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了我的年龄》周小野

12、来交生活费吧（7）

　　小乔愈发狐疑起来，忍不住转头去看他。恰好这个时候，骆闻城也侧头看过来，两人就……一下子亲上倒不至于，就是，俩人离太近了，近到就连对方鼻子上有几个毛孔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骆闻城的皮肤极好，不糙不腻，鼻子也是又高又挺。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里头清晰地映出了小乔的影。而刚才等吃饭的间隙里，小乔把口罩摘下来了。如此一来，等于是让骆闻城直面她的老态！

　　小乔扛不住了，立时低下头去，还掩耳盗铃似的紧紧拿手捂住脸。她觉得自己突然就能体会刚刚的互助团体里，中年女人说面对年轻小姑娘吹蛋可破的脸时，那种愤恨与自惭形秽了。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叹息，接着，她就听骆闻城轻轻道了一声：

　　“吃饭吧。”

　　他们点的是小乔最爱的海鲜：三文鱼、龙虾、蒜蓉粉丝扇贝……小乔却味同嚼蜡。

　　这时，戴佳那边的菜也上来了，她点了满满一桌，比小乔他们还丰盛。点了那么多菜，戴佳却不吃。她频繁地看手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焦躁。等小乔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她等的人才匆匆赶到。

　　“对不起佳佳，公司临时有个会我走不开，路上又堵……”

　　“你怎么回事？”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戴佳粗暴地打断了，“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了吗？！”

　　“王劲松，戴佳丈夫，某互联网公司CEO。”骆闻城朝小乔耳语，呼出的气息一个劲儿直往她耳孔里钻。

　　小乔有点羞恼，抬头却发现，骆闻城正眼也不错地盯着戴佳和她丈夫。

　　男人也是个好面子的，戴佳一激动，他的语气也不好起来，“不然你让我怎么办？公司有事，又不是我乐意的……”

　　“既然这么不乐意跟我吃饭，那就别吃了！”

　　最后，戴佳和她丈夫一前一后出了餐厅，两人都怒气冲冲的。而满桌的菜肴，怎么上来的，又怎么给端了下去。

　　“我、我们怎么办？”小乔和骆闻城面面相觑。

　　骆闻城起身：“跟上他们。”

　　小乔：“……哦。”

　　戴佳和她丈夫一同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子一路开到了一处名叫“庭枫”的高档小区外。

　　下车的却只有戴佳一个人。

　　“我下午还要出差，就不上去了。”车窗缓缓降下来，戴佳丈夫道。

　　戴佳一步上前，狠狠盯着她丈夫。她丈夫却接起了一个电话，“喂，哪位？”

　　戴佳深吸几口气强压下情绪，“你要去几天？”

　　“多则半个月，少则一星期吧。”戴佳丈夫捂着电话，快速说了一句。

　　“这么久？！”戴佳的情绪又被点着了，“你干脆别回来了！”

　　“我是为了工作，又不是去寻欢作乐！你简直不可理喻！”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两人自然又是不欢而散。

　　戴佳转头就走，她丈夫也不甘示弱，“轰——”一声发动了车子。

　　可待黑色轿车消失在拐角的时候，戴佳又停了下来。她转身，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脸上的坚强渐渐龟裂，现出了底下再也抑制不住的委屈来。谁不想丈夫对自己温柔体贴，轻声软语？可为什么，她的丈夫就是做不到呢？

　　此时，路边的一辆共享汽车里，骆闻城望着戴佳的眼神，充满了感情。

　　小乔：“你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嗯？嗯。”

　　小乔：“！”什么情况？！骆闻城你不是口口声声对我情有独钟、非我不娶的吗？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人家有妇之夫了？！

　　可惜，还不待等她爆发，骆闻城就“啪嗒”一声开了车门，利落下了车去。

　　怕他犯错误，小乔赶紧跟上他。

　　骆闻城大步朝戴佳走去，可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又停了下来。

　　小乔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少年”了，因为，此刻，骆闻城的视线焦点又变了，他的目光越过戴佳，直勾勾地望向正朝戴佳走来的一个中年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和如今的小乔差不多年纪（真是泪），皮肤暗沉，脸孔消瘦，双手推着一辆婴儿车。车里的宝宝突然“呀呀”哭起来，女人忙把孩子抱起来，又拍又哄的，满脸的慈爱。

　　“咔嚓——”

　　小乔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到，这是骆闻城在拍照。刚刚她只顾着关注他的脸了，都没注意到他把相机带出来了。此时她刚好站在他身后，踮起脚尖就能看见相机屏幕。而骆闻城拍的居然是……戴佳。

　　照片里的戴佳出神地望着前头的中年女人和孩子，她抿着唇，脸上的表情似哭非哭，又似笑非笑。骆闻城正好抓拍到了那一瞬间，戴佳的眼神。羡慕、渴盼、犹豫、压抑、痛苦……种种复杂情绪几乎要隔着照片满溢出来。

　　好的艺术作品总能勾起人的情绪、直击人的心灵。连小乔这种不懂摄影的，这时候也忍不住想夸一句：少年，拍得好！

　　可是，他方才不是在看中年女人抱孩子吗？

　　不知是否小乔的视线太灼热了，似有所觉的骆闻城倏地回头，并且警惕地捂住了相机。

　　小乔：“……”

　　这么小气！谁稀罕呐！

　　小乔都要被他气笑了，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她便错过了骆闻城脸上的欲言又止。

　　收好相机，骆闻城再次走向戴佳。俩人面对面地不知说了些什么，戴佳突然捂住脸，悲愤地哭起来。

　　小乔：“？？？”

　　回去的时候，是小乔开的车，骆闻城则懒洋洋靠在副驾驶座上，宝贝似的摆弄着他的相机。

　　“我有这么好看？” 骆闻城头也不抬，嘴里发出一声轻笑，“不过，为了我俩的安全考虑，你还是看路吧。”

　　小乔：“……”一路上，她确实忍不住总往他那边瞄。可她那是在看他脸吗？她是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和那个戴佳，什么情况啊？”小乔斟酌着言辞。方才在那小区门口，戴佳朝骆闻城哭诉的时候，小乔依稀有听见“孩子”两个字……小乔整个人都不好了！

　　骆闻城单手旋开车上的矿泉水瓶，问：“什么什么情况？”

　　“你俩……好过？”

　　“噗——”骆闻城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骆闻城这人嘴严得很，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老虎钳都撬不开他的嘴巴。

　　小乔闷闷不乐地下了车。

　　骆闻城跟在她身后，声音里是止不住的笑意，“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可以保证，我和戴佳绝对没有你以为的不正当男女关系。”他特意加重了“你以为”三个字。

　　这个坏人！

　　没“不正当关系”你干嘛不说她是你的谁以及我们这一天出去是干嘛的？

　　小乔正要回嘴，却冷不丁看见前方骆闻城家的门口，站了一个女人。

　　更确切地说，是一个穿粉红T恤与牛仔裤、一脸青春洋溢的女人和……一条金毛大狗。

　　小乔赶紧摸出口罩戴上。

　　骆闻城不赞同地看着她，张口正要说什么……

　　“师兄，你回来啦！”那女人却已奔了过来。她好似压根没看见前头的小乔似的，亮晶晶的眼里只有骆闻城。

　　只一个眼神小乔就知道，她喜欢骆闻城。

　　“师兄，我等你好久！”女人作势就要往骆闻城身上扑。

　　骆闻城侧身一步避开她，眼里的笑意隐去了。

　　骆闻城牵着大狗进屋的时候，小乔正趴在一楼楼梯扶手上，探头探脑朝下张望。

　　一个不当心就四目相对了。

　　骆闻城一脸坦然，小乔难免有些偷窥的心虚。她仍是把脸藏在扶手后，瓮声瓮气地说：“你小师妹呢？”刚才进门前的自我介绍里，小乔已经了解到，那粉T恤是骆闻城大学时候的小师妹，叫姚珊珊。

　　“走了。”骆闻城淡淡道。随即这人就往沙发上一坐，开始撸狗。

　　“那……狗呢？”

　　“我的。”

　　小乔：“唉？”

　　骆闻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前段时间你状态不好，我分不出心照顾Taney，就把它送走了一段时间。本来想交给宠物店的，不过姚珊珊正好说她有时间，就托给她照顾了。”

　　“姚珊珊今天就是来送给狗的。”想了想，骆闻城又加了一句，语气略显别扭。说完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小乔，不确定地问：“你能接受家里有狗吧？”

　　小乔的回应是，大喊一声就飞奔下了楼。

　　“狗啊——”

　　小乔特别喜欢狗，从小就是那种在路上看见狗狗就走不动路的人。她小时候，家里养过两条土狗，但都是长到1岁多点，就被狗贩子给毒死了。为此，小乔伤心过好一阵子。毕业以后从家里搬出来，她不是没动过养狗的心思，可一来是她经常满世界飞来飞去的，根本没时间照顾，二来嘛，刚工作那会儿她特别穷，自己都要养不活了更遑论狗。一来二去的，她到底是没能养成狗。

　　没想到骆闻城居然养狗！还是一只壮帅壮帅的大金毛，怎么能不叫小乔惊喜？

　　“Taney脾气好，不咬人。”小乔的表现让骆闻城脸上充满了笑意，他抓着小乔的手，带她轻轻地去摸狗狗的头。

　　大金毛温顺地坐在两人身前，吐着舌头，憨厚地看着小乔。

　　“我知道。”小乔说。摸了狗狗的头还不够，她还去捏狗耳朵，点狗鼻子，抓抓狗爪子。骆闻城怕Taney认生，小乔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全程牵着她的手。

　　狗狗的毛厚实，抵在掌心里暖波波、热烘烘；而小乔的手背上，骆闻城覆上来的大手亦是热乎乎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置身在双重保护里，一阵温温热热的感觉自心头起，顷刻间便暖热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感觉，心里的某个地方好似一点点地被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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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说骆哥是妇女之友，作者君觉得……很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