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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勉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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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华山出来已是圆月高悬，两人没有驾云，沿着山脚拾路而走。
寸心难得地有些感伤，如果不是重遇故人，她很难发现岁月带走了多少东西，又沉淀了多少东西。杨婵从一个小丫头到可以坦然面对生死的女人，中间经历过什么已经很难追溯。而她自己从顶罪后下定了决心要与杨戬天涯不见，到现在反倒和他朝夕相处，期间自己演绎了多少悲喜也早就无从说起。她发现人生中的大部分事情都是不可控的，就像感情，很多时候该拿起还是放下常常也由不得自己。
在她旁边沉默良久的杨戬突然提议道，“我们去趟西海吧。”
寸心有些茫然地与他对视一眼，尚未醒过神已被他拉着手往西海的方向而去。
直到在西海岸边停下，熟悉的海风吹拂在脸上，寸心才回过神来，偷偷地想还好他不是要去龙宫。
杨戬回过头，满脸笑意地跟她道，“你给我搭个棚子吧。”
她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才走前几步挥手变了个棚架出来，站在架子旁等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杨戬嘴角噙笑，走上前拉了她的手走进棚架里，在柔软的海沙上坐了下来。
寸心被他拉着只得依偎在他身旁，无奈地笑了笑，“你又发什么疯？”
杨戬并不讲话，只是转了个身躺在她的腿上，微蹙的眉心泄露出些许疲惫。
寸心被他吓了一跳，忙扶住他的头，看看他的样子又舍不得推他，只能无奈地问，“你又作什么妖？”
杨戬轻笑，“你敢说本君作妖？”
寸心用力点了下他的额头，“你敢对本公主耍官威？”
“不敢。”杨戬笑着握住她的手收在怀中，动了动身体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让我躺一会儿。”
寸心拿他没办法，只能放平了腿好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你很累吗？”寸心给他抚平了额上的川纹。
杨戬揉捏着她的另一只小手，露出个无奈的笑，“那两个孩子太实诚。”
他带着点委屈的语气惹得寸心忍不住发笑，沉香和小玉将近一年华山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难为他竟能耐得住性子听了一晚上。她给他理着额上的碎发，“杨婵特意交待的，他们能不上心吗？”
“看来三妹跟你说了不少。”
“嗯。”寸心顿了一下，才道，“她很担心你。”
杨戬微微一笑，“我知道。”
“她希望沉香小玉能和你搞好关系。”
杨戬皱了皱眉，有些头疼地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新天条出世至今时间也不短了，杨婵心里着急也是正常。”
“三妹心思细腻，有时却难免多思多虑。”
“以她如今的心境，想得多一些也是正常。”寸心揪了一下他的头发，“此事说到底还是你当初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玉帝王母万年积威，旧天条纵是腐朽陈旧，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推翻的。若任凭他们小打小闹，三妹不知还要受多久的苦，我也是别无他法。”
寸心忍不住说他，“你既是为杨婵着想，便不该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她知道你为了她几乎逼死自己，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地过活？”
杨戬轻轻摇头，“当日情况凶险万分，一步踏错都是万劫不复，我也只能孤注一掷，又怎能给自己留有后路。”
“可如今却成了你在陷他们于不义。他们本该是改天换地的英雄，是助新天条出世的股肱之臣，却因你的设计误导成了是非黑白不分的糊涂之人，更是差点误杀三界功臣的罪人。偏偏你又是为了他们才做下这些事，他们还得对你感恩戴德。此等情形之下，他们该如何自处，又怎么可能真的心无芥蒂。”
寸心的话说得重了一些，可正是因为她知道杨戬一生最重情义，想到他如今与自己的妹妹和昔日的义气兄弟都生了嫌隙才让她更觉难受。
她既是心疼他，也是气他太狠心，竟将自己逼至如此境地。
杨戬自也明白她的心思，他将自己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与她十指交握，坦言道，“所以，早在华山脚下，我就该死了的。”
寸心听到“死”字心里抖了一下，声音也低了下去，“你就是一心一意想要把自己弄死吗？”
杨戬不在意地笑了笑，“那是最好的结局。”
寸心咬了咬唇，“你若真死了，他们有朝一日知道真相，只怕更加难以原谅自己。”
杨戬摇摇头，笃定地道，“他们那时已有了新天条，心愿既已达成，身边又有爱人相伴，便不会舍得伤害自己。待得时日一长，再深的悔疚也会变淡，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你真是狠心。”寸心露出一丝苦笑，“你给所有人都安排好了结局，又可曾想过我若是得知此事会是什么感受？”
寸心脸颊微红，她本不想这样和他计较，可想起杨婵和刘彦昌的事，她还是忍不住犯了毛病。他不能接受妹妹与至爱分离，却为何要她承受他的死讯；他为所有人都设想周到，难道就真的没有为她想过吗？
杨戬沉默了很久才从她的腿上坐起身，直视着她，“这话我本不想说与你知，我知道纵使我有诸多理由解释我必须这么做的原因，也无法避免伤害你的事实。我在华山之战前曾去找过你三哥，一是如你上次所说，要他请观音菩萨出面赦免你的囚禁之罚，二是......”他顿了一下，“二是要他在我死后封了你对我的记忆。”
寸心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只是慢慢地又沉静下来，轻声道，“他没跟我说。”
杨戬勾了一下嘴角，摸了摸她的头，“他怎能将如此残忍之事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