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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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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青溪皮肤白皙,吹弹可破,轻轻一碰就是一个红印子。
白天那兵汉一通掐按,在她白嫩的脖子上留下了明显的青紫。
虽然这身男儿装扮是立领,可脖子上的青紫还是沿着领子的边缘露了出来。
符狄眸光在接触到那白嫩上的乌青时,明显沉了下去,黑黢黢如寒冰。
该死。
袁青溪见他双眸焦灼在自己颈子上,又似笼了一层薄霜,不由得抬手,可抬起手又不知何处放置。
最后垂下头,把手放在符狄端进来的那盆清水上。
束了一半的头发,突然失了禁锢,又散了开来,披在她半侧肩头,合着月色,把她衬得像个随时会打碎的瓷白娃娃。
袁青溪把自己葱白手指浸在水中,小心吸了口气,调整下惴惴不安的心。
她能感觉到符狄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这不同不知是从何时出现的。
或许是某个花园午后假寐,抬眼正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又或许是某次出游一转身,眼神碰在一起时。
总之,他看她的眼神不对,太过灼热,热的吓人。
虽然他总是把那怕人的温度压在眼底,尽量不吓到她,可是她不知道他能压多久,她总感觉,如果哪天那火焰若是爆发,定能把自己烧的灰飞烟灭。
起初,她只当符狄是过了束发,那成长起来的情绪无法宣泄,而自己又是离他最近的人,所以就成了发泄口。
后来听哥哥说,符狄收了个通房丫头,通房丫头是做什么的,她听府里仆役调笑小丫头说过,哥哥没有纳过,而符狄纳了。
那时她心里是有点膈应的。
但她又想,他屋里有了美人,看她时,眼中的火总该降了些吧。
袁青溪摇头苦笑,视线停在水上,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符狄的脸,那双黑眸中的炙热把盆中清水也烫上一层热度。
现在知晓了后续的剧情,袁青溪知道,他眼睛里的火是降不掉了,不仅降不下来,还时时准备把自己吞噬了,可得小心。
袁青溪抽出手,那双眼睛随着波纹细碎消弭。
袁青溪:“世子在这里等我,我有样东西给世子。”
袁青溪笑着走了出去,符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勾勒着她的每一处线条。
一离开房间,袁青溪指尖就忍不住发颤。
从发现他目光不对,确认那灼热的温度没有因为纳了通房丫头有丝毫减弱时,袁青溪就开始害怕。
怕跟他有任何的独处。
她并不傻,那目光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有点模糊的认知。
之前她没怎么在意,符君鸣和她十多年情谊,袁青溪算他不会轻易破坏这层感情。
可是提前知道的剧情告诉她,他敢,就算坏了她清誉,让她讨厌,他也愿意出手把自己锁在身边。
确实,在宣州,河西王就是这里的天。
世子符狄想要什么得不到?
但就是这种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袁青溪攥紧指尖。
去你娘的,一个变态还不够,她到了什么霉被安排进这种变态频出的书里。
她只想当一个指挥入赘夫婿开拓袁家产业的大当家好么。
*
捧着木匣子回来时,袁青溪已经梳好了发辫,头发一丝不苟的绑紧。
这发型古板又僵硬,并不好看。
可符狄看着她裸露在外,圆润可爱,还透着点粉润的耳尖,觉得这样的发型也还不错。
袁青溪耳朵有点热,摸了摸,打开了木匣子。
匣子一开,温润莹亮的光缓缓流泻出来,如月中仙子银彩轻纱滑落匣中,融融软软。
看符狄只扫了一眼。
“这个可是东海鲛人珠,据说是曾经福佑上人出海寻仙时,东海仙人馈赠的仙礼之一,”袁青溪顿了下,见他视线终于肯移到那珠子上,放心了些,“说是仙礼有些夸张了,但资质这么好的东珠,也极为难得了,给你。”
符狄挑眉,没接手:“我要这个作什么,你自己留着吧。”
“我听说了。”
“听说什么?”
“太子要大婚,你也要入宫庆贺的吧,到时候要总献贺礼的。”
符狄嗤笑,她倒是比自己还上心,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上上心,真该让她上心的人,她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你若找到其他合适的贺礼更好,若还没有,这个拿去备选,绝不会丢了身份的。”
她小脸柔美,眸光黑亮,比最润的鲛人珠还要惹人怜爱。
符狄十指交叉,狠狠的并在一起,那明显的痛感,才能抑制他升腾的冲动。
“你真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袁青溪一滞,眼眸低垂,只当没听见。
“今天世子也累了吧,溪儿可是腿都有些软了呢。”
她声音娇娇的,试着转移话题。
那话题的意思挑明了,就是我累了,你也累了,大家赶紧各回各家,早点休息吧。
可符狄不,他不想这么早就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袁青溪从去年开始就不常去王府了,妹妹符姝喊她同游,也是去府外上香或是燕雀湖游玩。
他想要见袁青溪一面,都得靠运气,靠偶遇。
若不是为了给袁博雅春试送行,他还不知几时能像过去那样和她一同出游。
现在她竟然要这么简单俩句话就赶他走?
燥热的情绪又涌了上来,符狄一把合上了木匣盖子。
珠光消弭,室内一暗。
袁青溪眼底那涌动的情绪,隐藏在垂下的黑睫底,但是她明显后缩的动作却全都被符狄捕捉到了。
符狄心里的躁动又被激了起来。
她怕他。
为什么?
“溪儿……”
“这个匣子不太精美,”袁青溪忽的抬头,脸上还是甜甜乖巧的笑容,“我已经找了宣州最好的工匠,用古法重漏雕,做出来的沉香匣子绝对好看。”
袁青溪:“等过几日雕好了一同给你。”
“溪儿。”符狄剑眉已然蹙起,那火气因她不愿正视,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撩拨得更甚。
袁青溪无奈:“世子,我很好,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你应该叫我什么?”
“世子。”
“君鸣。”
他定定看她。
袁青溪无奈:“君鸣哥哥,我累了,今天的事情太多了,明日袁家柜上,还有平西军接风宴,溪儿想早点休息。”
符狄攥紧了拳头。
他脑海里闪过那个画面,娇美女郎抬首盯着男子,眼中带笑,眼波盈转。
曾几何时那笑容是属于他的。
是从什么时候消失的?
“溪儿,我很担心你,你是个女子,袁家的事情有博雅担着,你无需……”
“世子,已经入夜了,你若是真的担心我,就不该久留。”
袁青溪揉着额角,头隐隐作痛。
她眼睛越过符狄,飘到窗外去,符狄为什么就不懂呢,她不需要他的担心,任何担心都不需要。
从知道剧情前,她就已经不需要符狄的任何担心了。
也许是从他束发开始,那时被符姝叫去王府游园赏春,园子里多了好多平日不太见的女郎。
符姝对她们不咸不淡的,袁青溪很高兴能认识更多官宦家的小姐,但又碍着符姝一张臭脸挂着,被那尴尬气氛抑的难过。
好在后来符狄和袁博雅弈棋出来,园子里热热闹闹开了诗会,气氛才融洽起来。
后来符姝拉她过去,撇嘴抱怨。
“下次她们来别搭理了,都是攀着我母妃的,说是来陪我耍,眼睛都盯着我哥哥看,没劲。”
“盯君鸣哥哥做什么?他又不会跟她们一起耍。”
“你傻啊,我哥是世子,他是要娶世子妃的,她们盯的是世子妃的位子。”
袁青溪默然。
突然意识到儿时的玩伴总归是要长大的。
哥哥还能和符狄维持着情谊,而自己注定和他各奔东西。
从那时开始,袁青溪也认清了身份,乖巧叫他世子。
若有哪家贵女跟她打听符狄喜好,她也认真殷勤告知。
就连符狄纳了通房丫头,她也及时给了那丫头送上漂亮头面。
乖巧的妹妹形象,她做的已经够好了吧。
那么,就这样保持着友好的情谊,把上一辈的情分延续下去吧,不要再生什么事端了。
符狄看她倦倦的样子,眼角有淡淡血丝,心里涩涩地,忍不住抬手想摸摸她的头。
袁青溪忽的转身避过。
“我来为世子掌灯。”
符狄停在半空的手,紧紧攥住。
视线描过她背影每一寸。
没关系。
只要她还在宣州,迟早都是我的。
也只能是我的。
*
清晨阳光熹微,牛车缓缓驶到长町坊。
如燕先下了车,伸手扶着女郎从牛车上下来。
袁青溪带着帷帽,身着羽蓝底提花纱衫,乌黑浓密的发从帷帽下随意的散开,长及腰下,更是衬得那小腰不盈一握。
如燕扣了门。
片刻功夫,门内有人应声,一个小童子挠着头打开了门,手里还捧着个大铁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