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归人》山溪粒粒

31、第 31 章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就不如放肆的享受爱情，享受爱吧。在原始的情感里欢呼，在身体碰撞激荡的中战栗。天地之间只剩这一场狂欢。
　　等到雨小了一些，月人欢呼得救了，发动车子都开出去半天，吴往还陷在月人编织的“末日梦幻”里无法自拔，发出一些奇言怪语：“你说，如果山体崩塌，咱们刚才被埋了。挖出来的时候，多悲壮”的奇怪言论。吴往评价月人“真适合当一个女人。平时看不出来，一出手就身手不凡，攻城略地，杀伐决断，干脆利落。”期盼月人在平常的日子可以能多一些这样的妖娆妩媚，偶尔扮演一下“坏女人”，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不知道别人骑马是什么感觉？很好奇那些唯美的电视是怎么拍出来的。月人骑在马背上，被牧民牵着走在桑科草原，像是一个孱弱的孕妇，腿最大限度的叉开，肚子无处安放，腰塌着无所依靠，手扶着马鞍子像是抓着生命线。马竟然这么高，骑在马上竟然这么高，这些都是问题，可是之前没有人告诉她。牧民就这样慢慢的走着，溜着他的马也溜着马上的吴往和月人。不会骑，这么被溜着，两个人真像是马儿长出来的两个不健康的大肉瘤。骑马就应该风驰电掣，潇潇洒洒的似有红尘作伴的狂傲，这样算什么，两人达成一致的默契，以后坚决不再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不再骑马的誓言很快就被推翻，在去扎尕那村的时候，又是一路骑马，不过这次是被两个很健壮很能干的藏族妇女牵着。似乎走了很久，感觉好像已经翻越了一座山，终于，从一处高坡走下，月人心里正在害怕着，这个村子就这么出现了。在翠碧的群山之中，一面向阳的山坡上，一层一层的房屋，满足你对“隐匿”、“神秘”、“与世隔绝”的所有幻想。
　　住在这个村子的一户家庭旅社里，才刚刚安顿好，就下了一场过云雨。晴朗的天空，远处的白云分明还在愉快的东飘西荡，大雨就哗啦啦的落了下来。旅馆的二楼，摆了几把椅子，已经有一家人坐在在那里观雨喝茶了，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小女孩嘴巴巧极了。月人和吴往也坐下来，逗弄小丫头，两家人随意的聊了起来。
　　不一会雨停了，天边竟然出现两条彩虹，清晰而美丽，惊艳了久居城市的人的眼。吴往拿了相机就要出去拍照。月人不愿意去，选择留下了，安静的享受这个美景。单单一件外套有一些凉了，月人回房取了一个披肩。再回来，那家的男人也出去了，只留下小女孩安静的坐在妈妈的怀里，咿咿呀呀的聊着些什么。月人坐在他们的旁边，听着小姑娘稚嫩有趣的童语，竟然觉得感动而幸福。心里莫名的起了某种变化，稳稳热热的，像一杯热咖啡，慢饮下去，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也许，可能，生一个孩子也不错。月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或者是对这个社会妥协认命了，竟然开始在生育这个问题上有了新的看法。从前，月人是不想生孩子的，家里有弟弟，即使要传宗接代也不是她的责任。为什么要生孩子呢？生简单，怎么养呢？如果离婚，孩子该怎么办呢？发生别的不幸怎么办？即使一切都顺利，谁能保证家庭幸福呢，不幸福的夫妻有资格生养孩子呢？这个混乱社会配拥有一个孩子么？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太辛苦了，都太辛苦了，没必要。大人太辛苦，孩子也可怜。而今天，在这一刻，月人竟然想生一个孩子，那怕会诸多磨难，最终平凡一生。但是孕育一个生命，陪伴他一段路程也很幸运吧。等到老之将至，也无悔在这人世忙碌幸苦过。留下了一个孩子，这血脉不断，血脉里的精神和情缘也还世世代代的传递下去。想想看，这骨子里的血液和基因，可是托生于这地球最古老的生物密码，历尽了千万年传下来的。这血脉的最初一代必然是那莽莽大地最强大的一代，与野兽为伍茹毛饮血，之后不论王朝更迭山河变色，不管地震火山海枯石烂，都一辈辈传了下来，是那么艰辛那么宝贵，月人觉得自己仿佛没有理由和资格在太平盛世把这血脉断了。人生最难熬的情绪是什么？恐惧。对于各种失去的恐惧。而在这其中，死亡应该是失去的最终极体验。就自己一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安然依旧，失去了整个人间。人生最大的恐惧是什么呢？肯定是孤独。生儿育女不是为了养老，是为了陪伴吧，老有所心依。
　　想到这里，月人不想在这里一个人坐着了，她感觉自己被巨大的想象包围着，这想象给了她强烈的幸福感，一瞬间她好像感觉到了母性的力量，听到了远古大地的声音。也许生育也是一种磁场，这一刻月人感受到了，摸到了宿命的脉搏。她想出去走走，她得出去走走，马上，立刻，这个世界这么美丽，大地众生如此可爱，她怎么能安稳的坐着呢。
　　不知不觉的走了很远，下坡上坡走呀走的，忘记了时间。天空，白云，石林，花朵，乃至过往的人都是美丽的风景。当你开始关注什么，那个东西好像就冥冥中跟你有了缘分，以各种方式四面八方的涌过来，势必要硬挤进原本满满当当的生活，或短暂停留或安营扎寨。月人走在路上，发现到处都是孩子，都以家庭的形式出现，都那么和谐美满幸福团圆。
　　等电话响了，才惊觉已经那么晚了。
　　等赶回去，吴往点的饭菜也正好送过来了。当地的黑猪肉，和青红辣椒粗旷的炒着，一个炒青菜，馍馍，还有奶茶。
　　月人站在门口，吴往略略惭愧：“我实在饿了，先吃了一口。”
　　“过来。”月人面无表情。
　　“我就吃了一口，嗯，两三口。别生气嘛。”
　　“赶紧过来。”月人假装生气。
　　“好，给你打。”吴往往月人走，伸出手。
　　月人一直瞪着眼，憋着嘴。等到吴往走过来，一头扑进吴往的怀里，将吴往环抱的紧紧的。“别动，抱抱，使劲抱抱。”
　　吴往还是不太能把把握女生的心思，就只能这样听话的抱着她，思考着就为两口馍不至于气成这个样子吧，或者是就这么一会没见，就想念成这个样子，想着想着心里略略得意。不知道，也不至于吧，女人的神经质真是让人费解。算了，随她去吧，反正要抱就抱着呗，能让她高兴多好。
　　“吴往，我们不然，要个孩子吧。”月人发出小猫般的声音。
　　“真的？你终于愿意了？”吴往过份激动，按着月人的肩膀，惊异的瞪大了眼睛，“你想好了？真的么？”
　　“我不是说现在。”慌忙辩解。
　　“现在当然不行，你还要调理身体。婚礼也得办了，正大光明的名正言顺。我也要再考虑一下工作的事情，得安排妥当，我才能好好照顾你们娘俩。”
　　月人问的郑重其事：“你会爱咱们的孩子么？”
　　“这不是废话么？怎么可能不爱。是我的孩子呀。我肯定是个好爸爸，月人这个你放心。”
　　“嗯。”
　　“快，吃饭吃饭，我饿了。月人，我饿死了。”
　　月人想是打开了心结，通体舒畅的开心：“吃饭，给本女王倒酒。”
　　吴往疑惑的问：“不倒，不是准备要孩子了么？”
　　“嗯，回去再说。”
　　吴往很明显不满意的语气：“啥？”
　　“就喝一小口。就一点点。意思一下。”
　　两人本来打算在扎尕那只住一天的，实在难以割舍蓝天白云，青山净水淡泊人家，又多逗留了两日。现在的月人在那里都是开心的，只要身边有吴往。而吴往因为工作实在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开心极了。吴往对于这趟旅行非常满意，竟然撼动月人的心。城市那样的钢筋水泥抹灭了天性，让人陷入无止尽的内斗。可能类似青海这样的地方真的有这种什么的力量，天然的环境容易唤醒人的动物本能，而动物的一生就是生长生育。
　　回来后，吴往又一头扎到了工作当中，每次回到家才都快九点了。可是一连几晚吴往到家，月人竟还没有回家。打电话，只说快回来了。到家都快十一点了。
　　“你干嘛去了？都这个点了。去哪里玩了？这几天都这么晚才回家？”
　　“不，不，不，你对我有偏见。我没有玩，我工作去了。”月人辩解。
　　“之前想去哪里玩，想吃个啥，打着工作的名义就跑了。不是你么？”
　　“我现在在痛改前非。”
　　“不吃了？”
　　“你得这么看，吃喝是最快吸引人的点，最能增加阅读量。吃，是最能让人短暂满足的事情。最小的花费，最大的回报。”
　　“说吧，你又吃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