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仙经》沈无恤

5、各方异动

　　在宁绝向东行进的同时。
　　云霄派祖师本是一孤女，进海寻药途中意外寻得截教三霄娘娘之首云霄娘娘遗留传承，短短数十年，从只会一些粗浅功夫的野丫头跻身绝世强者，更是创下云霄派，恢复云霄传承，自祖师始，云霄派只收女弟子。
　　云霄派中，亭台楼阁甚多，依水而建，水借亭势成沧浪，亭凭水阔观沧海。不甚华美却自成一派精致。有亭为沧浪亭。
　　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端坐亭中，柳眉细长，星眸自带点点忧愁，一头华发微微乱舞。
　　而后有一名女子轻声踱步走来，看着那名女子一头华发，即便时隔数年也微微心疼。
　　“师姐。”
　　那名白发女子轻轻应答：“嗯，何事？”
　　顾昭幽张了张嘴，发现开不了口。
　　白发女子起身转过来，看向顾昭幽。
　　顾昭幽叹了一口气：“师姐，你若想去，便去罢。”
　　白发女子皱了皱眉：“此事甚大，不可牵连云霄。”
　　顾昭幽看着师姐的白发愣了愣神：“师姐，几年来，你所受之苦，云霄上下都知晓，如此你若想去，云霄举派莫不支持，即便是要讨伐天下，云霄又有何不敢？”
　　白发女子抿了抿嘴：“我朱毓殊四岁那年被师尊捡回云霄，至今已有廿三年，有山门抚养之情，师尊授法之恩，岂可置云霄于危境？”
　　顾昭幽不服气：“师姐你歆慕宁绝，云霄皆知。宁绝自苍梧之渊后不知所踪，传言身死，你一夜白发。数年前宁绝现身西秦，你却装作漠不关心，可暗地里扔关注他的一切。如今宁绝头铁如斯，孤身赴死，你也眼睁睁看着？！”
　　朱毓殊眉头一凛，喝止顾昭幽：“师妹休言！”
　　顾昭幽还是梗着脖子继续说道：“云霄举派上下莫不支持，师姐为何不去？”
　　朱毓殊看着顾昭幽的眼睛，微微叹气：“祖师创业，筚路蓝缕。师尊早逝，云霄更无绝世强者以镇气运，值此关头，一不小心便是道统不存！”
　　顾昭幽冷笑道：“我看师姐是怕了那赵曼歌吧！”
　　朱毓殊闻言眼神微微一乱，辩解道：“我怕她作甚？”
　　顾昭幽得意一笑：“师姐莫要当我不知，那宁绝幼时与赵曼歌都是小乞丐相依为命，后来宁绝被上清宫带走，赵曼歌也被赵氏寻得。二人可说是青梅竹马。”
　　朱毓殊身形一颤，旋即转身轻点脚尖纵身跃向水面，三两闪烁之间身影消失不见。
　　顾昭幽还是苦着脸：“莫不是又要看师姐难过一辈子了？”
　　朱毓殊回到闺房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青灯缀缀照射一副有悔面容。
　　“宁绝，莫要怪我，师门安危系于我身，若你此行不幸，之后我便去为你报仇，绝不让你孤单。”
　　“短短数月，掌门传位根本来不及，即便传了，江湖也是不认的，宁绝，抱歉.....”
　　朱毓殊喃喃自语。
　　……
　　齐国以东，东海之上。
　　有神山名为蓬莱。蓬莱似隐似现，似险似平。
　　不止千仞高的神山上，有上清宫。上清宫前身乃是近万年前威震天下的碧游宫，可惜自封神一战后碧游宫覆灭，其后上清一脉弟子重建山门，名为上清宫。
　　上清宫与碧游宫不同，早先碧游宫收徒不分优劣，门徒众多，号称万仙来朝！可是封神一战，万仙还是敌不过阐教少数精英。
　　所以上清宫重建后，收徒颇为苛刻，门徒寥寥。可是任何一名弟子外出行走，皆能威震一方。
　　上清宫道场之中。
　　伏笙回到上清宫后急忙来到道场寻得大师兄陆峙舟。
　　她抬眼看去，只见陆峙舟身着黑白色道袍，衣上纹有仙鹤。长发只简单别簪，丝缕垂下盖过剑眉。那人迎面走来，步伐端方合度，更似每一步踩在阴阳二色分界，若以道目视之，则可稍稍见此人两侧一阴一阳，足迹有隐隐青莲之迹，端的正是步步生莲!
　　陆峙舟走到伏笙旁边，伏笙隐隐可闻周身破空之音。
　　伏笙对大师兄极为尊敬，赶紧作揖行礼：“见过大师兄！”
　　“伏笙，你又偷跑出去。”
　　陆峙舟淡淡一句，让伏笙心里承受极大压力。
　　伏笙眼珠一转，赶紧挺身向陆峙舟走地更近，然后轻声道：“师兄，师弟的事，我也是极为忧心。”
　　陆峙舟扫了伏笙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然后沉默不语。
　　伏笙皱着小脸：“师兄，宁师弟的安危你当真不关心？”
　　陆峙舟转身走远：“此事你无须操心。”
　　伏笙皱着眉头不知师兄何意，师兄此人向来高深莫测。
　　……
　　西湖清心禅院之中。
　　大雄宝殿。
　　众僧皆在大殿之上念禅修行，众僧都在默念经典，可大殿之中隐隐可闻有佛祖亲自讲法，佛传四方之音。
　　“师尊，弟子有一事不解。”
　　僧人空玄开口打破寂静。空玄乃是清心禅院这一代弟子中最出色之人，佛法高深，武功更是绝伦，孔雀明王经更是臻至化境，迈过生死玄关，可成一代尊！
　　“空玄何事不解，说来。”
　　一名面容祥和面容却带有积分凌厉的高僧开口。此人正是清心禅院住持明性。
　　“几回生，几回死，生死悠悠无定止。自从顿悟了无生，于诸荣辱何忧喜。此乃何意？”
　　空玄淡淡开口。
　　明性沉吟少倾，随机回答道：“自生灭中看破生灭，生灭短暂，无生即是无灭，从悠悠生死明悟无生，以至永恒。”
　　空玄闻言点了点头，继续开口：“心境明，鉴无碍，廓然莹彻周沙界。万象森罗影现中，一颗圆光非内外。这又是何意？”
　　明悟睁眼看了看空玄，开口道：“心境透彻，即可遍游寰宇，以致心中内外泯灭。”
　　空玄也只点了点头：“弟子还有一问，身，可是菩提树？心，可是明镜台？”
　　大殿众僧齐齐睁眼，众人已经感到不寻常，此问，已涉佛理之争。昔年五祖弘忍从神秀与慧能二人中择衣钵弟子，最终慧能作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最终慧能成了六祖。
　　而神秀则作的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故而空玄此问，已是佛理之争，不得大意。
　　明性眉目之间已有怒气，不过不容明性开口，空玄又开口问道：“不知我禅院众僧，佛宗七苦，又犯了哪些？”
　　明性开口，声音不大，却响彻大殿，在众僧耳边响起：“住口！休得胡言！”
　　空玄不急不慢开口说道：“自六祖之后，佛宗已威压江湖，佛宗众人皆已沉迷威势，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七苦之中，所犯者，又有几何？”
　　明性怒气已按捺不住，空玄却作不可见状：“以佛宗威势强抢重宝，为贪；欺压小派，为嗔；如今，又欲围杀宁绝，为痴！”
　　“住口！”
　　一声如雷霆般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中，明性已施展佛门狮子吼，现在不得不打断空玄。
　　“空玄，休得胡言乱语，秽佛祖眼，乱众生心！”
　　空玄抬头直视明性，开口道：“师尊，弟子不解，为何执意围杀宁绝！”
　　明性阴沉着脸：“以河图洛书推演，宁绝未来剑挑佛宗，欲展灭佛之举！”
　　空玄幽幽叹了口气：“师尊，以未来可能之事，斩杀现在之人？哪本佛经有记载？”
　　另一名僧人明益开口道：“空玄，那宁绝斩杀我佛宗众多高手，我院也死了一尊菩提，此仇，犹如血海！”
　　空玄看向师叔：“师叔，玄亓师祖乃受邪气入体，已无力回天，若非宁绝，玄亓师祖又会掀起多大波澜？”
　　明益沉默不语。大殿众人也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空玄所说事情。
　　空玄又看向师尊，明性与空玄对视良久，都不开口。
　　空玄眼露失望之色。
　　“师尊，现在回头，佛祖会原谅我等。”
　　明性低头念经：“寂灭即是菩提，我等送宁绝去往极乐，功莫大焉。”
　　空玄起身，慢慢解下白色袈裟，慢慢叠好放下。然后转身向大殿外出去。
　　“既达本来无事，理宜丧己忘情，情忘即绝苦因，方度一切苦厄。”
　　“师尊，佛宗不是我想要的佛宗，等我何时修得禅心，我便回来接任住持。”
　　……
　　西齐林府。
　　一间密室之中，几道人影正在烛光下摇曳，声音时而飘忽，时而凝实。
　　一名青色劲装，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开口问道：“据悉，宁绝已在路上。”
　　一名身着暗紫色衣袍，精神矍铄，眉目间丝丝凌厉的老者微微颔首：“皆在意料之中，下月老夫大寿，以此为我等冲喜，蓄力而发！”
　　旁边一名身穿明黄僧袍，面容枯瘦的和尚开口道：“善哉，除此大害，幸甚！”
　　又是一人开口道：“我玄一宗可折腾不起了，此次必须成功！”
　　那林氏老祖微微皱眉，开口道：“此前一战，死伤地仙几尊，此仇深海，不能不报，道兄无须担忧。此战布置妥当，待数月后宁绝前来，老夫与明心大师、玄越师兄在府中伏杀宁绝，若被其逃脱，则有玄一宗、清心禅院以及青阳楼外围截杀，即便还是不成，玉阳城外，仍有伏兵。”
　　“善！”
　　“善！”
　　几声应答，随后渐渐沉寂。
　　不料又有人开口道：“若是宁绝下月便来，当如何？”
　　林氏老祖微微迟疑：“自咸阳至玉阳，路途近万里，即便宁绝赶到，想必也是披星戴月筋疲力尽，我等以逸待劳岂不美哉？”
　　随后密室之中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