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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喜事和丧事 ...

  •   那天回来之后,阿榆就一直没精打采的。蒋弘柔只知道她去见了李德严,却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李德严上门过一回,辗转托人送来了一点东西,是一个钱袋,里面乘着蒋弘柔借给阿榆的一两多碎银子和一些铜钱。

      蒋弘柔不明所以,暗中使人打听过,只说李家的母子二人如今都病了,李德严也许久没去学堂。

      这天,趁别人都不在屋里,蒋弘柔把荷包交给了一旁正心不在焉地熏衣服的阿榆,“这是你的东西罢!”

      阿榆接过蒋弘柔手里的荷包,点点头,打开来看,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没少。阿榆把钱都取出来,还给蒋弘柔,“这是我前些日子跟姑娘借的,还有生病吃药,也都是姑娘花的钱。”

      “你且收着吧,我又不缺这些。”蒋弘柔在塌上坐下,“不过我倒是挺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你这样。”

      “我同他,再没有什么关系了。”阿榆还是把钱放在桌上,低着头,忍住不肯叫眼泪落下来,“往日都是我傻,如今只当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蒋弘柔见她委屈成这样,走过去牵着小丫头的手过来坐下,忍不住跟着骂起李德严,“这个人平日里不言不语地,瞧着一副端方君子样子,不想却是一个负心人!你别伤心,我不方便出门,过些日子阿泽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叫他替你去出头。”

      “别!”阿榆忙道,“姑娘,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不想再提起此事,也不必再惊动旁人。”

      蒋弘泽送给她的画,是一个双鸦髻小丫头,倚在栏杆旁边伸手揪莲蓬,落款处盖着印章,另写着“作于二月初八日,遥贺芳辰”。二月初八正是她的生日,画上那人又是个小丫头,未免有些巧合了。她从来无意高攀,也就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

      “罢了!本就是你个人之事,别人也不好掺和太多。”蒋弘柔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到刘家去了。你当真不要跟过去吗?”

      “如今杏果和小桃两个新提上来的两个二等丫鬟也都越发得用了,终究她们才是能陪着姑娘的长久之人。虽说多我一个也没什么,只是再过一年我就要回家去了,又何必挡在人家前面平白惹人不痛快。”阿榆不再去想李德严的事情,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你以后就算嫁人了,也还是可以到府里来做个管事娘子的。府里再怎么不好,难道不比你在外头日晒雨淋的强?”蒋弘柔唾道,“你这丫头,脸面可真大。我不过是为了你好,倒像我求着你什么似的!”

      “是我前世修的福,遇到姑娘这样好的主家。”阿榆道,“听说刘家是个传袭了近百年的大户人家,府上可比咱们家规矩多多了。我不像红罗姐姐,打小就在府里学规矩了。在这里,我虽有时粗鄙不得用,好歹有姑娘你包容着,到了那边,丢了姑娘的脸面,可就真的是罪过了。”

      “你少拿这些客套话来敷衍我,你总是觉得府里拘束,是不是?”蒋弘柔道,“罢了,吾非鱼,自然也不知鱼之乐。我同母亲那边说了,如今各个院子的屋里都不缺人,若是叫你去做些洒扫的杂活,则显得你犯了事儿被贬似的。府里的西侧,那个阁楼方建好了,要做仓库用,等我出了门,就把你调过去。那里人少,活儿又清闲,只是月俸会少上许多。”

      阿榆起身向蒋弘柔行礼,郑重道:“多谢姑娘。我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哪里就值得您这样替我着想。”

      蒋弘柔叫她起来,笑道:“从去年夏天你肯冒雨替我去叫人,我就知道,你是个最赤诚不过的孩子。这院子里,也就红罗和你两个人是一心为我,我自然也待你们有所不同。本想着叫你呆在我身边,你这小妮子却不领情。往后等你回庄子里种田去,觉得太辛苦,后悔了再来求我,到时候可就别怪本姑娘要拿乔了!”

      “姑娘,你又打趣人!”阿榆笑道。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呢!”蒋弘柔转身进了里屋,“你快过来。”

      “这是什么?”阿榆有些好奇地跟了进来,只见抱了一个带锁的木匣子出来,

      蒋弘柔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招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拿手里地钥匙开了锁,“这个是我藏了好久的,红罗都不知道!”

      阿榆往箱子里面看去,原来是一摞书,第一本叫做《文君别传》。她就是没看过这些,也知道卓文君和司马相如,还要瞒着红罗,想来应当不是什么正经书了,阿榆抬头看向大姑娘。

      蒋弘柔难得的有些脸红,“我是怕你以后去看阁楼,会闷得慌!”

      ---
      蒋弘柔出嫁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九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宜嫁娶、纳采、订盟、祭祀、祈福、求嗣。

      蒋弘泽舅舅冯裕的上司在上报的奏折中将罪过都推给冯裕,于是冯裕被停职罚俸。蒋弘泽气不过,也跟着告了假,同舅舅一起回家,正好还能赶上蒋弘柔大婚。本来信上说估摸八月十五之前能赶回来过中秋,只是路上遇上了回乡探亲的安阳伯夫人,有乱匪劫财,帮着搭了把手,并将人护送了一段路程。直到八月下旬,甥舅二人才到家。

      蒋弘柔这一场婚事,惊动了半个常禾县。送嫁妆箱子的队伍,从头到尾,足足有一条街那么长。刘家郎君为了新妇,在城北修了一座新园子,婚后在老宅这边先住上一个月就搬过去。

      蒋弘柔出嫁那天,整个常禾县有头脸的人都来了。三日后归宁的日子,蒋弘柔满脸欢喜,新姑爷落落大方、处处礼数周全。蒋员外和冯娘子对这个女婿也是十分满意。

      蒋弘柔一直被众人拥簇着,直到傍晚两人回去了,阿榆也没机会到跟前去,同大姑娘说上一句话。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主人家赏下了几壶酒,阿榆也分到了一小杯。

      往回走的时候,满天的星星都出来了,有凉风吹过来,夹杂着些花木的芬芳。

      半路上遇上了蒋弘泽。蒋弘泽的院子也在府中偏西的位置,跟阿榆要回的阁楼是一个方向。

      “前面是阿榆姐姐吧!那边路上没有灯,有些黑,你同我们一道走吧。”立冬走在蒋弘泽前面打灯笼,阿榆和立冬走在一排。

      蒋弘泽不只是什么原因,今天难得的很沉默。

      “阿榆姐姐,听说你如今去看仓库了?那不都是上了年纪的婆子或是男人才去的么。你一个人在那边吗?”立冬问道。

      阿榆笑道:“里面可有好些金银细软、珍贵药材呢,大娘子怎么放心交给我一个人。我同另一个婶子一起的。”

      “那也不成。万一有个小偷什么的,你们两个怕也招架不住!”立冬道。

      “又不是临街的屋子,外人也不好进来的。走不远就有道门,每天都有人值夜的,真有人来了,喊一嗓子就听见了。”阿榆道。

      “到底不是个什么好去处,阿榆姐姐,要不你来我们院子吧!少爷这次回来,要在家里呆好一阵子呢!”立冬劝道,前面一直不说话的蒋弘泽悄悄放慢了脚步。

      阿榆没有答话,气氛有些尴尬,立冬灵机一动接着道,“我们少爷其实挺好伺候的,就是有时候脾气有些古怪!”

      蒋弘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什么时候脾气古怪了!你明天早上多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吧!”

      立冬道:“你看,就是这会儿了。动不动就要训人,罚人从来没有成规的!”

      阿榆笑了,“那我怕是不敢去了,我可不会扎马步。”其实就是拒绝了。

      从一条紫藤石廊出来,就到了一个岔路口,蒋弘泽突然开口,“走右边吧。”

      立冬了然,打着灯笼走上右边的石子路。阿榆停下来,“还是走左边吧。右边你们就绕路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立冬已经走出去了一段,“阿榆姐姐这是哪里话。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能叫你一个女孩儿家自己摸黑回去呢!快走吧。”

      蒋弘泽也往右边走去,“走吧!”

      “多谢你们。”阿榆跟了上去。

      “不必谢我,谢我们少爷就行。都是我们少爷的英明决断,我只是个跑腿的。”立冬笑道,“只是不知道跑腿的小厮明天能不能少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阿榆捂着嘴笑了。

      蒋弘泽也忍不住嘴角上扬,“你聒噪了,明天再加半个时辰。”

      立冬闭上了嘴,感觉十分委屈!

      蒋家这个新阁楼建在一个小院里,原来是个平顶,因为东西多了放不下才有又盖了一层。阿榆同另一个看守的婆子住在门房的倒座屋里。

      “我已经到了。多谢二少爷。多谢你们”阿榆道。

      “这个灯笼留给你吧。以后可能会用得到。”蒋弘泽道。

      “不必了,这里有灯笼的。”只是是院子里的东西,她不方便拿出去。

      蒋弘泽拿过灯笼,塞到阿榆手里,“多拿一个,看得清楚些,别丢了我家的东西。”

      一晚上都怪怪的,直到这一刻,阿榆才觉得那个毒舌二少爷恢复了正常。

      阿榆同那个姓沈的婆子住在一起,检查了一遍门窗后,两人一同屋去。那个婆子突然起了八卦的兴致,“你知不知道,咱们府后面不远处那个巷子里有个后生死了。听说原来还在咱们府里干过活儿,他上面只有一个瘫了的母亲,据说只有这一个儿子,今日头七,哭得那叫一个惨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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