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夜里有獠牙》一杯春

12、Chapter12

　　凌晨2:04，徐幼冬和壹号先生打车抵达就近的医院。

　　医院内的灯光白炽通明，过道上不时会经过零星的病人和护士。即使是在城市沉睡的时间，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如同白天一样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像一个庞大森然又不知疲倦的钢铁机器。

　　徐幼冬挂的是急诊。

　　轮到她问诊的时候医生显然是有点困了，即便是戴着医用口罩，徐幼冬也能看出来医生在口罩的掩护下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简要地看过病历、问过症状，医生在她的肚皮上按两按，边听她哀哼的程度边得出结论：“是急性肠胃炎，肯定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既然发烧了，那就输两瓶液吧，再吃几天药，然后注意清淡饮食，过几天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好的，谢谢医生。”

　　输液室里的人并不多，而且互相隔地很开。南边的墙中央有一块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上面在重播着昨天黄金档的婆媳剧。

　　徐幼冬被护士戳好针孔后，自力更生地提着两袋药水找位置坐，而壹号先生则是抄着兜慢慢腾腾地跟在她身后，满脸都写着“无聊”。

　　这一幕情景看得柜边两个值班的女护士是目泛同情。

　　不用猜徐幼冬都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她不好解释，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感觉到的模样快步离开。

　　她找了个正对着电视屏幕的位置。

　　壹号先生在她旁边坐下来以后，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大屏幕看了两种分钟，转头对她说：“我觉得这种东西还比不上你之前看的白痴电影。她们究竟在吵些什么？”

　　“关于小孩的教育。”徐幼冬揉揉脑袋，说，“那个孩子的母亲认为对于孩子不能溺爱，小孩犯了错就要予以严厉的惩罚；而那个小孩的祖母则认为，孩子年纪还小，犯错都是不懂事，没必要大惊小怪。”

　　壹号先生冷笑了声：“那个小鬼头就像一颗可怜的皮球。”

　　徐幼冬没料到壹号先生会这么想，她突然卡壳，过一会儿才问：“为什么要这样假设？”

　　“很显而易见不是吗？那些所谓的长者，其实我更愿意称他们为‘老杂毛’——都只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他们以为对的道理，并且说‘你这是谬论’‘你错了’‘下次不要再这样’，可又无法给出令人信服的答案。”

　　“但他们都是爱你的。”徐幼冬顺着他话里的情景说，“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可以尽管让你去犯错，最好撞个头破血流。”

　　“呵。”壹号先生面带讥讽，“那种‘爱’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比起这种虚浮的东西，我更相信逻辑道理。”

　　“好吧，不提这个，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徐幼冬直视着他的眼睛，“壹号先生，总有东西是逻辑和道理无法解释的，就好比你之前说的，你无法理解人类的‘爱情’，可这样感情在我看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也许是我语言匮乏、知识浅薄，我无法向你解释它，但它又切切实实地存在着。或许你口中的那些‘老杂毛’也面临着和我一样的困境。”

　　“有些事情一定得等你体验到了才能明白呀，除此以外无法由任何人向你解释与评判。”她说。

　　这下轮到壹号先生说不出话。他漂亮的眼睛里有微光在闪烁，难得发愣地看着她，像只犯蠢的傻猫。

　　正当时，电视那方传来的尖锐“哔”声打破了这所有。

　　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紧跟着回荡在寂静空荡的输液室内：“下面插播一则紧急新闻。今晚凌晨1点左右，位于联邦首都绿植国际会展中心以西一百米的迈迪步行街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受害者系一名中年女性。据悉，该名女性被发现时已经陷入昏迷，脖子上有奇怪的咬痕，目前受害者失血过多正在医院进行抢救。联邦警署提醒，近期首都居民出行时要注意人身安全，如有相关线索，请随时拨打警署电话进行举报。”

　　“消息再播送一遍，今晚凌晨1点左右哔——”

　　徐幼冬被最后刺耳的转折惊得浑身一震，眼睁睁看着面前巨大的液晶屏幕里的主持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先前还没放完的婆媳剧。

　　平静得好像那一则新闻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不大相信地戳了戳隔壁的人的肩膀：“壹号先生，你刚刚是不是也听见了？那个紧急消息？”

　　壹号先生懒洋洋地闭眼瘫在软椅上，被戳以后也没睁眼，只是睫毛微微一颤，敷衍地回了个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