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Fish废鱼

10、有狐（十）

　　那日夜间小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永娘备下了吃食遣了众人后又悄悄的将自己上好的桑葚酒搬了出来，又想想搬出炭火盆自己做了一道羊排，上面撒上细细的辣子甭提多香了，可惜，吃不到鸳鸯灸了。不过，今夜心情正好这夜色又甚美有美食又有美酒再好不过了。

　　不知道杨兄哪天会进宫呢？他若是进宫了这宫中侍卫如此严密，他要是被发现了藏在哪里才好，要不……哎呀，怎么又想杨逍了？小枫，你都来澧朝了还瞎想些什么呢…都如此深夜了，杨兄定是不会来了，况且…况且白天才刚见过，哪有朋友需是日日夜夜都要见面的，算了，叫阿渡来陪我喝吧。

　　“阿渡，阿渡…”

　　阿渡怎么还不过来，小枫走到窗外，想看看阿渡是不是在房顶上，可是对面的房顶上好像也没有啊，莫不是在这边。小枫探着头努力的扭着想看看这边的屋顶上有没有阿渡。

　　“丫头，看什么呢，脖子要扭断了。”

　　嗯，杨兄，结果小枫这一着急转头可就不得了了。

　　“哎呦…”

　　“我说丫头你怎么了？”

　　怎么了，我脖子扭到了看不出来吗。

　　“我说杨兄，大半夜的你蹦出来吓不吓人，我脖子都被你吓扭到了。”

　　“不是你请我来的吗，脖子扭到了那是你笨跟我有什么关系，傻丫头。”

　　好你个杨逍，我可是为了你担惊受怕的，你倒好，就会欺负人。小枫心下越想越是委屈。

　　“我才没有请你是你夜闯空门，哼。”

　　杨逍看那丫头拧着个脖子站在窗口硬吹风，自知自己一时不慎又失言了，女儿家自是和明教的那帮糙老爷们不同的，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小枫一时没有听到动静以为杨逍真的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气走了，心中越发委屈了，臭杨逍，哪有你这个样子欺负人的。却不想颈间出现了一只大手轻抚其上，似有一股暖流涌过，脖子也舒缓了许多。

　　“丫头，我用了几分内力，如今不疼了吧，你也是，怎么就能看个星星就把脖子扭了，嗯？”

　　许是因为要给她揉捏颈部，杨逍与她离得极近，若是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双依偎在一起的璧人在耳鬓厮磨一般。杨逍想着这个小丫头生了气不但下手十分轻柔，声音也压低了几分语气温柔还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明明还是责怪的话语，如今倒像是嗔怪宠溺一般。

　　小枫不但能感受到脖颈上骨节分明温暖干燥的手在轻抚，就连杨逍说话喷洒出来的热气也一并能感觉得到，不由得耳根子一红。他的手除了好看怎么还这么暖，心下也不自觉的有些害羞，但这冬日里连屋子里的炭火都不及这份温暖，一时间倒是不舍得躲避了。

　　“才不是看星星，我是听见了你的声音担心你被人发现才着急转过来扭到的。”

　　“呵，好，怪我。丫头你这是又担心我了？”

　　咦，杨兄今天转性了，居然不怼我了，杨兄怎么从下午就古古怪怪的，算了，脖子不疼了，正好我这里有酒菜。

　　“我，我好了不疼了，我肚子饿备了点夜宵你要不要一起来吃啊。”

　　“嗯、咳，堂堂西州九公主朝廷未来的太子妃居然来亲自为我这个夜闯宫门的大魔头备了酒菜，有点…承受不起啊。”

　　“不吃拉倒……”

　　“除非你请我……”

　　杨逍矜持的小手还没放下，小枫已经一气之下就转身自己走到小几旁边去了。哼，爱吃不吃，我自己吃。

　　哎，杨逍见着小枫真生气了心中也是十分懊恼，只能悻悻的摸了摸鼻头，面上还是装作泰然处之的样子背着手踱着步溜达到了小枫旁边，只是左使大人背后悄悄扣着的小手可不像他面上这么平静。

　　杨逍见着小枫真的没备他的器具像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拎出来一坛女儿红还顺带将一个杯子扣在桌上。

　　小枫瞥了他一眼，好嘛，还自备了自己要喝的酒，小枫搬出那坛葡萄酒咣的一声放在桌上把杨逍吓了一跳。哼，你那小坛酒哪能跟我这么大一坛比，怕了吧，拼酒，我小枫才不怕呢。

　　杨逍也哼了一声，默默掏出一双筷子开始夹菜吃的痛快，还冲小枫灿然一笑。

　　妖孽，笑什么笑，仗着自己长的好看，以为笑一笑我就会放过你吗？

　　“不是说承受不起吗？怎么又一起来吃了，我才不是要招待你才专门备下的。”

　　“我也饿啊，也是人呐，也要吃饭呐。”

　　小枫见着杨逍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像是真饿坏了，气也生不起来了。杨逍天天也不知道忙什么，这么大人了，还能把自己饿着。

　　“咳，饿了是吧，我也饿了，吃，多吃点，你看你瘦的，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跑了，哪像我们西州人。人怎么能饿肚子呢。还有这个，这个羊排可是我亲手烤的，正香呢，你尝尝。”

　　杨逍见着小枫这么快气就消了不由得悄悄的弯了弯嘴角。这丫头，原来只要稍稍示个弱服个软摆出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就会心疼自己了，嗯，甚好甚好。不过看到这羊排上红彤彤的辣子，杨逍心中甚是纠结。

　　“吃啊，愣着干嘛？可好吃啦。”

　　杨逍一脸生无可恋的伸出了筷子，夹了一小块往嘴里送，小枫倒是急了，喂了他一大块，结果肉卡在嗓子里把他辣的够呛。

　　“咳咳……”

　　“杨兄、杨兄你怎么了？呛着了？”

　　杨逍本来是想告诉她自己不太能食辣，结果小枫连忙递了一杯酒送至他嘴边，他一时反抗不及就吞了下去。这嗓子经这酒一激更是辛辣难忍，一时间咳嗽不停，脸色也涨的通红，倒比平时添了几丝血色。把小枫都看愣了几分，杨兄他这样子真好看啊，面色潮红柔柔弱弱的，他若是个姑娘我都恨不得保护他了。

　　杨逍此时并不知道小枫心中在想什么，见她呆愣在那里眉眼一挑斜睨了她一眼，甚是风流。

　　小枫当下放下了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杨兄除了看起来柔弱了一点还是十分英俊潇洒的，怎么会像个姑娘，傻了傻了。急忙给杨逍又是拍背抚胸又是端茶送水，杨逍也乐得自在任她上下其手了。

　　“喝一杯，我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来。”

　　“嘿嘿…”小枫看杨逍咳得那么厉害，真的有点怕这中原的酒十分的辣了。

　　“小丫头，我这酒可是好东西，孔夫子曰：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酒，如是作可以观，欢乐时庆祝，悲伤时遣怀，可以颂生，也可悼亡，群斟，独酌。丫头，今日见我你不高兴吗，真不陪我共饮此杯？”说完还特意冲小枫挑了挑眉头。

　　小枫当即瘪了瘪嘴，巴拉巴拉说那么多不就是让我喝嘛，“我喝。”

　　小枫先是有点怂小小的喝了一口，发现这酒不但不是十分辛辣，还带着点甜味，隐隐的还有桂花香飘来，没忍住又多喝了几杯。

　　“丫头，这酒后劲大，你少喝点。”

　　“嗯，杨兄我才不怕呢，我千杯不醉，酒量好着呢。女儿红，这名字好生奇怪。”然后就直勾勾的盯着杨逍望，等着他回答。

　　杨逍看她砸吧砸吧嘴还盯着的样子十分可爱，小醉猫。

　　“中原若是哪家生了女儿，她的父亲就会在当日埋下一坛酒，到了女儿出嫁当日再把这坛酒挖出来，醇香浓厚，气色怡人啊。”

　　“那你为什么会有女儿红，这是哪个姑娘的。”

　　“嗯？”

　　杨逍见着小枫小脸红彤彤的已是沾了几分酒意，瞪大了眼睛大有你说不清楚就把你轰出去的表情一时间心有悻悻然，这丫头是想伸爪子挠他吗，怎么喝多了，分外闹腾，以后可不能随便让她和别人喝酒。

　　“傻丫头，这只是个说法，绍兴一带同样配方埋在桂花树下的酒都叫这个名字，不过是个噱头，你吃醋啦。”

　　“嗯，没有，我才没有，杨兄生的那样好看，定是有好多姑娘喜欢的，好多好多姑娘……我就是，我就是…心口钝钝的不太舒服，我…我大概是喝多了…”

　　“傻丫头，没有别的姑娘，他们都当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嘿…嘿…大魔头？杨兄你才不是呢，杨兄你人最好了，所以…所以…”

　　小枫突然抬起头认真的盯着杨逍的双眼似有什么话要说，杨逍也这样注视着小枫湿漉漉的大眼睛，像是害怕又是期待着这张鲜红欲滴的口中又会说出怎样的话语。

　　“杨兄…杨兄千万不要做傻事，我会…我会帮你的…”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几上。

　　杨逍认真的盯着这个醉倒的小丫头的小脑瓜，忍不住伸手抚了抚，毛茸茸的，果然很好摸。看着不省人事的小丫头只能认命的将她轻柔的抱起来放到床人，替她盖上被子小心的捏住被角正欲转身离去，却被一把抓住。

　　“杨逍，我不许…不许你死……”

　　“呵…好”

　　杨逍转过头替她把手放进去放好，然后轻笑了一声然后应了一声好，他杨逍这辈子答应别人的事必会做到。不过小丫头，你可真招惹上我了，大魔头，我可是真的大魔头呢。

　　杨逍似是放下了身上重担背着手离开了皇宫，该谋划了，西疆的势力暗中布置了这么多年也该派上用场了，赵家…有意思，不错。

　　阿渡昨夜正在房顶上看星星就见着杨逍偷摸着钻进了公主的房间，就算他二人真的没有恶意也不是能随意进出公主房间的，正待飞身下去又被一招制作呆立在房顶。

　　范遥，又是你。

　　范遥倒是安安稳稳的坐在阿渡旁边对她絮絮叨叨的。

　　“我说小阿渡，君子成人之美，虽然你是个小丫头，可不能干这种毁人姻缘的事。”

　　“小阿渡，你别看我大哥看起来是个温润书生，其实打人可厉害了，而且他心眼小，成天见着我们俩恩爱非常，羡慕着呢。要是今天你在下去搅了他的好事，他就要给我们俩使绊子了。”

　　“小阿渡啊，为了我们俩的婚姻大事你就让让大哥，别去惹他生气了，大哥不会对你怎么样，但他一定会打我还怼我的，到时候你又心疼，多不值当啊。”

　　“哎，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星星，你跟我走我带你去光明顶啊，光明顶上的星星可好看啦。”

　　“小阿渡，你看你看，他们俩现在多好多般配，你家公主也是喜欢我大哥的，你就别反对了。”

　　“我大哥虽然比你家公主痴长了几岁，可是选男人年纪大的才会疼人，就像我，我也十分疼你。”

　　“哎，我大哥居然也会吃瘪，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百炼钢化成绕指柔啊……”

　　阿渡听范遥在哪里啰哩巴嗦就是不肯替自己解穴起先是十分气愤，可后来看到公主似乎是真的喜欢上了杨逍，竟对他一点都不设防，突然委屈了起来。公主如果一开始遇见的不是顾剑而是杨逍呢，他会不会带着公主走，公主是不是就不会受李承鄞的骗，丹蚩是不是就不会被灭族，公主还能像以前笑的那么开心，不用来到澧朝和亲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小阿渡啊，其实我大哥真的很好，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会对你很好的，阿渡……”

　　范遥一转头看见阿渡正在无声的流泪，范遥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灭族之仇又岂是他一个小丫头抗的住的呢。范遥伸手便解了阿渡的穴，替她逝去眼上挂着的泪珠。

　　“小阿渡，别哭了，你的仇我知道，大哥也知道，你若愿意，我定为你报此仇。大哥他本来就同澧朝皇室和顾家有仇定会帮你们公主的。阿渡，你信我吗？”

　　阿渡盯着和她对视的范遥，范遥的脸上是那么认真，眼眸是那么的深邃坚定，身上也没了平是的玩世不恭，显露出阴冷霸道来，可是阿渡一点都不怕，反倒觉得很安心。阿渡觉得世间除了公主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可是这个人或许是真的呢。

　　“笨阿渡，我知道你一时无法相信，我从来都没向你隐瞒过我的身份，你且打听一二就知晓了。西州的探子你多少是知道的吧，我圣教莫说是在西疆就是其他地方也有不小的势力，你那个小公主失了记忆，单靠你一人又如何能报着深仇大恨呢？”

　　范遥看着沉默不语的阿勾唇一笑又讲出了一段话来。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西境的人都知晓，我也知晓大哥更是知晓。以大哥的性子自是不会接受他的女人要嫁给别的男人，而且我可是查到李承鄞要对他那太子二哥下手了，你就真的甘心看着你的小公主日后还是落到李承鄞手上吗？”

　　看着阿渡挣扎的眼神，范遥靠得近些又继续说道：“我圣教可是在西疆几百载，所谓的忘川不过是崖底谭中生长着一群极为奇异的蛊虫，这蛊虫乱人心智，中其蛊者短时间内确实是忘情忘忧，不过这蛊可不是万能的，至多三年记忆就会恢复，你觉得你的小公主到时候还能活下去吗？”

　　“阿渡，我教内有一神医或许能解此蛊，而且这蛊对人体尚有大害，若是中了毒或者受了风寒身子可不如常人，还会噬心噬魂，心脏痛楚，心神大乱头痛欲裂乃至精神错乱，阿渡，你难道就没发觉什么不对吗？”

　　公主公主近来却是头痛心痛，就连那李承鄞也是如此，一个风寒也拖了许久，难道真的、真的……不是天神的恩赐而且厉鬼的诅咒吗。

　　范遥看着方寸大乱的阿渡知道自己说的够多了，抱起阿渡就将她送回到房间之内，然后往他手腕上扣上了一个镯子。

　　“我上次答应过你要给你带个好东西的。这镯子是我托朋友在巴蜀唐门打造的，内□□针，暗劲便可触发。”

　　范遥又使出内力对准阿渡的后心穴位运功，“我刚刚探了一下你的脉象，你此前应是受过重伤身体早以十分羸弱更受不得什么寒，以后不许在爬在屋顶上睡觉。那个顾剑被我打伤了最近混不进来你别想再盯着他看，若你再不听话，我就日日过来替你运功，搞不好哪天就被人发现了，说你们西州公主的小侍女私会侍卫什么的。我倒是不介意，直接把你掳走是最好，可你家公主必是会受牵连的，嗯。”

　　阿渡又是气又是恼的，这个范遥怎么又开始扯一些不堪入耳的东西。

　　范遥贴的阿渡极近，这个像个小狼崽子一样的姑娘此时却愿意让他贴的这么近普通一只剥了皮的小羊羔，但是范遥最终却是没有逾越半分。虽然自己不同于大哥那般不屑用强，可是小阿渡受了这么多委屈，要想以后她能真真正正的将自己托付我定是不能如此莽撞的。而且小阿渡身体不好，要好好调养以后才能给自己多生几个孩子嘛，看来回去要多翻翻书了，不然到时候给孩子起什么名字才好，要起个像周癫、韦一笑他们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名字岂不惹人笑话。

　　“小阿渡，你累了好好歇息吧。”

　　范遥悄悄使了内力使阿渡昏睡过去，这傻丫头多久没睡个好觉了。阿渡紧紧的扣着脖子上的玉哨，觉得这是来澧朝后睡的最安稳的一天了。梦里面她见到了丹蚩的族人还有赫失阿哥，没有顾剑没有顾小五，公主在绕着铁达尔王撒娇族人们围着篝火在狂欢，但是在人群外却有一个面目不甚清晰却觉得长的十分好看笑容稚气的少年。

　　范遥。

　　小枫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床，惊得立马爬起来窝在床上。

　　糟了，杨兄，还有铜钱的事。还有，小枫突然迷迷糊糊想起了醉酒后的窘态，具体的但是记不清了就记得自己盯着杨兄傻笑问了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然后杨兄笑的甚是好看简直不同寻常那般，估计是喝多了做梦呢吧。哎，最后难道是杨兄把我送到床上的？阿渡，阿渡呢。

　　小枫左右寻不到阿渡，冲到了阿渡的房间发现这个丫头也在急急忙忙的起床，奇怪，阿渡怎么也会睡过。

　　但是着急铜钱的事便顾不得细问带着一大笔铜钱就和李承鄞一起去见了皇帝和太奶奶。李承鄞这时候倒是不装傻了，真是，锅都让我来呗，好处都是他的。李承鄞这个人真是好没道理，不过我就求他帮一个小小的忙，他再不答应就过分了。

　　皇帝居然答应我们一起出去查这个案子也真是奇怪，这铜钱居然有六成都不是官制，其中必然牵连许多，且不说我早晚是李承鄞的二嫂，就是这朝廷重案也不该交给我这个异国公主来查吧，奇怪奇怪，不过…管他呢，还能出去偷玩一趟，早点查明真相就能早点帮到杨兄。反正，我只要嫁给太子保丹蚩、西州平安就好，这是我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