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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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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罗岳韦本想快速的跟过去站在卫铭身前和张锦辉对视的,意外的是身后的王娜先开了口,并且是对着张锦辉说的。
“疑?这么巧啊?”王娜加快了脚步,先行来到卫铭身前。
“呵呵,是啊。”张锦辉抱以礼貌的微笑。
卫铭转过身,淡淡的看着俩人。一旁的罗岳韦最为惊讶,询问的眼神看着王娜。王娜本想为罗岳韦和张锦辉做介绍的,没想到俩人却异口同声的道,“不用了,认识的。”
“哎?”这下换王娜瞪大了双眼。
趁王娜和张锦辉闲聊之际,罗岳韦瞄到了邓云峰的墓碑前有两张照片,另一张照片也是个男人,看起来很眼熟,总觉得哪里见过,可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这时的天已经渐渐阴沉了下来,王娜提议四个人一起去喝一杯,其他三位男士都没有异议。
果然,驾车来到山下的一家咖啡店,才刚进门,窗外就下起了蒙蒙细雨。
百无聊赖的用细棒搅动着眼前杯子里的浓褐色液体,另只手支起下巴,时不时的瞄一眼身旁的三位男士,罗岳韦的眉睫稍稍皱起,卫铭还是一副淡淡的神色偏着头看着窗外的雨滴,张锦辉气色温和,时不时的和自己聊一聊。
这是怎么了?王娜在心里琢磨,其实她很不想把现在的气氛称之为尴尬,可是这种沉闷的感觉不是尴尬又是什么?
用手肘碰了碰一边的罗岳韦,期待他能聊点什么,平时不是很能说的吗?
喂!你现在干嘛一副白痴的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我啊?王娜在心里忿忿的想。
算了,还是放弃吧,王娜又把头偏到正面继续和张锦辉聊着刚才的话题。
至于卫铭……王娜就不指望了,他就是万年清冷的类型,怎么叫都叫不动的,除非他自己愿意说。
“咳……”
王娜看着正在清嗓子的卫铭,真的眼前一亮,心里想,是不是也觉得无聊拉?那就聊一聊嘛!
果真,沉默了好久的卫铭终于开口了,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足以另四周沉寂。
看罗岳韦一眼,卫铭开始说,“你们一定奇怪为什么邓云峰的墓碑上会有两张照片吧?”
一听这话最先来精神的是罗岳韦,他是最早纳闷的一个。
虽然不是很在意,但是张锦辉和王娜也都支起耳朵专心的听着。
“另一张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叫郑军……”
原来是他……罗岳韦在心里想,怪不得样子那么熟悉,有些记忆开始跟着浮出水面了。
“郑军是邓云峰的男朋友,他们俩个人交往了五年,邓云峰死后不久郑军也跟着郁郁而终。”
卫铭利索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把话讲完之后,就又把头偏到一边,继续专著的看着窗外的细雨……
另外三个人听后的反应略有不同,但都一致的叹息。卫铭说完以后,也没有人追问什么,因为不敢,怕再说下去会碰触到他的悲伤。
大概在咖啡店坐了有两个钟头的样子,卫铭起身准备告辞,张锦辉跟着站起来,一只手搭上卫铭的肩,在他耳边用不大的声音说,“我送你。”
罗岳韦张了张嘴也想说点什么,但没说出口,只是看向张锦辉的眼神里的那抹厌恶感比之刚才似乎又加深了一层。
王娜挥手与卫铭和张锦辉说再见,心中又明了了一些东西。
开车送王娜回去的路上,罗岳韦惜字如金,脸不自觉的绷了起来,还是王娜先开口打破的沉闷,她随意的说着,“张锦辉这人还不错的,是我朋友的同学,这几年卫铭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所以介绍他们认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哦,张锦辉可是本市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哦。”
“你可从来没有告诉我卫铭在看心理医生……”罗岳韦脸上露出了惊讶和担心,“很严重么?”
“还好,进展比较慢罢了。”
“姐。”罗岳韦突然小声的说。
“恩?”很久没听到罗岳韦叫自己姐了,王娜也是一愣,知道他接下来肯定有比较重要的事要讲,所以脸上的表情也认真起来。
“卫铭……是喜欢邓云峰的吧……”小心翼翼的语气。
“这个……”王娜想了想,然后很有把握的说,“岳韦啊,你也是知道卫铭这个人的,什么事都埋藏的很深,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卫铭对邓云峰,内疚感要来的更多。”
“呵呵,是么……”罗岳韦刚才紧皱的眉睫稍稍下垂。接着,像是鼓起勇气一般的深吸一口气……
“我喜欢卫铭!”
“你喜欢卫铭吧?”
俩人几乎同时开口,罗岳韦没想到王娜会突然这么问自己,王娜更没有想到罗岳韦的口气是如此的坚定。
下意识的踩了刹车,罗岳韦转过头来和王娜对看,随即俩人相视而笑。
王娜拍拍罗岳韦的肩,鼓励的说着,“不管你做什么,姐姐都支持你!”
会心一笑,再次踩了油门,罗岳韦觉得,关于卫铭心里的迷,已经大概有了了然,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去抚平他心中的伤痛,罗岳韦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毅力可以将卫铭心中的冰门融化,多少年了,等的不就是今天么!
不过还有一件事,可不能让那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姓张的家伙抢了先!
漫长又炎热的夏天终于过去,而这个城市的秋天似乎速度的过了头,转眼间,叶子枯黄掉落,寒风接踵而来。
当天空上开始飘落今年的第一场雪花之时,还在教室看管学生上自习的卫铭,也像是如约一般的收到了一大束玫瑰花,顿时!教室沸腾了……
“哇!是玫瑰花耶!”
“是、真的是玫瑰花耶!是什么人送的啊?好漂亮的玫瑰红……”
“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现在流行女生送男生玫瑰了吗??”
“不一定哦,说不定送花的是位男士哦……”
被台下一群唧唧喳喳的小女生闹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一向淡定的卫铭,平生第一次心跳的这么快。
卫铭拿着玫瑰心虚的出了教室的门,里面还在热闹的喧哗,怎么管也管不住。
已经快到放学时间,办公室的另外几位老师都开始收拾着准备要回家了,猛的看到卫铭手上拿着一大束漂亮的不像样子的玫瑰花冲进了办公室,都激动的僵直了身子,心里小声闹着嘀咕,不自觉的在期待着那束花是白马王子将要送给自己的。
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可以收到帅哥送的玫瑰花,光想想就足可以让几位年轻的女老师们脸红心跳不已。
可是想象和现实的差距总是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只见卫铭冲进办公室,潦草的收拾了一下,然后拿起包就往外跑,手上的那束玫瑰花一直被他紧紧的攥在手心。
罗岳韦的车就停在卫铭学校的不远处,严肃而单调的学校建筑搭配上路人那暗沉的防寒衣装,让不远处那个手里拿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的人想不显眼都不行。墨绿色的小西装配上复古黄蓝牛仔裤,手上又拿着及至的红,此刻的卫铭简直帅到要爆!简直是太让人眼前一亮了!谁说只有女人才可以搭配玫瑰?呆在路边的女性们此刻无不被卫铭给吸引到无以复加。
单手靠在车前的罗岳韦眼睛都要望出去了,好不容易定住心神走到另一边给卫铭开了车门,回坐到车里的时候真想把冷气开到最大,大冬天又怎样?下雪又怎样?罗岳韦看看一旁的卫铭,又赶紧转过头强制自己专心的开车,再看一会非流鼻血不可……
过红灯的时候,罗岳韦想着卫铭手里还拿着那一大束花会不会不舒服,体贴的接过,轻轻的放在后坐位上。
卫铭的眼神从花离开自己后就一直不自觉的跟着它走,最后花在后坐位上落定了,卫铭才有些不舍的转身。这些动作和情绪连卫铭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没了手里的花,感觉有些空空的,卫铭淡淡的开口,“你叫我出来的方式还真够特别的。”说的时候卫铭只是看着前方,没有瞄罗岳韦一眼。
专心的开车,眼角的余光不时的去注意卫铭的表情,罗岳韦不好意思的撇撇嘴,想起之前对卫铭说的,“我会以一个很特别的方式叫你出来的,你一看到它就会知道我来了。”
是啊,费了多大的工夫才可以在今天约卫铭出来,怎能不以一个另人难忘的方式作为开场呢?
其实罗岳韦本来是想去学校门口接卫铭的,但他知道卫铭一向低调,又不想对卫铭造成什么负面影响。罗岳韦想,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自己把花送到卫铭手中。
开着车到达目的地时,罗岳韦拿双手蒙了卫铭的眼。两个人慢慢的移动,四周静静的,悄无声息,卫铭心里开始发毛,他惧怕这样的感觉,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有种叫做‘无力’的蛀虫正在卫铭的心房里打着洞,有些难忍的空虚感。
感觉到了卫铭身体的颤抖,罗岳韦把嘴巴附在他的耳边,温柔的说,“别怕,有我呢,卫铭,其实我一直都在你的身旁,守护着你的。”
罗岳韦的话就像是特效药一般,卫铭之前的战栗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心事被看穿让卫铭有些窘迫,强装着冷淡的口气问,“还没有到么?”
“就快了就快了。”
湿湿的软软的话语把卫铭的耳朵挠的痒痒的。
“我数一二三你才可以睁眼哦。”罗岳韦的口气里已经掩饰不住兴奋了。
“恩。”卫铭点头。
“一、二、三!”
卫铭慢慢的把眼睛睁开……视线还没有完全清晰起来,却已经有音乐声先传进耳朵里。
这是每一个生活在都市里的人都最为熟悉的音乐,这是每个孩子心里的福音,这是游乐场的声音!
视线渐渐明亮,前方展现给卫铭的是一派游动的光彩和欢快的像是要把人心都穿透一般的愉悦弦音。
摩天轮的灯光闪烁着五彩斑斓,过山车和海盗船击出响掣星空的声音腾云驾雾而来,疯狂老鼠也吱吱呀呀的带着笨重的碰碰车齐齐开来,最最让卫铭心动的还属乐园一角的那周身都被无限光华所包围的旋转木马上。
罗岳韦拉起卫铭修长白皙的手,激动的跑到旋转木马旁,两个大孩子,你骑一个我骑一个,玩的不亦乐乎。此时的卫铭再也没了之前的冷淡,笑容孩子一样纯净欢快。好象有股力量在体内支撑着自己,在今天,可以把一切伤心阴霾全部统统抛之脑后,尽情的好好玩一把。
散场之前,罗岳韦打算给卫铭一个吻,给这样一个难忘的夜晚划上圆满的句号。卫铭没有躲闪,只是在唇齿相碰之时,身子突的僵硬了些,这样的变化让罗岳韦感到一刹那的冰冷,他安慰自己,这是错觉。
之后罗岳韦开车送卫铭回家,直至看着他进入楼道才放心离去。
今天楼道里的灯坏了,重又一个人进入黑暗,之前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回来了,耳朵和眼睛都用不上了,心又觉得无力起来……
想起还有手机,赶紧将之掏了出来,只是小小的灯光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还是显得单薄了些,卫铭快速的上楼,凭直觉走到自己房门处,开始努力的摸索衣兜里的钥匙。
事情往往是越着急办起来越没有效率,平时轻易的就能找到的钥匙,在今天的此时此刻它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的悄悄消失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手机屏幕的灯亮了又灭灭了再亮,反复好几次,可卫铭还是没有找到房间的钥匙,虽然天很冷,可卫铭还是急出了一头的汗,再没了之前的镇定。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卫铭总觉得楼道一边,黑暗尽头之处正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寒冷的气息接着袭遍卫铭全身。
更加让卫铭害怕的是,他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竟然能听到有脚步声正徐徐的向自己这边走来。
……
“啊!”
卫铭惊叫出声,因为有人突然拍了他一下。使得卫铭全身的寒毛都像猫一样的竖立起来。
“卫铭是我。”
熟悉的声音温柔的语气,虽然一时还没分辨出那声音是谁,可卫铭本能的感到,温暖似乎又重新回来了。
罗岳韦手机屏幕的亮度显然要比卫铭手机的亮度要强上好几倍,打开手机盖,四周一下子也跟着明亮起来,卫铭定定的看着罗岳韦,刚才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开始得到缓和。
看着卫铭被吓坏了,罗岳韦心里有些内疚,早知道就应该先把手机盖打开的。
温柔的拿手摸摸卫铭的头发,罗岳韦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轻和一些,“卫铭,你的钥匙忘在车里了……”
“啊……”卫铭愣愣的回神。
递到卫铭手边的,除了一串钥匙外,还有一大束玫瑰,火红火红的颜色,在黑暗中带来强烈的暖意。
卫铭被罗岳韦搀扶着站了起来,刚才的惊吓这会已经好了许多。
罗岳韦的手机暗了下去,这一回他没有再打开,而是轻轻的靠近卫铭,感受着他的呼吸与心跳,距离,在这一秒的两人之间变得如此之近。
不过,没等罗岳韦有接下来的动作,卫铭就先开了口,小声的,“我要进屋了。”
“啊……”罗岳韦呆住了。
卫铭打开自己的手机,借着微光去开门。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听到开灯的声音,看到屋子里投射出来的有些刺眼的亮光,罗岳韦知道,今天该结束了。
……
又是几秒的对视,不过这一次罗岳韦抢在卫铭之前开口,“喏,送你的,圣诞快乐。”说着把之前藏在背后的手上的盒子伸了出去。
接过包装精美的如手掌般大小的盒子,卫铭眨眨眼,没有说话。
屋外的罗岳韦还在犹豫……
“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卫铭轻轻的打破了罗岳韦的犹豫。
“恩,好的,GOODNIGHT。”不动声色的吸气,罗岳韦的心虽然有些下沉,可还是让微笑挂在脸上。
“恩,你也是。”卫铭说罢没有犹豫的关了门。
罗岳韦走的时候不忘对着门小声的再说一句,“晚安,宝贝。”
此时,黑暗里有一双满含血丝的眼睛,它对着卫铭房间的门微微弯了起来,露出白的阴森的牙齿,吸一口将要到头的烟,然后将之扔在地面。
本是晴朗的天从前一个多钟头起就开始向着大地瓢泼水滴,这让早已等候在金华——这座本市最有名的饭店前的记者们可谓苦不堪言,由于被采访者的突然来临,就连许多有经验的老记者出门时都忘了带雨伞,想去饭店的大厅等候,可是看看旁边同样接受雨水洗礼的同行们,各自心理都暗暗较着劲,为了第一手资料,拼了!
材质上好的大理石地面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显得尤为光滑,一脚踩下去,如果不稍加注意的话,可是会随时摔倒的。
车子比预定时间还要晚一个多钟头才到达饭店门口,刚刚在路边停稳就有大堆记者蜂拥而来,将车子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车里的人倒也不着急,悠闲自得的继续听着音乐,静静的等候着助理先生把一切都料理妥当。
深通此道的助理先生熟练的指挥着保镖将这些记者们驱散在车子两旁,等一切都办妥之后才撑开从一下车起就拿在手中的雨伞,将车门打开,把雨伞贴上去,态度恭敬的迎接着车子里的人。
瞄准了将身子从车中向外探出大半的人,记者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照相机纷纷火力全开,按下快门,一时间好似要将阴沉的天空激活一般的明亮闪耀而出。
这种场合对于徐晓杰来说早就司空见惯,随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镇定自若的犹自向饭店门口走去,身旁的助理先生一直紧跟着徐晓杰的步伐,手中的雨伞更是不敢有一丝的怠慢,随时保持最合适的角度罩在徐晓杰头上方。
没有去理会身后记者们的闪光灯和提出的问题,到达饭店门口之时徐晓杰的身上没有一滴雨水,随意的眼神瞄了下已然成为落汤鸡的助理先生,嘴角是让人琢磨不透的微微上扬。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黑色西装,在心中默念,“哥哥,我来了。”
无论身材还是长相都属一流的领班小姐在前方带路,指引着徐晓杰来到饭店最上层的贵宾接待处,在门口站定,露出训练有素的笑容,轻轻的将门打开。
无懈可击的礼貌微笑早在前一刻就挂在了徐晓杰的脸上,之前慢悠悠的脚步也逐渐加快,来到屋内之时,之前那个有些不羁的徐晓杰,在两位老人的眼底,已然成了另一个人。
“来来,晓杰,多吃菜,尝尝这里的味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年迈的方校长亲自夹菜过来,徐晓杰哪里敢怠慢,谦逊恭敬的端起碟子接过,然后放下。眉眼越来越弯,小心翼翼的倒了杯酒递过去,语气是对于长辈的无限景仰,“方伯伯,你真是太客气了,这是我到这里来的第一杯酒,我敬您!”
“呵呵,好孩子,来,干!”就喜欢这样有礼貌的年轻人,方校长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别光顾着喝酒,多吃菜啊。”向来不喜欢老伴儿饮酒的方太太及时的插嘴,将话题引开,“来晓杰,多吃菜,你方伯伯一直惦记着你呐,自从知道你要来啊,整天高兴的不得了。”
“呵呵,我也一直惦念着伯伯和婶婶您的,我爸在家也经常提到您二老。”
“哦?你爸提我拉?他都说我什么拉?”
“呵呵,说您两位年轻的时候一起走南闯北……”
“停!你小子可别糊弄我,你老爹怎么可能会跟你说这些,肯定是经常在背后损我来着吧,哈哈!”
“不会的,我爸常在家念叨您,说您当年对他的照顾和知遇之恩……”
“是嘛,哈哈……嗨,哪里有那么多知遇不知遇的,他老小子如今在美国发财,时不时的能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人来也就算我没白认识他这一辈子拉!”方校长露着几乎要掉光的牙齿独自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徐晓杰低头微笑,不再言语。
吃完了饭,三个人坐车回到学校,之前说好的,先为徐晓杰接风,然后再一起为方氏夫妇经营的,本市唯一一家私立女子高中新盖的教学楼剪彩。
这座楼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徐晓杰的爸爸送给方校长的。
而这间私立女子高中,就恰巧是卫铭现在工作的地方。
参加完剪彩仪式之后,卫铭去办公室取公文包,准备回家,正当他拿出钥匙将要开门之际,却嗖的一下子感觉脊背上有些发凉,快的没有任何征兆也找不出任何的原由,卫铭只是遵循着本能扭头向身后看去。
徐晓杰原本极度冰寒的眼神在卫铭快速转身的一刹那就转变为了温和的煦光,快的几乎要让卫铭以为之前那不好的感觉是自己的错觉。
无声的对视,卫铭和徐晓杰都在观察着对方。
容貌和脸上那些微的情绪波动,映在卫铭眼中的,是一个五官精致但身形极度消瘦,皮肤白的几乎像是从地狱来的罗刹一样的人。
两人的距离隔的不算太远,以卫铭的视力,可以清楚的看到徐晓杰阴红的双瞳。
看到这里,卫铭感到内心一阵恐惧,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身体似乎正在告诫卫铭,不要离眼前的人太近。他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
风悄悄的吹过,缓慢的卷起几片落叶将之带走,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初春,寒冷似乎正在慢慢的离人们的生活远去。
卫铭注视着徐晓杰,却怎么都感觉不到一丝春天的暖意。
徐晓杰的脸上始终都是带着笑的,那是得逞般的满意微笑。
徐晓杰的眼中虽然有光亮,可投射而出的却是寒冷刺股的冰箭。
罗岳韦的车按时在卫铭他们学校旁的路口停下,静静的等候。
几次三番的推辞依然雷打不动那个总是主动贴上来的脸皮很厚的家伙,卫铭没有办法,慢慢的竟然也就默许了罗岳韦的种种行为。
正在琢磨今天去哪里吃饭的罗岳韦,随意的抬头,卫铭的身影已经映入了眼帘。
罗岳韦正打算下车去给卫铭开车门。
“不要动,我自己来!”卫铭瞪了罗岳韦一眼,在心里说。
“好,好的……”罗岳韦眯起眼睛温和的笑起来,同样的也是心语。
罗岳韦的车慢慢开走,他和卫铭都没有注意到,在身后的一辆车里露出诡异笑容的徐晓杰。
一个星期之后,是张斌出狱的日子,这天,王娜带着小正坐在罗岳韦车里,内心怀揣着激动与忐忑的心情,守了几年的乌云终将消散,天空上方逐渐展露出了和煦的日光,几年的辛劳没有白费,心酸的眼泪也终于让等待开花,浇灌出了结果。
王娜抱着小正的手紧了紧,转过脸去观察着罗岳韦,从刚才他过来接她们母子起,就一直崩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岳韦啊,”王娜注意着自己的音量,不想吵醒熟睡中的小正,“不太高兴吗?是因为要见到张斌了吗……”
罗岳韦偏偏头,注视了王娜一眼,淡淡的,说,“怎么会。”
隔了会儿,罗岳韦发现自己的话似乎不起什么作用,因为王娜脸上的担忧之色一点没有消除,这才正了正身子,把车放慢了速度,算是比较认真的对王娜说,“姐,你不要担心了,我没什么的,只是昨晚睡的不好没什么精神而已。”拍了拍王娜的肩膀,勉强的扯出一个微笑,罗岳韦接着说,“今天是张斌出狱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不要被我影响了哦。”
看王娜有些将信将疑的样子,罗岳韦没有再继续解释什么,该说的已经说了,现在的他,有点累。
思绪重又飘回到前天吃饭时的餐桌上。
环境淡雅的小店里正播放着旋律优美的轻音乐,可是罗岳韦的眉头却始终都在紧锁。
“这个星期五不用来接了,我临时请了假,要去锦辉那里。”卫铭放下刀叉,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干什么去啊?”理直气壮又带点责问的语气,每次一提到张锦辉,罗岳韦心里就开始冒酸水。
“况且还叫的那么亲热。”这句是某人在心里的嘀咕。
注视了罗岳韦一眼,卫铭的口气里已经有了一丝抗拒,“我没必要每做一件事情都要向你汇报吧。”
本以为一句狠话丢出来会噎的罗岳韦哑口无言,谁知对面的那个人却说的更加理直气壮,“怎么不关我的事啊?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
“厄……”这下子被噎的没话说的人就成了卫铭。
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罗岳韦的脸不自觉就挂上了些许的微笑,这让一旁的王娜可是看的心里发虚,“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会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会却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刺激?还有谁能把罗岳韦刺激的犯神经质呢?答案很明确,首选之人当然是卫铭。
正为自己一句没大脑的话能把卫铭说的愣神而窃喜之时,人家卫铭先不干了,站了起来只丢下一句,“你最近管的越来越宽了。”
木纳的看着卫铭离去的背影,之后罗岳韦心里就开始犯堵,因为卫铭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并且一堵就过到了今天。
“什么叫我管的宽啊?我能不管吗我?”这是罗岳韦在思考了几天之后得出的唯一结论。
罗岳韦和张斌没有见过几次面,印象最深的当属七年之前他和徐少良合伙绑架卫铭那次。
时间过的可真快,一眨眼的工夫,七年时光就那么的悄然消逝于耳边。都说岁月不饶人,这话一点没错,尤其当罗岳韦仔细观察现在的张斌之时。
七年未见,虽然那时张斌的形象已经模糊在了罗岳韦心中,可还是会隐约忆起那时的张斌应该是个很壮实很精神的男人。
而现如今,这个一脸瑟缩尽显沧桑的男人,这个唯唯诺诺坐在车后坐上不时的伸起脖子来回张望的男人,这个说起话来有些结巴有些口吃的男人……罗岳韦没有再继续观察下去,也没有再继续思考下去。只是从后视镜上看到王娜在偷偷的擦拭眼泪,罗岳韦体贴的递了包纸过去。
罗岳韦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个局外人,默不作声的专心开车就好,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后车坐上的七年未见的一家三口就好……
“妈妈,你为什么哭呀?”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响起,小正抬起白细的小胳膊,伸出了还未伸展开来的小爪子为王娜轻轻的擦拭着眼角。
“因为有沙子刮进眼睛里了呀。”欣慰的看着乖巧的儿子,王娜的话音里已经渗透出止不住的颤抖。
“妈妈不哭,小正给妈妈舔一舔,吹一吹。”
比同龄孩子要瘦小许多的小正挣脱出了王娜的怀抱,跪在她的腿上。将樱桃般红润的小嘴蹭上去,亲吻住妈妈的眼睛,小小的舌尖抵在王娜的眼睫毛上,动作轻缓而温柔。那个时候王娜感到很骄傲,为有这样一个体贴的儿子。小正是上天赐给她的宝,是能让她坚持着要坚强活下去的理由。
“妈妈……原来眼泪是苦的……”天真无邪的小脸上露出了疑问的符号,小正问王娜,“妈妈,你不是说眼泪是甜的吗?”
王娜没有回答小正的问题,只是说,“小正乖,来给妈妈吹一吹。”
“好的。”说着张大了小小的嘴巴开始吸气,被涨满的口腔让小正的脸显得更圆了,两边有鼓鼓的小包,包上有红红的圈圈。
王娜看着这样可爱怜人的儿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小正一下一下十分迈力的对着王娜的眼睛吹气,每吹一下那双闭合的眼睛里就会有新的泪水溢出,小正奇怪的问王娜这是为什么。
“小正乖,来,再为妈妈舔一舔眼睛好吗。”
“好!”认真劲十足的回答。
“呀……妈妈……妈妈的眼泪变甜了。这是为什么呢?”
摸了摸儿子歪起来的小脑袋,王娜的脸上献出了慈爱的表情,“儿子乖,这个呢叫做苦尽甘来。”
小眼睛瞪的更大了,脑袋也向下歪的更加厉害,看着儿子疑惑的表情,王娜但笑不语。
询问的眼神与妈妈对视了老半天也没能得到答案,小正又将脑袋偏到一旁,夹带着一丝惧怕的和那个妈妈要求自己要叫他爸爸的陌生男人互看起来。
一老一少,一个沧桑沉杂一个稚气纯净,那么的不同,却又那样的相同,两双眼睛里闪着的某些相似的微光绝对是最好证明。
一直在旁边听着儿子和妻子对话的张斌,将身子向母子俩这边靠了靠,试探性的伸出一只手从王娜的腰间滑过,与王娜的一只手相触碰、夹带着不好意思与生疏的闪躲、继而不舍的追逐、搀进了不知多少复杂情绪的缠绕,最终的相握在一起……紧紧的相握。王娜赌气一般的发力,想要让张斌疼痛,却怎么都没想过再松开那只粗糙的宽厚的手。
同样的,张斌将另一只手环过儿子的腰,大大的手掌覆盖住小小的手掌,一把将母子俩拥揽入怀。
王娜的哭泣再也没法忍住,大声而尖刻的响起,张斌知道,那哭声之中承载着一个女人不该承受的太多的委屈。
看着妈妈哭,小正不知怎么的,也大声的跟着王娜哭了起来,可是这哭声之中没有不安与害怕,只有本能的那独属于母子之间的相互追随。
刚满七岁的小正所懂得的东西还太少太少,他不知眼前的一切是怎么了,他也不会太多的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他知道自己在哭,可是又觉得很畅快。
有个念头突然在小正的心里闪过,“这是不是就是妈妈所说的苦尽甘来呢?”
在这样的两个成年人的宽宽的厚厚的怀抱包围之中,小正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的,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