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仙》春鱼

33、风动

　　整整跪完一天的琇莹，得到掌门的允许后，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房间桌子上摆着活血消肿和生肌美容的敷药，琇莹会心一笑，坐在床边脱衣敷药。

　　琇莹看着腿上布满的烧伤疤痕，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若不是那筒符水，琇莹不敢想象自己如今会是如何丑陋的模样。

　　还没上完药，火燚就从地面突然冒出，吓得琇莹抱紧被子。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对视。

　　“火燚！你姐夫没教过你进人屋要敲门吗？”

　　琇莹先发制人，气得要打人。

　　火燚立刻道歉，解释道：“我只是找到姐姐想要的东西，半路上听到你回来了，马上就来找姐姐。”

　　“进屋要敲门，要问……”

　　琇莹话还没说完，火燚立刻小跑到门边，胡乱敲几下，问道：“姐姐！我来找你了！”

　　“出去敲！站在门外，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门。”

　　火燚默默点头，退到门外，再次敲门。

　　“等着。”

　　琇莹语气不善地大声回应，原本在外面蹦跶的火燚听见声音后立刻安静下来。

　　待琇莹搽好伤药后，琇莹整理好仪容，走出房门。

　　正出门琇莹就看到火燚蹲在外面草坪，背对自己。

　　一本书籍被火燚扔在地上，看痕迹火燚还是扫除尘土才将书扔在地上。

　　琇莹没有打扰正玩得不亦乐乎的火燚，捡起那本可怜的书，翻看起来。

　　书本身是一本枪法，穹苍内弟子以剑为器，哪怕是修法术和符咒也是凝成剑形。

　　就算有弟子借阅，也不过是用来研习对抗枪的法子。

　　而且，离肃妖界的妖君是枪术高手，说起来确实有用。

　　但是，整本都是枪招，不是图画就是口诀，好像跟她要查的东西并不存在什么直接的关联。

　　“火燚？”琇莹呼唤道，“这是何意？我并不会耍枪。”

　　火燚拍拍手里的灰，将手里的短木棍扔进草丛，拿过那本枪谱。

　　“这是那个琅青练的枪法书，我见过，很多招式一模一样。”

　　“我当然知道，穹苍收集此书，是为破招。”

　　“不是！招式一样就算了，你们怎么能知道口诀的？还写得这么详细，这本书根本就是他的东西吧！”

　　琇莹低头沉思，才说：“你怀疑他跟穹苍有关？不可能，记录里他十年前出现的时候，状如小儿，那时候我也不过十一二岁，底下师弟师妹们我都认识。这不可能。”

　　“或许是从他手里夺来的。”琇莹继续猜测。

　　火燚见她迷惑，回道：“这个我问过渊纪长老。你猜他告诉我什么？”

　　“别卖关子，直说就行。”琇莹掐住火燚欠打的脸，成功地让她告罪求饶。

　　火燚揉着自己泛红的脸颊，委屈地说：“他说让我去问新来的竹苍明。”

　　“竹苍明……”

　　琇莹双眼闪过灵光，想起昨晚苍明突然的到来，和伸出的援手，还有一堆当作故事的旧事。

　　“昨晚他说自己还在穹苍，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火燚点头，得意地笑道：“当然，他跟小长歌住在结庐境。昨天他跑到藏经阁找书，看到半夜突然空手走了。之后没多久，渊纪长老突然跟我说，让我去玄门找你，我才知道姐姐在罚跪。他的速度好快！我只能看到他离开的残影。”

　　琇莹想起孤身住在山腰的长歌，抓起自己的佩剑，带着火燚急急往山下赶。

　　从剑上落地，琇莹看到长歌举着重剑无锋努力挥砍。

　　小小的身躯拖着只比自己短一点的大剑，挥洒出力战千军的气势。

　　竹苍明站在旁边，指点着长歌剑术上的破绽和精进之法。

　　经过苍明的指点，长歌的剑术小有精益，连只是观摩的火燚都道厉害。

　　琇莹观苍明的剑术，亦与穹苍同根同源，只是剑势上更偏保守，进攻之时只讲究一击致命。

　　长歌练完剑，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汗水，气喘吁吁地跑到琇莹面前行礼。

　　“琇莹姐姐！我刚刚怎么样？”

　　“长歌最努力，剑术长进也快！没辜负长风对你的期望。”

　　琇莹一边拿出手绢给长歌擦汗，一边面向旁边的苍明。

　　“昨晚多谢，今日来我心中有疑惑，要请你解惑。”

　　苍明没有犹豫，脸有笑意，带着琇莹她们进屋喝茶。

　　之前空荡的茅屋已经被苍明改造得舒适雅致，苍明取出火炉焙茶，动作井然有序，让人观之心静。

　　“请说。”苍明将清香的茶水倒入各人杯中，笑道。

　　琇莹将枪谱摆在苍明面前，问出自己的疑惑。

　　苍明见到枪谱，眉目微动，迅速将书拿起粗略翻完。

　　“这是琅琊枪法，”苍明合上书，讲解道，“书中招式都是汤山琅琊妖王结合人间的枪术与法术所创。请问，你从哪里找到的？”

　　“我找到的，就在你昨天待的藏经阁里。”火燚举手抢答。

　　苍明点头明了，继续对琇莹讲道：“你所说的妖君琅青自然也是会的，毕竟是一家人。只是，我见此地并没有琅青的踪迹，相问他还在此处吗？”

　　“妖君自然是呆在妖界，怎么可能会来我穹苍。而且我穹苍有金珠保护，妖魔邪物都不能靠近。”琇莹说。

　　“难怪……”苍明站起身，从自己所带的物品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在琇莹面前。

　　琇莹看着放在面前散发森寒鬼气的旗子，不解苍明的意思。

　　“琇莹姑娘莫要怕，这个是我用青冥印取出来的‘招魂幡’。这些天我左思右想，还是把这样东西交还穹苍。这样东西鬼力过于强盛，我天生水灵体寒，一不能使用，二不能压制。只能交给你们想想办法。”

　　苍明放下招魂幡后，将手放到炉边取暖。

　　“九霄凌云早先与汤山琅琊关系交好，渊灵双璧的钟灵秀醉心于剑术。我猜测，可能是当年琅琊赠予钟灵秀的礼物。”

　　苍明讲起旧事来，脸色平常，让人分不清真假。

　　琇莹抓住话里的破绽，问道：“修仙门派与妖修好？难道这就是九霄凌云受到天罚的原因？”

　　苍明没想到琇莹会如此问，脸色变化，反问：“照你所说，妖就不能修仙？妖与人必须势不两立？”

　　“当然，妖比人强得多，害人的也多。两者怎么可能和谐相处。”

　　谈话间，两人间的气氛渐渐凝固。

　　坐在旁边的火燚见状不好，立刻插话道：“我觉得都说得对。门外好像站着一个人，不请他进来坐下谈谈吗？”

　　琇莹转头就看到院子里正站着一个人。

　　两人视线相接，琇莹腾得站起身，冲到那人面前。

　　“你的罗盘呢？徐闰。”

　　琇莹上下打量徐闰后，质问道。

　　徐闰闪烁其词，说：“大师姐，我是来找长歌的。她正找我帮忙呢。”

　　长歌跑到两人身边，眼里盛满期待。

　　琇莹也不急在一时，让长歌先问。

　　结果另外两人还没谈几句，琇莹更是火冒三丈。

　　“你们两个干什么！徐闰你带着长歌做这样的事情，你是想让掌门把长歌彻底赶出穹苍吗？”

　　琇莹一把抓住徐闰的手腕，扯着质问。

　　“你们真的是，一个两个的，从来不让人省心。”

　　琇莹将长歌推到一边，自己站在徐闰对面。

　　徐闰着急地说：“长风师兄已经被关很久了，长歌回来求掌门多次都不让见。她头都磕破了，你知道吗？而且，金鳞那边还说掌门准备以‘妖化’的理由，杀掉长风师兄。”

　　“什么？”

　　“大师姐你还不知道吗？掌门说长风师兄体内有妖兽寄生，已经想尽办法无法驱除，只能把师兄封印之后，再神魂俱灭。”

　　“怎么可能……”

　　“所以，我想去看看长风师兄，确定是否真有其事。”

　　琇莹被这盆冷水泼得渐渐清醒，冷静下来时全身都在发抖。

　　“你没罗盘，怎么能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琇莹问道。

　　徐闰此时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陈旧的罗盘，心虚地说道：“这是我从师公那里拿出来的，比我的那块好用。”

　　琇莹看着徐闰，严肃地追问：“那你的罗盘，去哪里了？”

　　徐闰局促不安，半天才开口回答：“在菡萏的时候，掉了，没找到。”

　　“你——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敢弄掉！我问你，程府和玉凰宫你去没去？”

　　琇莹紧盯徐闰的一举一动，逼得徐闰张不开口，两人就这么对立站着。

　　“琇莹姐姐，别生闰哥哥的气，”长歌走到琇莹身边，轻轻拉琇莹的衣袖，“长歌不去就是了。”

　　琇莹看到周围的人，将到嘴边的质问咽下去，说：“这块罗盘是独有的，你别再弄丢，不然再出事会落在渊纪长老头上。还是长风的事情要紧，丢罗盘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徐闰面色渐渐平和，向琇莹解释自己的计划。

　　“如今静心房外既有弟子守着，又有符咒封门。弟子好说，符咒怎么办？”

　　琇莹听完徐闰的计划，露出疑虑的表情。

　　徐闰胸有成竹地表示：“没关系！我可是渊纪师公和惑光长老的弟子，这点符咒小意思。”

　　“惑光长老要是知道你背着他做这些事，你不得被罚死。”见徐闰自信满满，琇莹无奈地摇头。

　　徐闰倒是不怕，向琇莹请求道：“到时候就麻烦大师姐想办法，帮我在外面把关。”

　　琇莹点头答应，但还是对徐闰提出要求：“等你带长歌见过长风后，必须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不许骗我！”

　　徐闰咧着嘴，尴尬地笑着答应。

　　琇莹回头看到不愿与自己对视的苍明，轻哼一声，说：“作为穹苍弟子，我不能接受你所说的那些理论，但我也不会告诉别人。苍明，慎言。告辞！”

　　说完，琇莹对徐闰做最后的安排：“换班前一刻钟，我在符篆堂后等你。要是今晚没机会，也不能强攻，等机会。招是你想的，到时候，你可千万要护好长歌。等下我去问问金鳞，掌门打算什么时候作法除妖。”

　　徐闰自知肩扛重担，眼神坚定地看着琇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