“哦？给悟情的？”
　　“嗯。”
　　“那说来听听。”
　　“题目叫《斗》，
　　我将它卷成一个球
　　粗暴的拥在怀中
　　我在等它反抗
　　要它恐惧的求饶
　　而它吧嗒吧嗒两下眼睛
　　就睡在了我怀里
　　喵、唉 ”
　　“完了吗？”
　　“不然还要怎么样？”
　　“不错不错，斗和逗一语双关，内容也很有情趣。”我装作很懂行的样子。
　　“看不出来哦，还会点评。那你应该也会写哦？”
　　“写？帮帮忙哦。我没那根弦，画倒是画的可以。”
　　“那更厉害了。我就是羡慕画画画的好的，和唱歌唱得好的。”孙博一脸原来如此的崇拜表情。
　　“碰巧本姑娘就是这两方面的天才。”我颇为得意，虽然我成绩不行，但是小时候也跟老姐上过一段时间的补习班，接受了一点艺术熏陶。加上本身就有这种天分，画画和唱歌自然不在话下。
　　“真的吗？要不这样？以后你教我唱歌画画，我帮你补习功课？”孙博这算盘倒是打的不错。但是他想教我还不想学呢。要想学，早就让家里请家教了。因此二话不说，直接冷酷拒绝。
　　“不妥。你是培元的未来，我不能耽误你的学习。”
　　“放屁。那我的未来呢？我的未来对我来说比培元重要。反正技多不压身。我想多学点东西。”
　　“你的未来对我来说不重要，培元的未来对我来说更重要。你要好好努力，为母校争光。”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买卖，既要教别人，又要学习，两头不讨好。我可不想把我的清闲时光浪费在这种有意义的事情上。
　　我将悟情放在一旁，自己走了。
　　“诶，你考虑考虑啊。我很强的。”孙博在我身后大呼。
　　除非我食生甚饱，不然我不可能吃饱换饿的，这傻狍子咋就看不出我没有上进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