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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哎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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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棠没有回黄金屋,她与霍睢很久没有同在一个屋檐下过夜了。蜡烛烧尽,屋中就失了颜色。
“香兰说,能这么像的两个人,说不定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唐棠在榻上转过身,在黑暗中她看不清霍睢,只能听到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和空气中弥漫着的酒气。看来今夜霍睢真的喝了不少酒。
只是他在尚书省衙门当值,为何要喝酒?
正想着,却忽然听霍睢开了口,低沉却有些模糊的声音,她吓了一跳,
“易江南不是唐家的后人。”
今夜依然没有听到霍睢与易江南的过往,唐棠脑中皆是几个时辰前她看到的茶寮中的那个女子,心中却不明不白的舒畅了许多。
仿佛这五年里,她与霍睢之间忽然就不再是空白。
“不过当年唐家活下来的遗孤的确不止你一个。”
过了许久,当唐棠已经被困意包裹,霍睢迷迷糊糊的声音又再次传来。她以为刚才那句话定是从梦中来的,只是努力想,脑中反而越清明。
困意皆散,唐棠猛然睁开眼,
“你刚才说什么?”
只是这次霍睢是真的睡着了,任凭唐棠再怎么问,他也没再开口。
虽然冬至没有宵禁,但过了子时街上便无人了,偶尔有冷风吹过枯枝的声音,显得夜里的长安格外萧索。
明明喝了一坛多的酒,易江南的步子却丝毫不显摇晃。她一身的胡服配上长及脚踝的黑发,在无人的空巷中像极了鬼魅。虽然带着一张跟唐棠相似的脸,只是身型更小,身体也更结实。
耳边忽然有些“飒飒”的声音响起,易江南陡然抬头,猛地发力一跃便跳到了屋檐之上。与她相对的还有一人,从轮廓看也是个女子。
就听那人问,“他怎么说?”
易江南低下头,似乎有些伤情,又带了几分恨意。那人一看便懂了,嘴上却隐隐带了笑,接着问,
“这下可以告诉我那几封信上都写了什么了?”
……
定国公派出去查清河郡主之事的探子已经回来了一波,得到的皆是明面上的消息,让这个霍夫人的经历看似十分简单清白。他今日一整天都耗在了姑苏台,被安世妨逼着下了五局棋,又蹭了两碗饺子和一坛桃花酿。
安世妨原本酒喝得好好的,忽然听着应崇川养的暗探用了几日功夫就探出这么些东西来,手上的夜光杯往桌上一搁,就极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你究竟行不行?”
她没见过易江南,自然是不知道为何应崇川在听了六安堂之事后反应出此之大,可关于霍睢与他夫人之间别扭的关系,她却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只是不愿意告诉旁人罢了。
应崇川带着心事一口喝尽了杯中酒,原本连输了五局棋心中就不怎么痛快,如今霍睢家的事也不顺利。他抬头见安世妨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实在是不明白。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李宪从你手上抢了盐铁的利益,如今又大权在握,霍睢立场模糊,那人滑不溜秋也没个把柄在手上,你就不想想怎么翻盘?”
他的确是不明白,为何李宪登基后,安世妨既不回潮州,也不要国公的爵位,而是在东华山建了个堪比皇宫的宅院,偶尔还在长安吃喝嫖赌,没点正事。
安世妨左手搁了酒杯,右手停了筷子,眼瞧了满桌的美味佳肴,对面的人却早早失了胃口,这让她这个做主人的也有些扫兴,随口便说,
“李宪这么穷,我怎么可能去惦记他家的东西。”
比李宪还穷的应崇川:……
他倒是忘了,安家在潮州偏安一隅,做着临海和大梁的贸易,这些年早就富可敌国。反观大梁的国库,不知何时便被一代代的昏君佞臣败光了,几年的天灾人祸又让田地无所出,百姓无粮可吃,无衣能穿,若不是安家这些年一直在拿银子四处赈灾,怕是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大梁要休养生息,打不起仗。李宪要安抚好百姓,就自然是知道,安家深得民心,百姓就算反谁也不会反自己的救命恩人。
应崇川瞧了眼对面安世妨正吃着从南海千里迢迢运来的皇帝蟹,想这东西宫中的李宪定是吃不着的,于是心中稍安。
果然,钱能解百忧。
可还没过一会儿,应崇川忽然又蹙了蹙眉头,忍不住问,
“霍睢因为女人转性了,这事可能性大吗?”
安世妨知道应崇川还是想问那个清河郡主,她想了想自从霍睢成亲那晚开始,身边的这几个男人都不正常了起来。
先是李宪,在别人的圆房之夜便要来她这儿喝酒,害得她想要去霍府探听一番都不得,于是只能将李宪灌醉,结果还没走出两步便听李宪喊了声“唐棠”。
再是霍睢,自从去了应家军,那是多狡猾又运筹帷幄的人,结果竟当街从轿子里掉出来;前几日连家里牌匾都换了,好好的尚书令不当,偏喜欢被人叫“郡马”。
如今看来还有个应崇川也有问题,为了个霍睢的家事竟然上心成这副模样,连饭也吃不好。
“我们是拜过把子的兄弟我才这么问你,若让你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权势地位,这事儿可能性大吗?”
应崇川认真地看了一眼安世妨,脑中已闪过了千头万绪,到最后嘴巴张了张,始终没说出口。若是遇到安世妨之前他定不会犹豫,女人与皇位,但凡有理智的人都会选后者。偏偏如今他又不可能告诉安世妨他的心思——李宪坐在皇位上一日,便会虎视眈眈,绝不会允许他们二人联手。
只是他们都自以为了解安世妨,这个安家的掌舵人虽然手握滔天财富,可偏偏不要权,不要名,也没有心。
应崇川的欲言又止让屋中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安世妨心中默默叹了句,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却不知在说霍睢还是应崇川。
只是蟹剥了一半,二人便知道又有人来了,安世妨叫了声“泓丹”,那个门外的红衣女郎闪身进来,见定国公也在,微微一愣。
安世妨:“她可说了什么?”
就见泓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副无奈模样,道:
“她只说了两个字,‘唐棠’。”
这是安世妨第二次听到唐棠这个名字,第一次在李宪口中,第二次是易江南。
对面的应崇川疑惑地望向安世妨,他竟不知道在自家探子空手而归之后,眼前这个人也在暗中调查着什么。
“唐棠是谁?”
名字虽然听过,可要说这个人,安世妨却当真不知道,便随口说,
“可能是一个李宪跟霍睢都爱而不得的人吧。”
却又不禁想,如果澹台清河只是澹台清河,那么唐棠又是谁?
……
睁眼到天明的不仅是姑苏台的二人,还有唐棠。第二日霍睢尚一转醒,便见唐棠抱着被子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霍睢一个激灵,清醒了。
“你又在吓人?”
昨夜便冷不丁被唐棠披头散发的样子唬了一跳,结果好不容易睡了个踏实觉,早上又来这招。原本刚成亲那几日霍睢不怎么瞧得上唐棠整蛊人的招数,可经过了昨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棠棠……”
正要开口规劝她几句,便见唐棠一脸严肃正经地问道:
“唐家除了我,还剩了谁?”
霍睢忽然就怔住了,心中想的是“她如何知道”,口中却说,
“我知道你还惦念着死去的亲人,但他们都……”
唐棠打断他:“昨夜你亲口说的,唐家活下来的遗孤不止我一个。”
霍睢果然皱着眉头回忆了一番,想到夜里酒后失言,不小心将那秘密说了出来,十分懊恼地叹了口气。
“我喝多了,说的话算不得数。况且即便真的有别人,你也见不到的。”
唐棠心里七上八下,总感觉霍睢话中有话,隐约有不少东西瞒着自己,但霍睢又说了那个“况且”。
若真的有亲人在世,即便见不到,心中也能有几分慰藉。
“你告诉我,你就告诉我吧……”
唐棠突然扯住了霍睢的亵衣袖口。这动作让他有些意外,最后还是心软了。
“你弟弟,唐毓。”
霍睢抬头的时候,正看见唐棠眼泪在眼眶中打了个转,又给憋了回去。唐棠小时候本不爱哭的,即便是从墙上摔下来,掏鸟窝受了伤,或是被唐家长辈训斥都不曾掉过一滴泪。可不知怎的,最近她的眼泪却像是要将从前十几年的都补回来一般。
唐毓是与唐棠一母同胞的兄弟,从小便聪明得紧,好在唐家出事那年,他才四五岁,也记不得什么事。如今快十岁了,被寄养在南边一个富庶人家里,被改了姓,叫常毓。
“他……过得好吗?”
霍睢有些感慨,唐毓只是个孩童,心中没有装着唐家的血海深仇,自然是过得比唐棠要好。
“我想见见他。”
唐棠说完这话便将头埋在了被子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想来又是在哭。方才霍睢说,即便是知道了,她也见不到,可就算是只能嘴上说说也好,她就想见见唐毓。
半晌,被子都湿了一半,霍睢却毫无征兆地开口:
“我们要个孩子吧。”
别的女郎在唐棠的年纪,早该有孩子了。
“唐毓若是知道自己做了舅舅,定会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安世妨:不要权不要名是假的,没有心是真的。我很高贵,男人没机会。
易江南:我很神秘,不要打我主意。
唐棠:疯了吗?你们都是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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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为什么?虐男主不好吗?到底有多少人想让我虐女主??????
女主已经只剩下哭这一个技能了居然还要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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