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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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郡王妃真正的目的，是要让左相府的人在殷都士族面前失了礼数。
果然，二人自回廊转到亭台一现身，便吸引了诸多了目光。
“那两人是谁？”远远瞧见二人前来，有瞧不仔细的询问。
“那轮椅上的不就是左相府的二公子吗？至于那女子……”一粉衣女子的声音带出几许疑问。
“莫不是海二公子的未婚妻？”左边黄衣男子小心翼翼地猜测。
“莫要胡说，只听说海侍郎有未婚妻，可未听说海二公子有未婚妻！”粉衣女子回头瞪一眼那人，气闷道。
“那是左相的外甥女，据说前些日子刚自南方而来。”右边蓝衣男子忙接口回答，一脸小心讨好。
“那也不代表他俩不是……”黄衣男子还待继续辩驳。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左相府亲缘关系不得嫁娶可是禀明过先帝的。”蓝衣男子地打断他，得意说道。
“哦，如何说？”旁边其他人也忍不住好奇。
“就是琼林宴上……”想到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大声讨论的话题，几人便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
“如今这牡丹花宴倒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了？”听雨阁二楼传来一声淡淡的嘲讽，话语里不知在说一楼的众人还是海昀二人。
“是呢，平白辱没了我等士族的身份。”很快有人接口，也不知是在说谁。
“花宴开始许久才到，的确是不知礼数的庶族。”这话众人却是听明白了，是在说左相府人呢！
“好了，戏目已开始了，且听戏吧！”却是世子妃温之卉淡然开口，她虽是不耐士族的跋扈，却也不方便多说。
既然主家都已开口，众人自是不好再说什么，纷纷称是，安静了下来。
豫园中心便是牡丹园，牡丹园旁边有一处楼阁，名曰听雨阁。听雨阁连接着两侧的游廊环绕牡丹园而建，正对牡丹园中心的戏台，每逢花宴豫园主人康郡王妃都会延请伶人舞姬在此表演，此次亦然。听雨阁楼高三层，越往高处视野越好，因此康郡王妃在邀约的时候特别注明了各人的座次分别，一楼的是庶族子女或是士族庶子女，二楼的皆为士族大户的嫡子女，或有几个御前得脸的士族庶子，三楼则是主家为皇亲特设的观景台，无论否有人前来，都会事先预备着。
只是众人并不知道，此时三楼内室里悠然安坐在窗边的，却是本应在崇政殿批阅奏章的燕帝离洹。
“不知陛下拨冗前来，子易却是没能好好准备。”离翔陪坐在侧，接过刚命人续上的茶水，心里嘀咕这祖宗怎么有空来凑热闹？
离洹目光自窗边收回，瞟了眼离翔，接过茶抿了一口方回答：“自然是来你处赏花，不然还能因什么？”
离翔一顿，这明显是在回应自己心中所想，哪里知道自己自小跟离洹左右，心里想什么对方早已一清二楚。
“只是臣觉得陛下事务繁忙，且宫内花团锦簇……”离翔一脸讪笑。
“再花团锦簇也比不上豫园的风光无限，不信你问秦王？”离洹把问题抛给了一旁安静端坐饮茶，未发一言的离浔。
“王兄说的是，谁不知豫园景致殷都少有？”离浔放下茶盏，温声回答。
“况且不来，怎么知道这殷都城，竟是这般热闹？”离洹懒洋洋靠在一旁，掀起眼皮示意离翔往窗边看去。
离翔忙不迭往窗边而去，倒是听见了二楼叽叽喳喳的议论以及妻子的淡声喝止，正欣喜自家媳妇儿真给自己长脸的时候，忽然看见远处游廊上一坐一立的一对男女，想起来什么往身边的燕帝看去，果不其然他也正看向那里。
“没想到左相府这次也来了人，还是海昀？他竟然也愿意凑这个热闹？不过那女子倒是没见过。”却是秦王离浔行至另一扇窗边，状若不经意般开口道。
“不若我叫人将他们请上来？”离翔问的是秦王离浔，眼睛却是瞥向燕帝离洹，见他并未拒绝忙挥手示意了下去。
不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屏风外候着的下人：“去二楼将世子妃请上来，便说有女客需要招待。”
“是。”
此时，离洹方转脸意味不明地瞅了他一眼，离翔挑眉回敬：我是不是很周到。结果换得对方藐视。
“既然子易你如此周到，何不下去亲自将人请上来？方不费你改造此楼所下的功夫。”离洹冷眼看他得意，忍不住还是提醒了一句。
“陛下说的甚是，子易去去就来。”离翔恍然大悟，想起海昀那轮椅还没试过自己这楼梯呢！
离浔看着眼前二人一唱一和，有点怀疑自己此举是对是错。
却说未雪从外院一路将海昀推道游廊旁，不愿假手于人实是废了一番力气，停了一会儿正打算继续往听雨阁走。
海昀却在此时抬手制止了她：“便在这里看吧，倒是比那阁楼中更为幽静。”
“可是，这里却是不便观看戏的。”未雪有些迟疑，觉得他只是为了照顾自己。
“无妨，只听便可。”海昀倒是不介意。
“也罢，远离人群，也乐得自在。”言毕，未雪将扶在椅背的双手彻底松懈，闭上眼细细地听起戏来。
二人身旁不远处跟着的夙阳也停了下来。他自未雪入了左相府后便被派往了海昀身边，比起书童武夫一流，于海昀日常倒是多了个照应。
乐声悠扬，唱词娴熟，少了南人的软糯，却多了北地的铿锵，别有一番风味。
不一会儿，未雪便听见戏曲声里传来了阵阵的脚步声，先是细碎的小步，后来则是大踏步，有人来了。
“仲承你倒是风雅得很，在这里躲清静，害我大老远过来相请。”来人声音爽朗，语意亲昵，似乎是二表兄的旧识。
“不过是不愿去人堆里惹人厌烦，倒是被你逮了个正着。“海昀见得来人是离翔，竟也微笑打趣了起来，侧身与未雪道：“这位是康郡王世子，便是这豫园的主人。”
未雪虽则暗暗称奇，却知礼躬身：“见过世子。”心中纳罕海昀与这殷都贵族倒是交情颇深。
离翔颔首回礼，却也不问未雪，只说让海昀与他前去听雨阁赏景，说着便拽过未雪手中的扶手推了轮椅就走。
海昀扭他不过，只好令未雪等跟随，听他说要去三楼，笑道：“你眼力倒是好，这许远也被你瞧见？不过三楼如何上去？”
“却不只我瞧见你呀！”离翔抬头看了眼听雨阁三楼，发现刚刚还在窗边的人已然不在，又笃定中带着得意地说：“你一会儿就知道如何上去了！”
他们一行人远远而来，听雨阁的众人已然瞧见，渐渐地看戏的人少了，看未雪等人的多了，好在都是不惧他人眼光的。
行至楼梯口处未雪几人方明白刚刚离翔那一句“你一会儿就知道如何上去了”的是什么意思：这是一座经人工改造的听雨阁，准确地说是一段段经人工改造的楼梯，原本阶梯式的楼梯特意留了一边用结实的模板铺平，并每隔两尺用一根细长扁平的横木固定，以防滚轮经过打滑。未雪看着这般灵巧的心思，也经不住感叹，而当事人海昀则更是感动难当，长叹了口气：“子易，多谢。”
“原本打算在外围建一个挂锁机关，被人嫌弃说不美观又危险，只好退而求其次咯。”离翔坦然地承了谢意，却又心有不甘般说了其他。
虽说这楼梯改造得灵巧，但靠人力将一人一车推上三楼却也并不容易，未雪先前示意夙阳上前却被离翔挡了回来，只好作罢，到了三楼离翔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将轮椅安置在楼梯口后，离翔忙撑住栏杆歇息，却听内室有人疾步而出，紧接着一阵香风飘过，温柔细软的声音响起：“你看看，又逞能。”话语里埋怨又心疼。
“不妨事，你夫君我好着呢！”离翔原本撑住栏杆的手忙拽住来人，调侃笑语。
“没个正形，我是担心海二公子被你拖累了。”说着转身与海昀颔首见礼，看见未雪时候一愣，却不知如何称呼。
未雪见此忙躬身行礼：“见过世子妃，民女是海相甥女。”
“你怎知我是世子妃？”温之卉脱口而出，问完方领悟问题的愚笨。
“除了世子妃你，谁敢对本世子言辞犀利。”离翔揽过温之卉，向未雪点头，又对海昀道：“一道进去吧，里面的人等候许久了。”
随后，未雪推了海昀进去，令夙阳下一楼留守，并将康郡王世子夫妇二人抛在了身后。转过外室的屏风之时，眼角余光瞟到身后二人时，世子妃温之卉正用绣帕给世子离翔擦拭额头细汗，离翔揽住温之卉低头亲了亲妻子的发顶，极是恩爱。这让未雪突然明白了为何康郡王妃执着于摆如此大的一个花宴，费尽心思想要在殷都士族与庶族里为儿子选一位妾了。
海昀却是将思绪定在了离翔最后一句话上，果不其然绕过屏风后，窗边一坐一立的两人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见有人来了，窗边伫立的秦王离浔转过身，深邃俊朗的五官牵起深深笑意，向海昀点头致意：“仲承，好久不见。”
“仲承不便见礼，还望秦王海涵。”虽如此说，却仍旧躬身致礼，随后将目光移至窗边不发一语的燕帝离洹：“仲承见过陛下。”
离洹屈膝坐在窗边的矮榻上，逆着光线看不清面目。一手执杯盏，一手轻敲榻面，仿佛盯了二人打量了好一会儿，方缓缓启口：“在宫外，便不必多礼了。”声音低沉悦耳，若幽壑泉鸣。
一直垂首偏安一隅的未雪立时有些困窘，心想这话是对二表兄说的呢还是对他们俩说的呢，正要硬着头皮行礼，窗边的秦王却开口了：“既说不必多礼，便是一视同仁了，是吧，皇兄？”
离洹不置可否，只把玩着手中杯盏，好似没有比手中之物更值得关心的事情了。
听雨阁内，未雪并未待多久，便被后来的康郡王世子妃拉去了二楼作陪，只是离去前她仿佛觉察到一道意味深长的视线，她警醒地回望过去，却只捕捉到燕帝离洹低头啜饮杯中茶的动作。
只是那道目光却令她久未释怀，惊疑不定，而同样惊疑的还有康郡王世子，他跟随燕帝日久，自然明白那目光中势在必得的隐喻，宛如在看一个失而复得的宝物。
……
是日夜里，康郡王府流音轩。
温之卉卸去钗环，行至床前放下纱帘准备入睡，见离翔身着寝衣坐在床边出神，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离翔回神，一把抓住妻子的手，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般突然问道：“前日母妃嘱咐你的事情，你可与她说什么？”
“你如何知道母妃嘱咐过我什么？”温之卉一脸惊讶，却又想那日他突然回府必是得了消息：“还未曾，今日回府晚了，母妃吩咐人过来，明日再去问安。”
“你明日去回母妃话的时候，其他人都不必提，只说左相府表小姐便好。”听得此处，离翔松了一口气，一脸欣喜接口。
“为何？”温之卉见他窃喜的表情，甩开被握住的手，倚靠在一侧冷冷开口。
离翔见温之卉如此模样便知她是误会了，忙凑到她耳边将今日所见细细道来，说完还不忘偷香一记。
“你可看清了？”温之卉听完他的解释半信半疑 ，向来冷情的燕帝也有这样一面？
“不会错的，你且看着吧！”随后，离翔再不说其他，只觉得软玉温香在怀，切不可辜负。
如斯良夜，芙蓉帐渐暖。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