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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断骨之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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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江靥将手伸到囚笼中,覆盖在秦觉的手上,他无比轻柔的捏住他的指头,就像在抚弄最喜欢的珍贵品,一举一动间都是小心翼翼的意味。
他这样轻柔的动作,让秦觉产生了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还有一种生理性的恶心,一个男人温柔的摸著自己的手,只要想想都让人反胃。
秦觉的手往後缩了一下,想要摆脱燕江靥的手和不适的感觉,而这时燕江靥加大力度钳住他的手,手指被捏的发痛。
突然间,燕江靥半眯起的眸子闪过冷色,他手上施加力气往反方向一折,只听咔嚓一声,秦觉的尾指折断了,不自然的反向翘在手背上,像是扭拧过的铁条,极为扭曲。
秦觉面色猛的转换,如同浇了白色颜料一般的惨白,连他面上的那一层泥垢都无法遮盖这种透骨的白。
他紧皱眉峰,皮肤上的细纹挤出一道道的褶皱,额角上有汗水渗出,他在咬紧牙关,腮帮子紧紧绷起,皮肤上迸现出细微的血管。
燕江靥看他一眼,眼中涌现钦佩的赞叹,就差给他鼓掌了。
尝过断指之痛,竟然能忍住不吭声,是让人敬佩呢?
还是他折磨过的人太多了,已经知道会产生多大的痛苦,早就做好心里防备了呢?
“——咔嚓!”
一声脆响过後,燕江靥又掰断了他的无名指。
“这声音多清脆悦耳,听著真叫人身心愉悦。”
燕江靥微微阖上了眸子,面容上浮现出享受的神情,他说话的腔调有一点的尖锐,冰凉的声音中还揉杂著零碎的笑声,仿佛这个断骨之音真的能让他心情愉悦。
秦觉剧烈的挣动身体,想要摆脱燕江靥的钳制,不过连续十几天的囚禁,他身体疲惫又饥饿,还断了两根手指,力气更加微弱,如何都挣脱不开。
他另外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捏的指骨发白,猛的抓在面前的铁栏上,响声咔咔的细微声音。
铁笼子里其他几人,见此情景,神色各自有异,杀意凝聚的目光瞪著燕江靥,不想他这麽大胆,没任何预兆就先动手伤人。
不过,他们只是在一旁看著,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会引发更坏的结果。
“——咔嚓!”
又一声清脆的骨节摩擦发出的渗人声响传荡到耳畔,囚犯们不由得头皮发麻,都感觉手指在隐隐作痛,他们凶狠的目光收敛了一些。
燕江靥望著秦觉弯扭变形的指骨,喃喃说道:“骨节断裂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冻僵的树枝被人折断了,仔细听还有一种……”
他的声音中有一种惊喜感,像是发现了什麽新鲜的事物,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探究。
燕江靥侧了一下头,聚精会神的想了良久,都不得结果,他放弃了一样垮下脸。
他看了秦觉一眼,疑问道:“你知道还有何等感觉吗?”
秦觉浑身都在颤抖,眼白结了一层血色,眼睑跳动,面孔上被痛苦至极的神色所占据,横贯他半张脸的疤痕也在扭曲挣动,像是要脱离他的脸,挣脱断骨之痛。
他的面庞上渗出一层汗水,一滴浑浊的水珠从他脸庞上滴落下去,落到他残破的衣摆上,晕出一个深色圆点。
他钉死在燕江靥身上的目光是森冷的阴狠,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吐出虚弱的颤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
没等到他的答复,燕江靥拖长声音,有些颓唐的说道:“啊!算了,你肯定也不知道,再听一次吧?”
低沉带笑的声音穿过痛苦产生的耳鸣音层,传递到脑海里,顿时,秦觉的眼窝撑大的极致,瞳孔紧缩,行成墨点的眼瞳异常不安的在眼眶中晃动,他人在恐惧中躁动。
他死死盯著燕江靥的笑容,脑子里只剩下血流奔流的声音,仿佛这是此时此刻他能听到的唯一声响。
“咔嚓!”
食指应声而断,他连断了四根手指。
秦觉猛的一闭,眼尾夹出细长的深痕,面上冷汗细密,污浊的汗水如雨一样往下淌,不一会儿,他身下的衣摆就落满了水圆点。
被扭折的手指,不协调的上扬扭曲到骨节上,就像扭过的麻花,指骨根部位置凝结大块的紫红肿包。
燕江靥侧了侧脸,耳朵竖立,细细的听了听,他满意的点点头,用无比确定的语气说道:“还有一种折断後来带的冰凌质感。”
“这是只能在冬天听到的声音啊!秋季听还是蛮稀有的。”
他的语气和表情说不出的天真无邪,全然没意识到,他正在做一件可怕又残忍的事。
“有些可惜耶,这声音太小了。”
燕江靥的声音低低的,语调中有藏不住的惋惜,随即,他绽放了一个炫目的笑容,说道:“声音大一点,会更加好听。”
一声更大的清脆声响穿个过铁笼子,传递到耳膜中,他折断了秦觉的手腕骨。
“啊啊啊啊!”
秦觉再也忍不住卡在嗓子里的疼痛声音,他高声喊了出来。
凄厉的惨叫声惨绝人寰,声嘶力竭,仿佛锥心泣血般痛苦,直听的人毛骨悚然。
他这一声痛苦的哀嚎声,穿透寂静的夜幕,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周边的守卫听到,纷纷拿著刀赶过来,心中以为事出有变。
凌乱的脚步声过後,囚车被赶过来的守卫围的水泄不通,众人举目而视。
火光顿时大亮,有人拿著火把,将这一片区域照的亮如白昼。
光亮刺进眼里,焚的眼睛酸涩,燕江靥眯起眼,适应突然加剧的亮光。
燕非晚看著周围的守卫,无力的扶著额头,他应该早些去阻止的,可能是因为处於私心,他更乐的看这群该死的囚犯被人打击。
燕江靥微微半阖上眼睛,他回忆著方才的声音,嗓子里颤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果然很好听呢!”
“擅自……对囚犯施以刑罚……是犯法的。”
秦觉断断续续的说了这一句话,身上已是冷汗涔涔,汗水浸透了衣裳。
他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垂下眼看著扭曲的手指,眉心间现出深深褶皱,眼瞳在眼眶里震荡不安。
“你对元凉国的律法很懂啊,那你为何还知法犯法呢?”燕江靥用尖锐的语气调笑一声,他言道。
秦觉的眼神涌现不屑,又有几分彻骨的冷漠,他在嗤之以鼻著对人类来说最宝贵的生命。
可能是杀的人太多,早已习以为常,人命对他们来说犹如草芥,毫无珍贵的地方。
仿佛是你杀了一只狗,还要为此道歉吗?
“弱肉强食是世间自古不变的规则,弱者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怨不得旁人,是他们的弱小葬送了他们的性命。”秦觉用喑哑的嗓音说道。
无论他说何话在燕江靥眼里这都是一种狡辩,对他来说,杀人者都有罪。
他们剥夺的不单单只是一条人命,还扼杀了死者亲属的希望和期盼,世上再也没有比这般更卑鄙无耻的强盗行径了。
“弱者就该死。”
他又用颤抖的声线重复强调,瞪大的眼睛里闪动著病态的狂热,眼底是一片血腥。
“说的对,弱者确实该死。”燕江靥拍手鼓掌,他满脸的赞同,点头说道。
“——啪啪!”
一下,两下,三下……
有节奏的闷响声,在拍响第六下时,陡然间停了下来,他的手在半空中僵滞。
周围的空气也随之静到死去。
燕江靥盯著秦觉不停收缩的瞳孔,嘴角处缓缓地凝现一个冰冷刺骨的微笑,眼神是极度的讽刺。
他刻意压低了嗓音,语气变得阴鸷,宛若一柄剔骨刀,斯条慢理的削去你身上的肉。
“在我眼里,你也是蝼蚁一样的弱者。”
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寒流冲刷过脊背,冷意渗透骨髓,血液中的温度骤降。
秦觉的呼吸滞了一下,面皮在一点点的僵死,一双眼睛沉在黑暗中,阴冷森森,杀气凛然。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接触到他的眼神,燕江靥不屑的嗤笑一声,这是在嘲笑某人的自不量力,和愚蠢无能。
他瞥了一眼,正低声私语的守卫,他的面色有所缓和,变成一种人畜无害的温和模样。
燕江靥缓缓说道:“不过,你好像是搞错了,我这可不是刑罚,只是看你非常的顺眼,亲切的爱抚了你一下,谁知道你那麽脆弱,轻轻一碰,手骨就断了。”
他的声音放的很轻,语气中还有一股子矫揉造作的天真,实在是非常的欠揍。
秦觉皱起眉头,他惨白的脸色恢复了少许镇定,他说道:“我此刻虽然是个阶下囚,但是没上头的命令,杀死囚犯也会降下罪名,杀了我,你担当的起吗?”
燕江靥看著他,他嘴唇一颤笑出了声,他边笑边摇头,仿佛听到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他脸上的笑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让秦觉看的毛骨悚然,警惕又兢惧涌入他的眼瞳。
燕江靥弯了嘴角,是一个美好的笑容,带著显而易见的安抚性,但他的语气却是冷冰冰的。
“你错了,我有说过要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