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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断念剑 ...

  •   他左右看了看,周围有十多处篝火,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一张张人脸,在他们身上铺上暖色。
      他看了一圈,目光定在一个硬朗的轮廓上,锋韧的线条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他又一路摸到了燕重陵附近。
      燕重陵一个人坐在那里,他面前放置了一块岩石,表面平整,上面放著几叠文书,还有各种古书籍。
      他手里拿著一本书,正在神情专注的翻看里面的内容。
      火堆在他左侧三步远,稀薄的光洒在他的侧脸上,染上了些淡淡的微黄色,而他的脸在光晕中还是冷硬的像块石头。
      他的一旁还放著一柄黑色古剑,古剑长四尺三寸,宽一寸八分,比普通的剑要长一些,通体是浓重的墨黑色,剑鞘边缘用铜绿色的颜色勾勒出几道古涩的纹路,截断在刀柄与刀鞘的衔接处,剑式古朴寒气凛冽,冰凉刺骨。
      燕江靥一眼就认出,这柄剑不是燕家制造的重兵,经过机关术改造过後的兵器,单是看著就有一种诡秘又离奇的感觉。
      他微垂下眼帘,望著不远处於夜色半融的剑身,暗下凝思。
      燕重陵的武力比他想的还要厉害,在燕家真正的剑术高手是不用重兵的,因为他们的斩出的剑痕,比机关运转的速度还要快,根本不需要依赖机关术的力量来保命。
      他记得这柄剑叫……断念。
      是三百年前,燕家雪顶之战,从敌人手中缴获来的名剑,当时剑柄上没有名字,也就无从得知这剑的来历。
      自古以来,只有两种剑没有名字,其一是有些锻造大师刻意不为剑提名,目的是为了让後世的人来命名,还有一种是锻造师来不及为剑镌刻上名字,就遭遇不测。
      这柄无名剑,杀性太重,很少有人能驾驭它,被本家封存几十年,几年前又到了燕重陵的手里。
      断念,这个剑名就是燕重陵起的,他起名的水准还不如由三客栈的老板,剑名又难听又不吉利。
      燕江靥将目光从剑上移开,往旁侧扫了一眼,在东南方向一个燃烧的火堆旁,就在燕朝茗裹成一团,而燕重藏和秋郦两姐妹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看守著罪犯。
      这时山间的风改变了方向,火堆上冒起的白茫烟雾,往反方向吹,飘荡了一层的白雾迎面袭来,扑了他一身的烟气。
      燕江靥不舒服的抽了一下鼻尖,空气里漂浮著淡淡的烟灰味道,有些呛人。
      还是赶紧走为好。
      燕江靥不再原地停留,他上前几步,走到火光摇曳的明亮处,喊了一声,“大哥。”
      燕重陵的身体一怔,旋即放下手中的书,他转过头凝望著燕江靥。
      而这个声音同时也惊动了燕朝茗,他抬起头看著燕江靥,想要看他来找大哥又要耍什麽花样。
      燕重陵低沉的嗓音轻言念道:“小九。”
      燕江靥低头不言,看他不说话,燕重陵又问道:“有事吗?”
      燕江靥踩著粗砾的碎石地,来燕重陵的身侧,他突然问道:“大哥,你冷不冷?”
      燕重陵微的抬头,看到他苍白的侧脸,弧线精致,橙红色的火焰零落在他的脸上,黑沉的瞳孔中映入艳丽的色彩。
      嘁,燕朝茗不屑的想到,这时候还来献媚,是不是晚了,大哥才不会接受你的披风。
      燕朝茗误以为,他问这句话的意思,是想把披风借给燕重陵抵御冷风。
      在燕江靥的注视下,燕重陵摇了摇头。
      “既然大哥不冷,就将披风借给我吧。”
      燕江靥语速极快的说完,都不给燕重陵是否同意的机会,爪子一伸将披风给扯了过来。
      一旁的燕朝茗都惊呆了,他支撑脑袋的手一滑,头嘭的一声砸到地面上。
      卧槽,你脸皮能不能不要这麽厚。
      殊不知,燕江靥脸皮更厚的还在後面,只见他拿了披风,一句感谢地话都不说转头就走,连虚伪的客套都懒得去维持。
      燕朝茗看的是目瞪口呆。
      他瞪著燕江靥远去的身影,又看了一眼燕重陵,他倒是没什麽不悦的反应,只凝滞几息又回过身,拿起书继续看。
      燕江靥这麽过分,这事就这麽完了?大哥不去追究吗?
      抱著怀里的黑色披风,燕江靥回到他方才所躺的那一块岩石旁。
      手里的披风里还残留著人体所沾染的淡淡的温热,触及到皮肤暖意开始渗透进皮下,被冷风吹到僵硬的指节渐渐的变暖。
      燕江靥躺倒在岩石上,将披风展开盖在身上,冷风驱散了其上所残留的暖意,只剩下属于衣物柔软的冰凉。
      他缓缓闭上眼,还有一种浓烈到无法忽视的味道侵入他的嗅觉,稍微有些奇特,如同太阳焚烧过後的甘草,还藏了一些兵器般刺骨的冰冷,炽烈和冰寒相交融,充满了矛盾的气味。
      这种特殊的类似於战场硝烟味道,是燕重陵身上的气味,离的近一些,他就能闻到。
      此刻,这股味道离他太近了,近似乎相拥一样,两人的气味纠缠在一起,无法屏蔽,无法隔断。
      燕江靥拉下披风,盖到胸膛的位置,离口鼻远一些,企图让风吹散这股味道。
      他似乎忘了,一种浓烈顽固的气味,在散去之前,是要停留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举动,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闻著这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燕江靥满脑子想的都是,干脆拿去火堆上,烧了算了!
      不过,他又懒得再过去。
      如此在脑子里挣扎一会儿,人越来越困,神智恍惚起来,这个味道离他飘远,他很快就睡过去了。
      翌日清晨。
      “九弟,九弟。”
      “该出发了,快起来。”燕非晚喊道。
      燕江靥艰难的睁开眼,入目是燕非晚模糊虚化的身影,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举起手挡住眼。
      燕非晚看他已经醒了,也不再喊他转身回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如此躺了一会儿,燕江靥才坐起身,感觉浑身酸痛,骨头都快散架了,他严重怀疑是不是在睡著的时候,梦游去搬砖了,肩膀又酸又疼。
      原本搭在他身上的披风有一半悬空垂落,随著他站起的动作,往下又滑一些快要掉下去了,燕江靥拽著边角又拖了回来。
      他从岩石上跳下来,伸了一个大的懒腰,手骨往反方向转动活动著筋骨,听到骨头发出咔咔的脆响声,他僵硬酸胀的身体才好了一些。
      燕江靥向前眺望一眼,看到远处的燕重陵,他站姿挺拔,从头到脚几乎行成一条直线,锋利的如同打磨好的利剑。
      拿起岩石上的披风,燕江靥向他走过去。
      停在他的身後,燕江靥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冷清清的笑蔓延在他的脸上,他说道:“大哥,早啊!”
      燕重陵回过头,锐利的线条勾勒出一个郁蓝色的影子,停在眼前漂浮著幽冷。
      他说道:“早。”
      燕江靥走到他面前,抬起脸,唇边的笑意加深一些,连眼睛都是微微的弯起,他说道:“你的披风。”
      “嗯。”
      燕重陵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披风,他垂眼望著燕江靥,沉黑的瞳孔被光亮所填充,似是有流光滑过。
      交还了披风,燕江靥转身走了,走出几步後又停了下来,他回过头,说道:“谢谢啊!”
      燕重陵目送他远去,捏著手上的布料,原先铁锈硝烟的味道,变成了一种清甜的水果味,淡淡的气味,像是添了蜜糖混合了冰沙,闻起来格外的沁人心脾。
      握著披风的手紧了一紧。
      车队就继续出发,当天晚上停下休息时,燕朝茗看都有一个守卫抱了一条毯子,递到燕江靥的手上。
      眼尖的燕朝茗一眼就认出这个守卫是在燕重陵手下当值的,他拿的毯子不是他们随行带来的,看那面料是极好的货色。
      他记得在晌午时分,路过一个镇子,那这个毯子应该是在街上买的。
      燕朝茗的眼睛都快瞪脱眶了。
      这是什麽鬼?!
      燕重陵有权利让手下脱离队伍进到镇子里,关键是他为何这麽做,为甚对燕江靥这麽好。
      唯恐燕江靥晚上冻著,专程差人去给他买毯子,这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一般人家的兄弟,这般做反倒没甚的可疑,而放到他们身上是确实绝不可能发生的。
      这个想法是源自於对两人的了解,燕重陵性情冷酷,对任何人都冷漠以对,而燕江靥也不是那种假以辞色去倒贴的人。
      两人间的差别,就像光和影永远都不会相交。
      再者这两人在本家几乎都不交流,燕江靥离开本家後,直到现在都没有过联系……
      等等,也不是一次都没有接触。
      三年前,燕江靥回了一次本家,而那次燕重陵也在,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是在那时发生的改变,三年前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情?
      燕朝茗想了半响都毫无头绪,等他将思绪抽离,脸色就黑了大半,暗骂自己是太闲了,竟然会纠结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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