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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2.听见 ...

  •   尹念念倒没发现沈星辞的异样,直接走进来。

      她双手背在身后,像故意藏着什么东西一般,径直走到他面前,她仰头对他神秘吟吟地笑笑,然后右手才从身后拿出手机翻平屏幕到他面前。

      ——怎么样?今天站了一天,还难受吗?

      沈星辞看着她。

      ——猜猜我带了什么?[眨眼]
      ——对了,今天一直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你,你今天和王正斌打架……是因为我腰带的事吧[嘿哈]?谢谢你呀帮我护着腰带,要不然的话,今天我一定也会因为衣装的事被罚啦。
      ——不过打架真的太冲动了,下次可千万不要了[皱眉],万一受了伤,可怎么办?

      沈星辞:“……”
      你倒是说话啊。

      他看着她站他面前献宝似的在手机屏幕上一句连一句地打,薄唇翕动想直接说话,可又怕就这么突然出声会不会吓到她,唇角动了动还是强忍住了,指尖悄无声息地轻蜷。

      很快她在他的书桌旁熟稔坐下来,一股脑将身后藏着的东西亮出来。有晒伤药、消肿药、防晒霜……一堆瓶瓶罐罐。上面写着的都是他不认识的外文。

      尹念念从中挑出一罐消肿药凑到他面前,想要看看他脸上的指痕。
      她个子比他矮半个头,只能踮起脚尖仰头去看他的脸。

      沈星辞在那一瞬一刹愣在原地,愣愣地盯着她的眼睛轻吸了一口气。

      她应该也是才洗过澡,身上还有隐隐淡淡的樱花沐浴露味。
      皮肤很白,也很细,素颜清灵白皙,一双瞳清澈得像琥珀,映着屋里细碎的光。

      他呆呆盯了几秒才恍然反应过来般,眉尖蹙起往后退了退,尹念念在那一瞬却飞快抓了下他的衣袖,“欸……别动呀!”然后再次凑上前来。

      沈星辞定住了,果真没有再动,就怔怔地看她再次凑上来心脏一下一下敲击胸膛。

      他听见了。
      她的声音……

      很特别,也很动听。像小溪击石,像檐下风铃。是那种轻柔的甜软的,让人一听就不自觉想起美好事物的声音。

      明知道这不算是她真正的声音,他仍旧觉得动听。

      她真正的声音……应该更好听吧?

      抿唇敛了敛睫,他心里面忽然有点杂陈。

      过会儿像观察完了,尹念念落下脚,望着他叹了声气在手机上打字。

      ——对不起,害得你今天被沈叔叔打了,很疼吧?现在还是有些肿。
      ——这个药给你,你涂上会好的快一些。这个药很好用的,免得明天会变淤青。

      她将手里的伤药递给他。看见那条白绿色的盒子,沈星辞几乎眼皮一跳。

      ……这不会又是芥末吧?

      她看出他在抗拒,不明白是为什么。手机又打上一行——拿着呀。

      见他皱眉还不动。她干脆直接拧开药挤在手上,直接朝他脸上抹过去。

      沈星辞惊了一下想退步往后躲没躲开,被她直接像抹蛋糕一样在脸上抹了一把。出乎意料的,没有刺鼻的芥末味,反而有种微淡微香的草药味,他怔了怔敛着眸抬手将药抹匀了。

      尹念念看着他抹匀弯眼笑起来,又将其他的几瓶给他。

      ——这个是防晒霜,你虽然免训,但多好还是要涂一些防晒的,免得皮肤受不了。
      ——这个是晒伤药,你今天晒了一天,恐怕有些地方已经有点晒伤了,涂上它会不那么难受。

      他接药的时候,尹念念一眼看见他手背上的抓痕,讶了下,下意识看了看他又试探着拉住他的手看了看。
      沈星辞不由自主地扣紧拳。

      尹念念很快吐槽,“怎么抓成这样……狗爪子吗?”
      “都出血了……”

      沈星辞:……?

      她嗔怪地看他一眼,直接拿过晒伤膏挤了一点在他手背上。
      沈星辞低眸盯着她的额顶微拢眉。突然有点怀疑她在他听不见的时候是不是一直这么偷吐槽他的,迟疑了半天还是从兜里拿出手机。

      ——你刚刚说话了?在说什么?

      “哦……”尹念念也知背地里这么吐槽人不大好,尽管她是当着面说的,不由有些心虚地低头吐吐舌头。
      很快她接过他手机悄咪咪敲上一行字,然后笑眼晶亮亮地看向他。

      ——你手真好看。

      沈星辞:“……”

      她看他始终紧拢着眉没有舒展,心里有点疑惑,又打上一行。
      ——你不信吗?[皱眉]

      沈星辞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比那表情符号还眼巴巴的眼神,十分艰难地输入。
      ——我信。[微笑]

      ……你个邪。

      -

      第二日清晨,沈家照旧在餐厅吃早餐,所有人都陆续上桌后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念念说她今天不大舒服,就不下来吃饭了,想多睡会儿。”
      苏菱上楼叫过尹念念后很快又下来,把一碗只动了几口的粥放在桌上叹气。
      “估计是昨天有点中暑,今天才反应出来。要我说这学校也是,干嘛偏在这大热天军训,现在的孩子们平时都养尊处优的猛不丁这一下能受得了么?也不说循序渐进一些。”

      沈媛在旁边将头点成小鸡啄米。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精力已经恢复了大半。

      沈从之喝着粥沉静说:“再怎么说还是得吃点,不然今天这一天怎么熬得下来。”
      顿了顿又道:“刘姨,您一会儿还是给念念包两个三明治带上,再多带瓶绿豆水,还有藿香正气,都多给她备些。”

      刘姨得了吩咐马上去厨房准备,餐桌上很快又恢复成平时平静自然的氛围。

      直到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的楼梯口响起。

      沈星辞步调走得还算从容,也淡然。身上的军训服已经穿得规规整整的,帽子随手拎着,径直到餐桌原本该尹念念坐的位置上坐下来。

      他一落座,整个餐桌顿时鸦雀了一秒。
      直到沈媛诧异瞪了他半天嘟囔了声,“见鬼了啊今天……”

      沈熠抬肘杵了她一把。
      她立马低头接着喝粥不说了。

      沈星辞从不和苏菱母子三人一起吃饭,这在整个沈家几乎早成了一种不成文的默契。

      也不是不曾一同吃过的,只是三年里统共就只有三次,却次次不甚如意。
      第一次是苏菱刚嫁来不久时,一顿饭下来恍若丧席;第二次,沈媛不知因何故同他在饭桌上打起来,两个人互丢刀叉;第三次便是上次。

      久而久之,他便开始独自行动,有意避着他们几个,沈从之为保家宅安宁,也便由他去。

      手握着汤匙轻搅了搅粥,沈星辞喝了一口。

      苏菱看着唇瓣微动,下意识想阻止,“那是念……”

      一张口才想起他听不见,立刻又缄口,任由他喝了。

      沈星辞头都没抬。

      一向叛逆乖戾的他主动下来愿意同他们一起吃饭了,这看在沈从之眼中多少是有些欣慰的,他看着他的侧脸唇角若有似无地弯了弯,用目光示意苏菱没关系。

      气氛沉默,沈从之片顷说:“你们几个,今天都量力而行些,要是撑不下来,还是要大胆跟教官请假的,知道吗?”
      “还有念念,她今天不舒服,媛媛多照顾她点,要是实在情况不对,记得帮她跟老师说说。”

      沈媛还在沈星辞突然出现的烦躁心情里,不想说话。沈熠不悦地偏头推推她的胳膊。

      “知道了。”还是沈星辞最先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他声一出,整个饭桌上的氛围一瞬更惊悚了。
      沈媛眼睛瞪得比被踩了尾巴的猫还圆。
      聋子说话啦?!

      沈从之也震讶,愣了两秒才恍然反应过来什么,立刻去看他的耳朵,果然在他的鬓发间隐隐约约看见助听器。
      他顿时喜形于表,望着他的眼神似乎都藏不住惊喜。

      沈星辞神色却淡,面无表情地同他对视了一眼,低头继续喝粥了。

      吃过早饭,苏菱上楼去叫尹念念,沈星辞跟沈媛沈熠三人朝门口走去。

      沈媛走到一半看着沈星辞走去的方向才察觉到不对,忽惊诧问:“你要和我们坐一辆车?!”

      走在最前的沈星辞连回应的“嗯”声似乎都很倦懒。

      “为什么!”沈媛忽然急了,一股脑绕到他面前,“你不是从来喜欢自己走的吗?干嘛现在要坐我们家的车走!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你是又犯什么神经……”

      她噼里啪啦指着他就一通发火,沈熠在旁拉着他连声阻拦,望着沈星辞的目光有几分抱歉。

      沈星辞只是默默听着唇边略弯起一个薄薄的弧度,略讽刺,眼神却淡,“——你们家的?”

      沈媛一滞。

      他接着抬眸看了沈熠一眼,沈熠同他视线相对的刹那似有些惭究地低了低视线。

      没说什么,沈星辞抬腿走了。

      沈媛气疯了,愤愤地看着他的背影使劲跺脚。

      ……

      尹念念今天早晨因为不舒服,下来的比较晚,走到汽车门前,刚往里一看便立刻目露惊喜。

      “星辞?!”

      汽车里,沈星辞坐在后排的最里面,目光同她清凌晶亮的眼睛刚一对,下意识略不大自然地偏开。

      这是她和沈媛沈熠平时上下学坐的车辆,眼下他在这里,说明他要和她们一起走了。
      想到这儿,尹念念心底莫名的有点欣喜。

      沈媛和沈熠没上车,正站在另一边争论着什么。
      她到底不愿意跟沈星辞同行,一直在别别扭扭地嚷着,“我不想跟他一车能不能不跟他一车!以前都是分着走的现在干嘛要一起走啊!能不能让他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苏菱也来了,是沈熠实在劝不动沈媛无奈叫来的。
      她将沈媛往车门口的方向推搡了两下,拢着眉训斥,“就坐个车而已能吃了你?再说你们本来也同路坐一辆车又怎么了?你再啰嗦下去就迟到了!”

      沈媛:“那他以前就坐另一辆车走,现在接着自己坐一辆车怎么了?干嘛非和我们挤!再说这一辆车挤这么多人多挤啊?我不要我不要!”

      “那你自己走吧!”好说歹说,苏菱也烦了,干脆也不管了破罐破摔,“正好星辞平时坐那辆车还没开走呢,你去自己坐那辆车吧!让你哥星辞念念他们仨走,去吧去吧!”

      她说着拉着沈媛就要往车库的方向走,沈媛一见立马慌了,忙拽住她的手使劲儿回扯了两下。

      眼见撒泼没用,她委屈地咬咬唇,只好满不乐意地转身走向车门。

      到车门口,沈媛又停住,看着已经并排坐好的沈星辞和尹念念忽然对沈星辞道:“你去前面!”

      苏菱眉心一跳,“又怎么了?”

      “我不要和他坐一排!”

      苏菱无语,揉着额心叹了口气,突然觉得特别倦怠,“那你自己去坐副驾坐不就行了?自己一个人坐地方还大呢!”

      哪知沈媛偏不愿意,这会儿干脆连车都不上了,扒着车门非要他挪位。

      沈星辞坐在后座不动如山,这会儿仿佛又听不见了,一脸风轻云淡。

      尹念念有点忐忑地偏头看他。

      无可奈何,沈熠叹了口气主动说:“好了好了,我去坐前面好吧?你赶紧上去坐。”

      他刚打开副驾的车门,却被沈媛拉回来,“不行!”转过头继续瞪沈星辞。

      “我说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你……”苏菱彻底急了,骂出声。

      沈媛任她骂,执拗说:“反正,反正他一起走行,但只能坐前面!你看我和我哥的名字都是两个字的就他是三个字的,他特殊他去前面坐着!”

      尹念念眼睛瞪圆。
      呃……

      她心想再这样僵下去恐怕又要闹大了,心下暗叹了口气看了看沈星辞,一横心道:“好啦好啦,这样吧,你看你们都姓沈,就我姓尹,所以我去前面坐,你们在后面坐着,这样好了。”

      她说着连忙下车。沈星辞在那一刻讶了下意识想抓她的衣袖,却抓了个空。
      她已经飞快迈下车门又坐进副驾,速度快到连沈媛都没来得及拦着。

      看她已经关上门系好安全带,沈媛又不能将她拽下来。苏菱可算松口气没好声气搡她一把,“这回能上了吧!”

      沈媛嘟着嘴巴不情愿地挪到后门,刚想上车看到沈星辞又皱眉,回身拉了一把沈熠,“你先上!”
      她才不要挨着他!

      沈熠无语摇头,弯腰上车。

      沈星辞深吸了口气深皱眉。

      他盯着前排尹念念的马尾,不知怎地觉得这会儿特别的烦,烦躁,像无数只蚂蚁在心上爬。
      那谁都别好过了!

      就在沈熠坐进后排右座正要向中间挪动的时候,坐在最里面的沈星辞先他一步起了下身,然后直接在中间的位置坐下来——将沈熠又憋回了右座。

      沈熠愣了一下。沈媛霎时大喊:“你干什么!”

      苏菱拍她后脑勺,“行了!快从那边上去!也不看看都几点了!”
      ……

      这一天上学的一路上,沈家车中的场面可谓旷古未有,史上罕见。

      沈星辞坐在后排位置中央,一左一右临着沈熠和沈媛。

      沈媛为了不挨着沈星辞,整个人几乎都要成了一只壁虎扒在左后门上,几乎恨不得这汽车能飞;
      沈熠与沈星辞之间没什么明面的矛盾,可关系总是尴尬的。全程扭头看着窗外没敢回过来,颈椎都疼了。

      沈星辞大剌剌抱臂坐在中间,长腿直伸,时不时抬眸扫一眼前排的尹念念,神色负气。

      尹念念不敢回头……

      尽管不回头,她都能想到后面他们三个人的画面得多么鬼畜,忐忑的同时还莫名觉得有点搞笑,就死死抱着书包盯着路况忍着不回头。

      最痛苦的是司机。

      老张在沈家开车得有五六年了,沈家两兄妹的上下学也一直是他负责的,还是经年头一回,一道上连声都没有的。

      车里的空气恍若凝固,让他都不觉跟着紧张了,瞄着后视镜挂档的手都有点打颤。

      都是祖宗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012.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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