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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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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气朦胧,铺染于天地。
一男子神情漠然,悬立于半空,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他身着淡青对襟长袍,腕上青玉手镯莹润透亮。右手一挥,袖袍翻飞间一道紫光射出,直往下方山川冲去。
山脉河流被紫光笼罩,却渐渐变得细致。山上草木、河间岩石的纹理也逐渐清晰。
似是终于觉得满意,男子皱起的眉这才略微松开。
右手一反,正想再动作一番,耳中却传来一句小心翼翼的话。
“公子,宁城快到了,约莫不过两里路便是。”
意识归位,男子缓缓睁开双眼,面上气色比起刚才却是更为虚弱苍白。
身体和周围的事物微微晃动,他正坐在一辆马车上,准备回去宁城。刚才也是帷裳外的车夫在与他说话。
“嗯。”他轻声应道,声音本应是清明似流水击石,清泉入口般的明亮澄澈,但现在却萦绕着几分病气,让人只是听着都会不由为他的身体感到揪心。
宁城的人都知道,林家大公子林云渡,自小病弱,曾险些命丧于一次普通的风寒中,城中众多医师都对他的病情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林老爷大手一挥,决定将他送往洛城栖霞山上寻高人医治。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只是吊着条命罢了。
林云渡也知道,这身体怕是没几年好活了。
车夫怕他这身子骨会在车里受罪,将马驱使得极慢。待马车徐徐走进一个树林后,林云渡骤然望向林中深处,双眸黑亮,如同星子汇聚其中,但此时他的双眼却略带寒意。
在那里,一名女子正步履蹒跚地往道上跑去。
她衣裳破旧,身上满是泥污水迹,水滴从散乱发尾顺流到衣上,混杂着黄褐的泥沙更显得狼狈不堪。
待她快跑到马车必行的道上时,身上却莫名被一抹寒意惊起冷汗,脚步一顿,十分自然地往地上倒去。
——恰巧挡住了马车的路。
车夫也看到了倒下的女子,刚想向林云渡询问,却听见车内的人轻轻敲了下车门。
心领神会地将马车在离女子不远处停下,车夫下马车将轿凳摆好,轻轻拉开帷裳,身体稍下沉,将肩膀让马车上的人的手搭在上面支撑他走下马车。
略显苍白的手轻搭上车夫左肩,手指纤长且骨节分明,腕间青玉手镯柔和透亮,称得那手愈加苍白脆弱。
林云渡稍稍俯身从车内探出,他一身素朴青色长袍,皮肤因长年居于室内显得格外白皙。
此时日光正烈,晒在人露在外头的皮肤都有种难受的炙热感,晒在他身上竟使那苍白的颜色染上些许浅粉。
他慢步走向倒下的女子,手一下一下地转着玉镯,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脸上却自然浮起了温和的笑意。
任谁也看不出他此时心中对女子的杀意。
待走到女子面前时,林云渡动作突然一滞,眼中却是泛起了欣喜的微光,他低头看了女子一眼,转头用温柔到有些无力的声音吩咐身后护持的仆人将她搬到车上。
“许是遇到匪贼了,先带这姑娘回去吧。”
眼角余光扫到女子手指微动,明白她不过是装晕罢了。林云渡转身走回马车上,心中却是有种预感。
这之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平静。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拯救白月光”系列任务一:见面】
【经检测,当前任务目标“林云渡”初始好感度为0。好感度过低,不利于后续任务完成,望宿主注意】
一连串的提示音在女子脑海中响起,她长松一口气,也终于放开心神陷入昏迷当中。
她叫齐松音,是“体验人生”快穿游戏的参与者,而参与者通过系统来到一个世界后除非特殊情况都不会得到具体身份,他们只是这些世界的外来人,一切只能在尽量少地影响世界的情况下编造身份。
齐松音给自己设定的身份是随父母在外行商的普通女子,家中父母因前来宁城的路上遇到土匪而被砍杀,财货被抢劫一空,身份文牒也因此丢失。
而她在家丁和父母的保护下跳下河才勉强逃脱,她一身的伤痕水迹和系统为她掩护而伪造的现场都可以证明。
至于她这般费心思接近林云渡,一是为了完成任务,二则是……想让他最后的结局好些罢了。
中间的插曲不过只是让马车停留稍许,林云渡让人将齐松音搬上车厢后面空置的地方后,就继续让马车向宁城走去。
林家宅邸位于宁城南边,与北边的闹市相隔甚远,且与周围的房屋也离着好些距离,显得格外清净。
下车后,车夫将马车拉走,他在几个下仆的服侍下走进宅门,却有些吃惊地看到一人站在前方。
他的弟弟,林云竹。
脸上浮起温和的笑意,虽惊讶于这素来不与他亲近的弟弟为何会在这里等他,但林云渡并没有去探究一二,只是稍带关切地问了几句好。
他的态度亲切却又疏离,明明温和地笑着却又让他面前的人觉得和他隔着一条永远不可能跨过的鸿沟,一如十多年来他们两人的相处。
林云渡关切的话林云竹只是默默听着,时不时应一两下,面上冷漠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只双眼略显黯淡,心中忍不住升起来些不甘难过。
他的兄长,不管是面对什么人,总是一样的态度。
对府中众多下仆是这样,对外边不认识的人是这样,甚至对他爹娘对他的弟弟也是这样。
林家外面的人认为他们家不过双亲两子,人少,且大公子身来病弱,不会与其弟有家业之争,理当亲近非常。
但林家内里的却知道,家大人少,只会是愈加冷清。
林云渡照常与他寒暄几句后便想道别回房中,毕竟他与这弟弟并不相熟,但当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林云竹叫住了他。
“兄长,”面前冷漠的少年定定地看着他,双眸低垂,看不出内里情绪,他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但看着林云渡有些疑惑的眼神时变化了好几次嘴型,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
“……茗逸楼的人之前来过寻你,”话刚说出口少年便抿了抿唇,对自己这不争气的行为感到几分懊恼,“不过知道你不在后就走了,没有留下什么话。”
林云渡稍稍愣了一下,想起最近因自身劳累且又出城两月,的确是很久没有到茗逸楼去了,那里的人不知原因上门询问也是正常的。
他含着笑意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已经知晓,然后便转身离开,留下少年看着他的背影发愣。
林云渡中途去逗了会池内的牡鲤,回到房中时,他安排去齐松音身边照料的侍女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听着侍女仔细描述她的情况和编造的理由,林云渡只是微微垂眸,沉默地摩挲着右手上的青玉手镯,陷入沉思。
手镯看上去温润透亮,但在烛光下细看内里却能发觉絮状云雾中掩藏着的细纹,纹路纵横交错,在云雾中并不清晰,似是杂乱无章又似是有规律可循。
今日在林间碰见那奇异女子发现她身上怪异之处时,林云渡本想直接解决了她。
但就在那时,他分明感受到手镯上的阵纹微微发热,于是稍加思索过后,他还是决定转为顺了那女子的意带回府中。
她身上有一股力量,和它似乎是同源。
左右在这宁城还有他和它,想必再怎么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扰了局面。不过……这异人的出现,也不知会带来什么。
但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林云渡轻抬起手,让讲述完毕的侍女退下。
感受着腕间玉镯带来的些许温凉,稍稍散却了刚才升起的烦躁,他突然想到先前林云竹提起的茗逸楼,决定明日去那里待上一阵子。
他看着手中的玉镯,一反之前沉稳的模样,瘪了瘪嘴,眉峰轻皱,看上去颇为苦恼,又带着些少在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孩子气。
“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将玉镯收回袖口,林云渡旋身跃至床上,盘膝而坐,双眼轻轻阖上,神情变回往常的平静,心神入定,眉间紫光一闪,意识再度来到某个不知名的空间。
依旧是那被紫雾包裹着的地方,林云渡闭眼仔细感受着下方事物,山地地脉,仙器灵石,奇花异草,外面的人若是看到怕都是会被这景象惊吓到。
但林云渡却是习以为常,这些本来也都是他创造出来的。他神识所到之处,其上的灵气也变得更为浓烈。
他继续感受摸索着,想找出与平日里不一样的地方。
今天在碰到那女子时,他明显感受到这里的震动,但他那时不好查看,现在也只能慢慢找着。
突然他的神识停在了山中某处,身形一闪,就来到了那里。林云渡默默看着眼前颤巍巍缩起来的白毛兔子,眼冒寒光,一寸寸地扫着它身上的皮毛。
他这里,可从来没有过活物出现。
那白兔子看到他却是觉得亲近,后腿一蹬,就想往林云渡身上蹿。
他直接伸手抓去,揪着它的耳朵然后一把拎起。兔子被他这样抓着也很是兴奋,四条短腿胡乱扑腾,毛茸茸的脑袋不停艰难地往上蹭着林云渡的手。
柔软的毛一下下挠着他的皮肤,林云渡觉得那处有些发痒,微微皱眉,看着它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手中紫光一闪,雪白的绒毛徐徐飘落,微风吹来,轻软的白毛便随之飘散,如同冬日落雪,美轮美奂。
那白兔子也似是被这美景给吸引住了,脑袋不蹭了,小短腿也不扑腾了,整只僵在那里,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而林云渡见它终于安静下来,颇为满意地松开拎着它耳朵的手,将它抱入怀中。
那兔子也乖巧至极,眼神恍惚,动也不敢动地任由林云渡抱着将它带出了这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