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归人》山溪粒粒

44、第 44 章

　　月人靠着吴往身上，休息一下，喝口水安慰一下一直讲话的喉咙。同时也休息一下不停的穿线系扣子的手指，手指尖已经通红，还挺疼。
　　空中播放着五月天甜蜜有青春的歌曲《天使》；“你就是我的天使，保护著我的天使，从此我再没有忧伤。你就是我的天使，给我快乐的天使，甚至我学会了飞翔。飞过人间的无常，才懂爱才是宝藏。不管世界变得怎黱样，只要有你就会是天堂。像孩子依赖著肩膀，像眼泪依赖著脸庞，你就像天使一样，给我依赖给我力量。像诗人依赖著月亮，
　　像海豚依赖海洋，你是天使你是天使。你是我最初和最后的天堂。”
　　吴往跟着哼唱：“歌词写得真好。”
　　“嗯，”月人也认可，“‘我们要做彼此的天使’，这话听着特别杀马特，挺恶心的。可是也很温柔啊。互相疼爱的双方都是天使。你对于我而言是天使一样美好的人，所以我爱你。我这么平凡但是你那么爱我，你也是天使。世间险恶，彼此守护，真的好。”
　　吴往蹙眉：“不行，我还是觉得恶心，太肉麻了，太小学生了。”
　　月人不满意的应了一声：“哦。”
　　吴往察觉了这种不满,只好顺着她的话去说，问了一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好吧，那谁是你的天使？”
　　月人平静的说：“江帆。”
　　“啥？”吴往坐直身体，“为啥？”他认识江帆，是高中的同学。是江帆？为什么是这么个人。他从哪里又冒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剧情。吴往心里一堆问号。这种感觉就像是家里给你打了很多电话问你晚饭想吃什么，你说饺子。又问你想吃什么馅料，又问是干的还是汤的，中间又不断的给你打电话汇报进行到哪一布了，结果回家一看，稀饭。有点接受不了，不是实在不喜欢，是太意外。
　　月人还没有开口，吴往就接着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直，断断续续的。”
　　吴往还能勉强维持平静：“江月人？你咋回事？”
　　月人在吴往的脸上亲亲吻了一下。
　　“你少来这套。你们现在还有关系？”
　　“有啊，是联系是关系”，月人不管吴往“凌厉”的严肃，自顾自的钻进她的怀里，靠在他的胸前，轻轻的叙说这江帆对她的爱恋。大学的第一年，没有任何音讯，大学的第二年，月人收到江帆的邮件，邮件里说他去复读了，这一年一直以月人为念为动力，现在可不可以请月人给他一个机会。月人没有回应。以后每一年的新年和生日都会收到他的祝福。偶尔也会受到江帆从很远或者很有趣的地方寄来的明信片。一直都这样的淡淡的联系着。
　　“也没有怎么样么？就是暗恋你么？为啥他就是天使？”
　　“我懂他啊，我懂他的想念，就像我想念你一样。他因为错过，我是因为任性，但结果都一样，都是无法待在心爱的人的身边，都爱而不得，都可怜。他比我还好一点，他还有一个身份可以每一年没有障碍的给我祝福，我中间的那些年想说想你，都没有勇气。”
　　吴往没有吭声，月人继续絮絮叨叨。
　　“上学的那会，我和他关系不错。他一直是我的后桌。他说过有一阵他恨我，他觉得我挑逗了他，但是没有回应。学生时代就是单纯容易让人产生幻觉，后来他才明白我不回应是因为从来没有爱过他。他说见不到我的日子里他自己臆想了很多，甚至觉得我没有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心里有他。更多的时候，我觉得他就是想给一个人讲他的故事，这个故事给别人讲矫情，不说又憋得慌。比如，他有一次来信说，他有一次发现我和他的作业本紧挨着，课代表念完我的名字，接着就是他的。他都觉得很幸福。”
　　“我有时候看他写的信就像听一个不认识的人在聊天，我感觉我就是一个午夜电台，他并不认识现在的我，他只是喜欢高中时代的我，喜欢喜欢年轻的自己，那个时候的他有旺盛的荷尔蒙，有热血有冲动。”
　　“有一年我收到他的短信，说他们公司要派他去新加坡，可以带家属，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当时还觉得挺浪漫的，跟电影一样。他是抱着一大捧玫瑰来杭州找我的，穿得跟求婚一样。除了我俩没有那么演员时髦好看，其他真的和电影很像。只是我不喜欢他，我不愿意。他走的时候，说想拥抱一下，我都不愿意。”
　　“但是时间长了，人就会习惯，会在生日和新年的时候有一点期待收到他的祝福。慢慢的就很感激他，觉得这么平凡，还笨蛋的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可是还有人愿意祝福我，心里喜欢我，证明我不是一无是处。有时候他的祝福让我觉得人间很值得，自己很珍贵，未来也应该被期待。”
　　吴往终于发声：“你已经习惯了，说明还是有点喜欢他。”
　　月人纠正道：“我喜欢他的祝福，我并不喜欢他。心里从来没有幻想过和他在一起的画面，觉得无法直视。我享受他的祝福，但是也并不觉得亏欠他。我曾经是他喜欢的人，现在更像他缅怀过去的窗口，是个树洞，没有实质的意义，但是我如果把他拉黑，他无处表达，会抓狂，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我接受他的讯号，让他的青春有个地方安放。”
　　吴往听月人这样讲，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他结婚了么？”
　　“还没有，应该是有女朋友。他一直该恋爱恋爱，该分手分手。”
　　“他对你还有想法么？”
　　“没有了吧，时间长了，就没有什么光芒了，我也是普通的俗人。只是，我的生日和新年比较像他的某种纪念日，到这样的日子他都会想起我。现在不会有多余的话了，就是一个祝福的微信。”
　　吴往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打岔说：“记得他家条件好像挺好的，上学的时候好像每天都有车接车送的，你可是错过了一个富二代。”
　　月人扬起头，对着他的脸说：“只是路过一个不爱的人。”
　　吴往心里想着人和人真是很奇怪，月人和江帆都是属于念念不忘的那一种，但是月人终是得到了自己，可能月人对江帆的“感激”也是一种“回响”，一种结局。但是他还是觉得危险，觉得江帆是自己一个很大的威胁。生活中太多例子，女人最后可能选择一个爱自己的，图个安逸省事。他要尽快结束这种不利的局面，不能拖泥带水。
　　吴往说：“月儿，咱们也快办婚礼了，你还没有婚纱呢，试一套吧。”
　　月人摇头，不答应：“我当时在苏州试的想吐。而且Pad里面都有照片，你可以看看。”
　　吴往说：“这怎么能一样呢？你没有在我面前穿过。你是我的新娘。穿给我看，和别人不一样。”
　　月人拗不过吴往的坚持，只好勉强答应：“你看，穿哪一套？你去挑。”
　　“这个吧。”吴往顺手一指。
　　月人表示很为难：“你还真是品味独特。”
　　吴往指的那件婚纱，没有任何蕾丝和复杂的设计，就是一个抹胸，收腰，鱼尾的裙子，唯一的装饰就是一副长手套。
　　吴往胸有成竹的说：“这个裙子简单，全靠新娘去撑。你腿长腰细，你穿肯定好看。”
　　月人指指自己，瘪瘪嘴：“可是我胸小。”
　　吴往微笑的点点头：“足够用了。”
　　吴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试装帘子拉动的声音，抬起头来。
　　月人亭亭玉立的模样，微微还是有一些害羞，收敛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懒散，透漏出小女子的娇羞，毕竟这是特别的衣服：“好看么？”，竟还有些犹豫和忐忑了，正是这份不安和不自信，经显得像个少女了，纯情中生出一些些娇媚。
　　“像一朵白色的马蹄莲”。
　　月人对这个答案不满意：“那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夸得直白一点，猛烈一点。”月人说这话的时候，站得很直很挺，嘴巴说得清快，眼神却是羞涩躲闪的，并不敢直视吴往的眼睛。
　　“好看，好看的很。让人想捧在手心里，不舍得赏玩。”
　　月人笑了，一低头，露出头顶圆圆的发髻，像一个垂下头的青青的莲蓬，似乎还有淡淡的甜香；又像莲蓬上圆滚滚的露珠，好像就要顺着光洁的脖颈滑走。真是可惜了，月人不会跳舞，可惜了这长胳膊长腿。
　　吴往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飞身去关了店门，转身两步跃上试装台，一手揽住月人的腰，一手拉上帘子。一步一步把月人“逼”到墙边。他的鼻子在月人额头，脸颊到处摩擦：“很好看，好看的让人想抱抱亲亲。”
　　月人逗弄他：“你不是说像马蹄莲，不舍得动手么？”
　　吴往的嘴唇在月人耳边低语：“好东西还是想握在手里，吃进肚子，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