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旅人》顾南杉

6、05

　　一碗面在断断续续中也算是吃完了，可能是他习惯性的动作，又可能是真的饿了，总之他是要把所有的面都捞干净才舍得放下碗筷。
　　嘴角已经辣出了一圈红，连连呵着气，口里却说，“你们家这剁椒够辣，也够味，多久没吃到了，贪吃了点，嘿嘿。”
　　“川哥，你去乌东寨顺便带着我妹过去一趟吧，老是这样下去，人会奔溃的。”逑哥说。
　　“会开车？”王遥川问，“我不会。”
　　“乌爷可是赛车手出身，放心。”逑哥说起自家妹妹的车技那是一个骄傲，以前还总担心一个女生总玩这些刺激的东西，会嫁不出去，现在这担心虽真成真了，不过他还是以有这样一个妹妹而高兴。
　　“为什么要开车去？坐车不更方便？”乌灵儿问。有些事她算是接受了，既然无力改变，那就勇往直前。
　　“没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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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灵儿跟公司请了长假，跟乌妈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开着自己的小黄出发了，不过出发之前她还去接上王遥川。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不会开车的人。
　　依照王遥川给的地址乌灵儿寻到了一处别墅区，这里皆是花园洋房，好不奢侈，而且都还是独立户型，自带阳台游泳池。
　　乌灵儿对着地址核对了好几遍之后才摁响了门铃，随即门便自动开了，双脚极不自然的踏进这块地盘，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好像双脚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
　　乌灵儿见到王遥川时他正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品着红酒，见到乌灵儿后，“要不要来点？”
　　“开车了，不喝。”
　　晃动了几下单脚杯，里面的深红色液体沿着杯壁上去又下来，“也是。”
　　“走吗？”乌灵儿不喜欢这种奢华的格调。
　　她不是没钱，只是她不喜欢城市里的钢筋水泥，所以她宁愿缩在农村的某个角落，每天感受太阳升起落下，月亮出来又隐去。
　　以前做赛车手的时候存下的钱够她买下一栋同样豪华的别墅了。
　　“今天不走，明早走。”王遥川一口饮下酒杯里所有的酒，起身回房，并无二话。
　　乌灵儿不懂他的意思，只道是她来错了日子，正打算折返回去。
　　“你今天就在这住下吧。”可能是刚喝过酒，声音有点湿露露的感觉，清爽而诱惑。
　　乌灵儿想这人是有病吧，她就算是住酒店也不该住他这呀。
　　“你不想再遇到上次的事吧。”
　　这话成功阻止了乌灵儿准备拉开门的手，的确，就算她现在冷静了，过了恐慌期，却也是不想再遇见第二次的。
　　“所以就住在这吧。”
　　乌灵儿拉开门出去，“今天你不适合外出。”王遥川在后面喊道。
　　“我去拿行李。”
　　王遥川靠在门上，傻笑。他算是白担心了，今天他看了黄历，昨日夜里也观了星象，确实不适合出门。
　　“我睡哪？”乌灵儿提着个极易简单的行李袋，里面没啥东西，就几件换洗的衣物，还有一盏照明灯，以及几样常用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王遥川指了指自己隔壁的房间，乌灵儿倒也不客气，直接拎着包便上去了。
　　房间的装饰整体全是黑白色调，严肃而单调，却又布置得井井有条，书架上都是些八卦易经，鬼谷子，风水星象之类。
　　乌灵儿随意的拿起一本鬼谷子翻了翻，有些地方还有笔记，记录的是关于对阵法的看法评价，或者是另辟蹊径的勾勒，对于这些东西，乌灵儿兴致怏怏，把东西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出门，而他，正倚着门对着她乐呵。
　　乌灵儿给了他个漫不经心的眼神，下去倒了杯水便在沙发里坐下了，电视里正放着纪实片。
　　“这是哪？”
　　“贵州彝族的火把节。”
　　“哦。”
　　“你去过？”
　　“见过一次。”
　　“好玩吗？”
　　“还挺有意思的。”
　　“哦。”
　　乌灵儿每次在不知道怎么接对方话的时候都喜欢以单音节词做为结束语，然后再另起一句。
　　王遥川拿起遥控，换了个频道，播放的正是赛车的节目，“换吧，不想看了。”最终换了个电视剧频道，里面的情节无非是三角恋，商战，阴谋阳谋，“直接换少儿频道吧。”换来换去还不如看个动画片，寻找一下久违的童年。
　　“哈哈，你说那个光头强是不是超傻的？连两只熊都对付不了，恩，真傻。”乌灵儿喜欢双腿交叉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据说这样的人大多没有安全感。
　　王遥川递过一个苹果，已经削了皮的，乌灵儿狐疑着看了他一眼，见他没多少意思，接过安心的开吃，对于享受她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连谢谢都懒得说。
　　王遥川应是不喜看这类幼稚的节目，坐了会之后就上楼去了，直到中午才下来。乌灵儿抱着抱着在沙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实在是有些无聊了。
　　“会做饭吗？”王遥川下楼来。
　　回应他的只有电视里“熊大，不好了”之类的台词。过去仔细一瞧，得勒，这姑娘竟睡着了。
　　王遥川在厨房乒乒乓乓的忙活了一阵，可乌灵儿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好香呀……”乌灵儿下意识的缩了缩鼻子，循着香味伸头。
　　“哇塞，你做的？”
　　乌灵儿是被这菜香给诱惑醒来的，睁眼时只见王遥川端着一盘红烧鲫鱼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光是这气味的缭绕就已经被彻底征服，再看这色泽，鱼皮被煎得金黄金黄的，皮的乌损处呈现出来的肉鲜美滑嫩，面上再撒上红绿相配的辣椒以及香葱，被炸黄的大蒜子和老姜，香味四溢，真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食欲爆棚。
　　王遥川因她那发自肺腑的不经意赞扬而暗自得意了许久，嘴角上扬的笑意好像是再说：快来看，快来看，我做的鱼，好好吃哦。
　　不过这种得意并没有让王遥川延迟多久，当现实照进梦想的时候总是让人心碎的，“该不会是叫的外卖吧。”
　　“叫你……”大爷，当然，大爷两个字他还是让它胎死腹中了，“吃吧，尝尝味道如何？”
　　“恩，不错，不过相比我做的还是要差那么一丢丢，红烧鱼嘛，最好在最后的时候用剁椒煮一下，让辣味都进了鱼肉里面，再把汤汁淋一遍，味道将会更鲜美。”
　　乌灵儿不是自夸，她做的菜一般人都是没法比的，只是她从不随意出手罢了，以前东子就最爱吃她做的菜了。
　　麻蛋，想他干嘛？都已经是有妇之夫了。
　　“晚上你做。”
　　王遥川想他好不容易给人做一次饭菜，居然被嫌弃成这样，也真是醉了，随意的扒了几口饭便丢下她，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见王遥川快上楼了，乌灵儿赶紧补了一句，“其实这外卖还是很不错的嘛。”随即，便只留下一声猛的关门声。
　　这次算是乌灵儿赚到了，因为她把所有的菜基本都给解决掉了，吃得肚子鼓鼓的。
　　王遥川下来喝水的时候看见的景象便是乌灵儿横躺在沙发上一边揉肚子，一边不断的换台，而餐桌上一片狼藉。
　　“乌爷。”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出声，倒真是把乌灵儿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
　　王遥川指了指桌子，乌爷立马懂了，”我妈说了，吃饭的时候不要吃独食，要不然会遭雷劈的，所以我把收拾碗筷的事情就留给你了，我帮你解决了那么多饭菜也是功劳一件嘛，是不。”
　　王遥川气的咬牙切齿，他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觉得这个女人好相处，甚至还把她给弄家里来了，他就活该让她被鬼魂给吓死。
　　憋着一口气，把餐桌收拾干净，给自己泡了杯菊花茶，他需要淡定，淡定。
　　这次上去了之后王遥川便没有再下来过，乌灵儿也乐得自在，电视台换来换去，总找不到一个满意的，起身想去外面走走。
　　转着转着就转出来了，旁边有个大型超市，乌灵儿在里面转悠了一圈，随便买了点菜，便出来了。
　　不就是做菜嘛，她做就她做咯，保准让他吃了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以致此生念念不忘，想想，这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土豆牛肉焖饭，红烧茄子，酸菜豆腐汤，三个家常菜，虽然简单，但讲究精致。
　　乌妈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吃饭就得吃个精神愉悦。
　　所以首先就要保证菜相的愉悦，再者还要保证菜香的愉悦，最后还有菜味的愉悦，全做到了才能让人有精神上的愉悦。
　　先把土豆牛肉撩熟，放好各种作料，最后把土豆牛肉焖到七分熟的饭里面，让菜的香味融合到饭里面。
　　王遥川就是循着香味下来的，使劲的缩了缩鼻子，好香，好辣，好有食欲。端着茶杯靠在门框上看着乌灵儿镇定自若的忙活着，也没想过搭把手，“没想到你还真有一手啊。”
　　“你以为我乌爷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该不会是挥舞菜刀得来的吧？”
　　“这样来的。”直接将手里的菜刀大力一挥，猛的钉在了案板上，“大爷不喜欢被人看着做菜，你，出去。”
　　王遥川只是笑，坐在沙发上了依旧在笑，只是眼睛的方向依旧望着厨房。
　　三样菜都做好了，上座之后一尝，味道果然不错，他得承认，比他的确实要好那么一丢丢啦。
　　这顿饭，王遥川吃得相当愉悦。暗想，看来一路上的伙食是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