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三表姐

43、331 最后的黄雀

　　10:50 AM
　　翰林院
　　周宜贞讨好地与那年轻一些的民警笑：“大哥，我跟你们去派出所做笔录吧？”
　　另一个晒得黝黑，脸上多些褶子的民警看自己年轻的同事一副期期艾艾，不知如何拒绝美女的样子，赶紧接过话来：“这哪里要做什么笔录？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小贞知道他们懒得麻烦，撇撇嘴，说：“那我跟你们一起下楼去。”
　　蒋斌几个早已在民警的要求下四散不知去了哪里，但一定就在附近。民警看见小贞身上系着的包裹也明白怎么回事，但这种老百姓之间的纠纷，只要没伤到人，他们并不想管太多，以免不小心公权被人利用。于是电梯到了一楼，俩民警给了派出所电话，叮嘱小贞又危险赶紧报警，然后飞快地走掉了，小贞则独自下到地下一层的车库。
　　出了门洞，果不其然已有三人守在哪里，一左一右，正对门洞，三角形分布。小贞四下看看，没看到蒋斌。行吧，她双手握拳，将关节怼得咔咔作响。
　　不要说这是天泽职院保安系毕业的三个师弟，就是寻常三个年轻男人，小贞也会吃力。然而打架，并不全然这么回事。按照萧司令的说法，要多用势能，各个击破。小贞这些年将这一点运用得越发熟练。
　　她一边舒展着指关节，一边慢慢向右走去，脸上却一派轻松，甚至微微带笑。三人见她如此，心里不免疑惑——传说这师姐是个厉害的，但这情况下竟毫无惧色，能厉害到这个程度？三人不敢大意，中间和左边两人只慢慢靠近，右边那人如临大敌。
　　小贞大步走过去，一步不停，左拳略一虚晃，右拳跟着直拳出击。这是寻常套路，但第一拳那人不敢托大，也按套路向左一闪。谁知小贞右拳仍未使力。那人一闪之间，小贞左脚顺势迎上，一个扫堂腿将那人扫出两三米远，跌倒在地，一时连□□声都无法发出。
　　另两人愣神间，小贞拔腿就跑。之所以使这招，是因她一女孩子，拳头力量本就有限，无法缠斗，必要一招制敌，给人以震慑。腿功最难练，需要强大的腰腹力量。不要说女孩子，他们男的也很少上来就用腿。如不是训练已久，十分纯属，很容易失去平衡被反制。
　　那两人果然吓了一跳，这腿功不是盖的。缓过神来，小贞已跑出十多米远，两人看了眼地上的同伴，似无大碍，赶紧跟上她。
　　小贞一开始往出口跑，看那两人跟得近了，她一个急转弯又往地库深处跑去。其中一人慢慢跟上了她，伸手要抓她的背包。她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手往后一伸，抓住那人手腕，另一手同时搂了旁边的柱子，以身为轴，一荡，就把那人甩出去老远。那人刹不住车，直往前扑，最后“咣当”一声砸在了不知谁的车身上。他下意识伸手一抓，竟将这车的后视镜扒拉了下来。整个地库立即回响起“滴，滴，滴，滴”的报警声，震耳欲聋。
　　剩下的人又愣了一下。小贞趁此一瞬已几步甩开他，跑到一辆黑色奥迪旁边，开车门，发动，起步。剩下那人虽能追上，但与车较劲代价太大，他也不是来拼命的，只能眼看着小贞优哉游哉，开出车库走了。
　　小贞开了车一路先到了银行，有人已在路边等。她连忙下车，小跑到另一侧，殷勤地打开后座车门：“江行长，久等了。”

　　11:30 AM
　　天泽集团
　　蒋斌等在天泽集团门口，看到小贞果然来了。但她不是一个人，她与银行的江行长，还有另外两个经理一起。那个背包早已没有绑在她背上，而是松松地拎在手里。小贞却将背包往江行长手里一塞，又与他说了些什么。
　　蒋斌无法，只得跟着进了大楼，跟着进了电梯。到了顶层会议室门口，有秘书跑过来招呼。小贞于是把江行长一行交给秘书，又递给秘书一个信封，自己却往外走。
　　“哎，”蒋斌叫住她，“去哪里？”
　　小贞笑：“别管我了，盯着你的章去吧。”
　　蒋斌回头看看，也笑了：“算了，都到这儿了，老头子自己想办法吧。走吧，给我看看你们把我那房子装什么样儿了。”
　　“天泽，履，如履薄冰……”
　　江行长推门进来，听到这句话，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
　　蒋文武再次看向萧楠——她什么时候攀上了这个油盐不进的行长？刚才就一直在等他吧，这当是她的后手了。可是，江行长来了又能怎么样呢？债权卖给自己是板上钉钉的。他一时想不清楚，与众人一起迎到门口与江行长握手。
　　一番寒暄，萧楠领着江行长一行仍坐到了靠门这一侧，严沁芳让到蒋文武那一头去。
　　黄耀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知江行长亲自过来有何贵干啊？您有什么事情交待我们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跑过来？”
　　江行长说：“事情是有，本来也不急。但听说你们天泽在开债权人会，我怕耽误你们，造成什么误会。现在我们金融机构都要主动为企业服务的，我想还是亲自过来一趟好。”
　　“江行长有心了。”蒋文武说，“不知是有什么事情呢？”
　　“首先，不要叫我江行长了。”江行长上来就是个重磅消息，“我已调任南方资产管理公司星城办事处总经理。”
　　南方资产管理公司是全国性的专门处理银行不良资产的四大资产管理公司之一，与银行平级，在每个省都有分支机构，均以省会城市命名。星城办事处听着不大气派，但与银行的省级分行是平级的。以此类推，江行长已如愿升了一级。
　　众人又都贺喜。江行长，现在是江总了，笑着与众人拱手。众人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不过是总行各派系间的利益平衡。星城省行一把手这个位置给了另外的人。江总这边升一级后，让出位置，转去同级别的资产管理公司任一把手。
　　可是他现在来能有什么事儿？蒋文武立即能想到的是，既然是资产管理公司，那当然是冲着黄耀祖他们的债权来的。可是，他们现在参与竞买也来不及了呀？是来与自己商量的？那不好意思，他们来晚一步，这件事情上，自己绝不会让步。哪怕是得罪一些人也在所不惜。
　　“具体的事情，还要麻烦银行的李经理与你们说一下。”原来江总代表资产管理公司，这个经理仍是银行这边的。
　　李经理掏出名片一一分给众人。大家一看，是总行资产管理部的。
　　“我们银行已将全国范围内本金约110亿可疑类与损失类不良资产打包划拨给南方资产管理公司，南方资产管理公司按照地域分拆管辖此资产包。当然，其中包括天泽集团和地产的贷款。”
　　李经理一句话说明了情况，又将文件复印件给众人传看，一边说：“通知已经出来了，诸位还没看到。从今日起，天泽的债权人就是南方资产管理公司了，具体由其星城办事处管理，银行对此再无责任义务。”
　　黄耀祖和黄家栋听得有些呆，一时不知什么意思。蒋文武看了文件却急了：“你们银行这样做难道不是一个债权卖了两家吗？这不合法！”
　　李经理说：“这个包是政策性划拨，并不是卖。具体到天泽这一笔，银行的权利义务都转移给资产管理公司。你们原来与银行签订了什么合同或者协议，这些都由资产管理公司继承，都是有效的。当然，有些法律文书上有个过渡，需要重签。”
　　蒋文武气急——他这不是只走完了银行内部程序，还没最后签购买合同吗！
　　李经理是总行的，不太明白这其中情况，他笑着与蒋文武说：“没有关系的，你们原来与银行怎么协商，现在也与资产管理公司怎么协商好了。银行主要是为了符合资产质量要求才不得以甩包袱。要说处理不良资产，那资产管理公司还更专业呢，相信能与你们配合得更好！如果你们没有什么问题，以后找江总就好了。”
　　李经理交代完，与众人打了招呼也就离开了。
　　江总早已明白天泽的股东关系，此时也不废话，与蒋文武说：“蒋总，不好意思，委托经营协议依然有效，但银行给您的授权委托书无效了。我们资产管理公司现已委托了萧楠作为管理人。”
　　他说着拿出文件，递给黄耀祖。又问蒋文武：“您要不要也看一下？”
　　蒋文武阴着脸：“授权我就不看了。可委托经营协议是否由资产管理公司继承我有疑议。”
　　黄耀祖这时已看出来，这是萧楠手笔。他不知道萧楠要做什么，但他征战商场多年，触觉敏锐，一瞬间已作出利弊权衡——天泽的控制权在萧楠手里比在蒋文武手里好。
　　他拍拍儿子的肩，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转而对江总说：“股权是我和我儿子的，我也是天泽的董事长和法定代表人。这个委托经营协议当初是我签的，现在被委托方由银行变成资产管理公司我也认的。江总，您看如果资产管理公司需要重新签合同，我随时都可以！”
　　江总不含糊：“那再好不过。我已带来文件，不如现在就签？”
　　黄耀祖签了新的委托经营协议。蒋文武看着萧楠不知何时拿出章盖了。关于管理人萧楠在天泽的具体职位和权限，她早已准备好相应的股东会决议和董事会决议——她是董事长和总经理，那么根据《公司法》，她也将是法定代表人。
　　黄耀祖几乎是抓着黄家栋的手签了字。蒋文武不签，但股数和票数都够了。
　　委托经营的事情已无办法。蒋文武此时略微冷静下来：“第二次拍卖，我是交了保证金的。没有别人竞拍，这债权按理说应该已经是我的了。这有没有说法？”
　　江总说：“因为没有签订最后的协议，你也没有付款。卖不卖这个选择权应该还是在资产管理公司手里的，我们需要重新决策。当然，保证金一定会退给你，还会加上这几天的利息。”
　　蒋文武无比后悔。第一次拍卖，他没有出手。因为他清楚没有竞争对手，第一次不出手不过为了压低价格——第一次流拍，银行必然地降低价格。就差这一点，如果第一次拍卖他一不做二不休拍下来，怎么会有现在这些事情？
　　“那不知江总打算如何处理这笔债权？”蒋文武再问。
　　“暂时不打算挂牌。”江总回答。
　　蒋文武心继续下沉。这种国有企业的老油条说话他如何不懂？这表态已经很决绝。虽然说了“暂时”，但这不过委婉而已，必定是已经有其它打算了。否则，江总会说“还没定”或“还在考虑”。
　　“有没有什么其它方案？我们其他债权人也可以参考一下嘛。”蒋文武又说——是了，他还是其他债权人的授权代表。其他债权人金额虽不如银行，也无抵押物，但已先一步起诉，并冻结了账号。
　　江总说：“既然已委托萧总，那听听她的想法？”
　　江总仍然滑不溜手。
　　萧楠并不介意，迟早要上正面战场。她说：“目前的计划就是资产管理公司持股。至于其他债权人，确实要与您谈一谈。或者我们还钱和解，或者……可以进行债务重组。”
　　蒋文武一时陷入思考。黄耀祖却急了，他不想失去股权，也不愿意进行债务重组，这样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可是，现在已经没他什么事儿，没人征求他的意见。他只能不住使眼色给萧楠——他宁愿萧楠买下债权。
　　江总已不耐烦，他不想陷于天泽的股东之争：“这不是今天就能谈好的吧。我来就是告知政策划拨和委托经营的事情。我们资产管理公司不同银行，我们可以持有公司股权。与其便宜卖掉不如债转股，还有机会上市。至于你们其他债权人，慢慢商量。或者等着法院判，天泽该赔就赔，也不多嘛。或者，讨论一下债务重组也是可以的。”
　　萧楠会意，起身开门，叫了秘书送江总。
　　萧楠再回来，黄耀祖已迫不及待开口：“楠楠，你买下我们的债权！钱不够我们再想办法！”
　　萧楠懒得理他，只与蒋文武说：“‘其他’债权人，好好想想吧！”
　　“楠楠！”那边黄耀祖还在叫。蒋文武都有些不忍，与他说：“老黄，你死了这条心吧！江总必不会卖！”
　　“为什么？不行我们抬高价格！对了，老蒋，我与你商量，不然也让给你买一部分！”
　　蒋文武笑了：“你现在手里有什么？我需要与你合买？我已说了，这不是价格问题。资产管理公司持股，不卖，这必是你的楠楠与那江总谈好的条件！”
　　黄耀祖茫然地看着萧楠。
　　萧楠知道他始终不能甘心，索性摊开说：“蒋叔说得对，这是我与江总谈好的条件。江总本要升任行长，怎么会轻易让出位置呢？不错，这是两派系的利益平衡。可哪怕同级，资产管理公司与银行还是差着些的。江总洁身自好，是个有野心的。这当口，用星城办事处总经理交换省行行长，还要再加些码。
　　“所以才借势这一次的政策性划拨。虽说是全国范围的，但星城这边，划拨的都是好东西——包括我们天泽——这显而易见就是给江总以后做业绩的。江总本来还有些犹豫，我与他说，资产管理公司虽不如银行风光，但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持有和经营公司。天泽是个现成的拟上市公司，这次划为可疑类是股东捣鬼，实际经营一切正常。这笔债权，一定要实现了股权，资产管理公司自己持有。再解决了其它债务问题，三年后上市就是。
　　“这就是现成的，对不良资产进行价值挖掘，再进行债务重组，最终实现大幅升值的典型案例。到时候，一定是全系统的榜样。江总有此业绩在手，何愁不能更进一步？这不比挂牌拍卖来得好？”
　　蒋文武笑了，这样的方案谁能拒绝？提出这样方案的合作伙伴谁能拒绝？萧楠一开始联合自己，设局摘出药业，切断资金链，冻结账户。到这时候，自己以为能下山摘果子了，谁知一着不慎，被她又扳回一局。
　　总以为萧楠手中无牌，想趁她未在集团站稳脚跟先一步夺取控制权，免得今后被她掣肘。其实想想，在一开始黄氏父子绝对控制天泽的情况下，她就敢于联合自己夺取控股权，这就不是一般人。
　　还是轻敌了，蒋文武反省，轻敌且贪心——与黄氏父子同一错误。
　　当然，萧楠实力有限，不能正面与自己竞价买回债权。但她在能力范围内已做到极致。虽然她无力持股，但她把有能力的都排除在外。现在，她实际经营天泽集团，与最大债权人和潜在大股东南方资产关系良好，不仅持有10%的股份，又与自己这边有婚姻关系。
　　债权尚未变成股权，上市也许还有波折，这仍不是最后的结局。然而，现在，他暂时没有其它办法。他作为“其他债权人”和小股东，会积极配合萧楠工作，包括债务重组，包括上市。今后视情况再伺机而动吧，不能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严沁芳看着萧楠，眼带赞赏，好奇问：“你怎么与江行打上交道的？”——就算萧楠给提了这么好一个建议，但在这之前，若两方毫无来往，江行那般老江湖又如何会与她推心置腹？
　　萧楠只回答八个字：“知己知彼，投其所好。”
　　她先是通过江总的司机，了解了他家的情况。果如之前小贞所说，老婆孩子本来在国外，现在必须要回来了。江总孩子不过初中，为何这么早送去国外？是为了得到更好的教育？有些夸张——老婆还陪着孩子去，这么望子成龙，又不是家里有亿万家产要继承。
　　细打听学校，萧楠就明白——这孩子是成绩不好，眼看在国内考不上好高中，考不上好大学，才塞到国外不知什么野鸡大学的。但如此一来，在国外几年，回国将更加不适应。
　　塞进好学校？这对孩子不一定最好，跟不上，会打击他自信心。关键，塞进好学校这事儿自己不擅长，蒋文武才对路。
　　好在此时蒋文武没着急来烧这口冷灶。也就萧楠，无法可想，其他热灶赶不上。她那只金劳没有换任何贵重礼品，而是帮江行长的儿子请了五个特级教师做家教——萧楠亲自一家家上门拜访，安排得妥妥当当。
　　当然还有其它，其中细节，萧楠自不会说，她出门叫秘书。不一会儿，商贸李总，财务部任经理等集团部门经理以及子公司一把手都进来了，在门口站了一排。
　　萧楠出示了文件，宣布了董事长和总经理的换届后，只加了一句：“所有人，职位不变，工资待遇不变。”
　　她又看资本经营部，来的是潘立湘，与他说：“你去算算天泽集团那7%作为员工持股怎么分。拿个方案出来。”
　　黄耀祖叫起来：“那个持股公司不是你的！”
　　萧楠瞥他一眼：“这个持股公司的事情当初说好了，从严沁芳手里买回来就是分给员工的，他们又不是不给钱。员工们都知道。你现在想自己吞了？与他们说去。”说着一扬下巴，示意门口站着的高管和部门经理。
　　蒋文武摇头，黄耀祖也彻底乱了。那持股公司自己也有50%的股权呢。当着员工不能说这话——不能站在员工的对立面啊。
　　他赶紧跟上一句：“我绝对支持员工持股。我作为持股公司股东在此表态，以前说好的都不会变。”——人情不能让萧楠一人做了。
　　“你，你！”黄耀祖气得直拍桌子，又似乎是要撑着桌子站起来。几下没成功，忽地往后一仰，竟连人带椅直接翻在地上。
　　黄家栋急忙去扶父亲，又有几个站着的员工跑过来帮忙。人扶起来一看，除了有点喘气还算好——黄耀祖年年体检，没有什么大毛病。如今一年比一年不同，早不是萧司令那时连脑梗小发作都不知道的年月了。
　　黄家栋给父亲抚着胸口顺气。又有员工跑出去叫秘书倒水。折腾半晌，黄耀祖仍说不出话来。
　　萧楠没有上前，她看黄耀祖没有大碍，于是叫员工们出去。蔡学兵也跟着往外蹭，走到门口，又回头看萧楠，像是下了很大的力气说出一声：“萧总……”
　　“嗯，我说了，都不变，持股公司也这样。”萧楠说。
　　蔡学兵扭头就走，自始至终没看一眼黄氏父子。黄家栋想起刚才父亲摔倒，蔡学兵就在旁边居然没有上前。
　　“人走茶凉……”黄家栋满心愤懑，扶着父亲，低声说。
　　“蔡学兵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他有他的苦衷。”萧楠说。
　　“那我们呢？”黄家栋说，“我……”
　　“你？你从小家庭穷苦，父亲抛妻弃子入赘高门。你母亲被村里人看不起，你被同村的孩子嘲笑。没机会读书，跑到天泽商贸搬货，从底层干起，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还有什么，我帮你说。”萧楠声音冷淡。
　　“我从小没有母亲，父亲不常回家。我随爷爷辗转多个城市，好不容易在星城落脚，爷爷被人气死，公司被人偷走。”萧楠冷笑，“谁没些说头呢？”
　　“不过我有什么好抱怨的呢？至少我吃穿不愁，没过过苦日子。你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原来吃过多少苦，这些年也享够福了。握着天泽在手，意气风发，也算经历过了。”萧楠看着黄家栋，“世界上千千万万我们这样的人，我们又不是什么天选之子。你抢过去我再抢回来，各凭本事。当年你抢过去我不也活得好好的？现在也不是世界末日。”
　　萧楠说着站起来，看蒋文武看她，说：“为了小诗茵。”
　　说罢转身出门，她现在是天泽的掌舵人，多得是事情要做——债务要摆平，员工要安抚，经营要继续，上市要想办法……
　　然而，首先，递到她手里一个信封。她打开：
　　因个人原因，现申请辞去公司职务。
　　落款：周宜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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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还有最后一章，改了很多遍,我还要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