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喜安》无睽离

57、寻镯

　　冷煜这还是头回来县衙偷东西，倒是一点都不慌。因为祝衾熄说中了，里面根本一个人也没有。
　　依明制，知县需在五百里外上任，且不允许携带家眷，一年四季都得住在县衙的内宅里。不过这也就是说普通知县的，周容就不一样了，他属于典型的小官巨贪，早就在乐陵县置办了房屋田产，娶了五房妻妾供在里面，哪还有住内宅的心思，三天两头往家跑。今天他恰好不在，整个衙门空空如也。
　　熟悉的套路，几下便弄开门锁，两人先是擦着墙往里走着，后来见衙门一个人都没有，也就放松了警惕，开始大大方方翻着东西。
　　“衾熄，他们之前说是把县衙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手镯，你知道具体情况吗？”
　　“噢，来之前陆川跟我说了，别的地方翻了，内宅没翻。”
　　“内宅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不翻？这帮土匪可够傻的……”
　　“也不怪他们……这个手镯是被当成证物收押在县衙的，既然是找证物那肯定不会去内宅找的呀……”
　　冷煜听完一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证物？”
　　祝衾熄一愣，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冷煜只知道手镯在县衙，并不知道它为什么在县衙，既然扯上了证物，那祝衾熄也没办法，一五一十把那一串子事都讲了出来。
　　“我……好啊你个祝衾熄，我说这乐陵县怎么忽然就张贴布告抓我呢，原来是你……”
　　“哎哎，冷姑娘，先别急着揍我，时间宝贵，找手镯要紧……”
　　冷煜倒也大度，看样子根本不打算计较这事。二人一合计，既然这儿上下都翻遍了，没什么继续翻找的必要了，就径直来到周容的内宅。这手镯十有八九就藏在周容的内宅里。
　　房门一开，一股浓浓的书香气伴着灰尘扑面而来，直呛得冷煜连连咳嗽。眼前一个大大的书柜，上面少说也摆着三百本藏书，连着一些看不出年头的瓶子罐子，把偌大的书柜塞了个满满登登板板正正。
　　“哦豁，这……这可有的翻了……”
　　祝衾熄总算明白了王田他们第一次为什么没找内宅，他们那次是为救人而去，本就紧急，实在是没有时间翻周容的内宅。
　　“得了，翻吧，你负责书，我负责瓶罐……”冷煜有点灰心，却也没辙，只能慢慢地一个瓶子一个瓶子地晃着。祝衾熄本来看见书就头大，现在更是满脸愁容。
　　两人一起找着，动作却迥然不同。祝衾熄看一本往身后扔一本，不多时身后便堆积如山；冷煜则斯文得多，每拿起一个瓶子口中都念念有词:“正德官窑……嗯，不值钱……呦，宣德青花，这个好啊……”一边念着一边把好瓶子往身后放，不多时也堆了一座小山。
　　就这么找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吧，祝衾熄终于翻完了整个书柜的书，累成一张柿饼，瘫躺在书堆上。冷煜也看完了所有的瓶子，擦了擦脸上的香汗:“嗬，收获不少啊，这趟没白来……”
　　“我说冷姑娘，你可真是……真是要钱不要命啊……你这趟来要是找不出镯子，陆川不得打死你啊，你还有心情偷这些瓶子……”祝衾熄望着这个小财迷又气又笑。
　　“噢，对哈……差点忘了正事……”冷煜吐了吐舌头，归置了一下地上的瓶子，挑了四个最贵的，扯下一张桌布包了起来。
　　环视四周，墙边有一个巨大的六柱架子床，床边有个不起眼的橱，冷煜没有去翻，脑子一转，有了想法。
　　“衾熄，咱俩打个赌如何？”
　　“哦？怎么个赌法？”祝衾熄也来了兴致。
　　“这边有个床，有个橱，咱俩赌镯子在哪个家具里面，赌输的要满足赌赢的一个要求。”
　　一个要求……怎么听起来那么……
　　“那不行，你是行家，我跟你赌太不公平了，不赌不赌……”
　　“我让你先选，可以吧。”
　　祝衾熄一听，还有这等好事？“那我选橱！”
　　“这可是你说的！”
　　说着，冷煜不慌不忙走上前，当着祝衾熄的面，慢慢抽出了橱子的第一个抽屉。空空如也。
　　“你现在改还来得及。”
　　“急什么，不是还有两个抽屉呢么。”
　　看着这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冷煜轻蔑一笑，慢慢抽出了第二个抽屉。依旧是空的。
　　“你还有机会……”
　　“我就不改。”
　　就剩一个抽屉了，冷煜一手拽着正要往外拉，忽然感觉一只手盖住了自己的手。
　　“慢着，最后一个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