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孽》彧樱

2、第一幕 【岩绯罡】 雾里看花

　　我记得自己应该在正堂，可现在这里，好像是花园啊……那个叫彧樱的孩子，九仓家第十六个孩子，感觉……很熟悉。
　　“什么人？”回澜亭里有一抹白色的身影，绑了松髻的长发随微风舒展，纯色的衣袂缓缓摆动，这个气息，我仿佛已经等待了一辈子的感觉。是歆吗，可这个时间，她应该还在凤阁陪麟寒读书。
　　“你是什么人？”我踌躇着是否应该喊侍卫。那个转身过来的女子，眼睛藏在长长的青丝里面，脸上仿佛嵌着微笑。我应该是认识她的，这个笑容让我心里的某个角落在瞬间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击中，深深的不知名的悲痛涌了上来。
　　“泽……”
　　我看见她的嘴角在启动，一个音节吐了出来，但是我听不清楚，好像是很远很远的声音。

　　“陛下，请决定。”谢子昂的一声轻叱将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拖了回来
　　这间明黄色的大厅，是修罗界婆雅王的议事堂。在我成为第四代婆雅的时候，修罗界的预言师便做出了一个奇怪的预言，因为无法违背天命，我不得不仿照梦神的样子，潜入出现在预言中的九仓家长老的梦里，要求他们将生下便带有图腾胎印的孩子交给我，而作为交换我将以九仓家守护神的身份保其家族兴旺长存。
　　在我还没有想好要以怎样的方式接收那些孩子的时候，九仓家便出乎我意料的仿照了上古祭祀的方式，将那些孩子当做活祭，放置在他们家族庭院中那片樱花树林中的祀堂里。每一次，四御会将这些孩子从那片花林中带回来，送到修罗堂。修罗堂是历代婆雅王的祀堂，里面供奉了三代天王的配剑。那里，是除了身为婆雅的我和这些预言师才可以进入的神堂。
　　修罗的预言师将在修罗堂进行血祭。就是取出成为祭品的孩子的心脏，用其身体里的血液将三位先王的修罗剑沁浸。阿修罗的剑都是嗜血的，只有鲜血才能将其喂饱，也只有鲜血才能保其威力不灭。
　　可是，我已经厌烦了。那些孩子绝望的眼神，还有那些没有意义的祷告。

　　“陛下，请下令执行血祭。先王在等着。”谢子昂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老家伙，要不是晴一再的维护你，说你满腹经纶必将成我大事，说你心思清风绝无他想，说你性格孤僻为人冷傲，否则我早就将你扔下人道，看你这臭屁模样如何混下去。
　　“我要留下这个孩子！”我对各位宣布。眼看着谢子昂的脸瞬间变的铁青，还有四御有些僵硬的吃惊的表情，“彧樱，我要留下他。”
　　中间的那个孩子，一脸漠然的表情始终没有改变，即便是在听我说决定留下他的时候，也只是双眼瞬间的闪动了一下，顷刻间便恢复了黯淡。
　　我 移步到他的面前，伸手将他的脑袋扬起，让那双冥黑的双目与我对视，我对他说：“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谢子昂猛然的拉过彧樱，将他的脖子压倒在我的面前，那里的一株图腾赫然的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油绿的叶子蔓延在没有花苞的根茎上，曲折的盘旋在这个孩子的颈间。九仓家的孩子之所以会成为祭品，是因为他们的身上生来就会带有某种花品的图腾，这些图腾在跟随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是小小的萌芽状态，会跟随这个孩子的成长而生长，直到宿主十六岁的时候，这些镶嵌在皮肤上的图案必定会花开叶茂，而这同时意味着这个孩子的生命已经到了终结的时刻。
　　我很清楚地记得，我的花园里盛开着玫瑰，牡丹，樱花，波斯菊，石竹梅，睡莲，腊梅……这些，都是那些死去的孩子带给我的。每一个献给先王的被抽干血液的孩子的身体，我都会命人将其埋放到婆雅城最顶端的花园里。那些花，是从埋有尸体的地方生长出来的，就好像是那些孩子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的回忆。
　　而面前的彧樱，他颈间的这株不知名的植物，没有花冠的枝体很是突兀。
　　“陛下，这是先王的选择，请遵从天愿。”谢子昂盯着我的眼睛瞪的通红，“这种事情，绝不可以再发生第二次了。”
　　我接过被谢子昂扭着脖子呈痛苦姿势的彧樱拉在身边，拍拍谢子昂的肩膀：“子昂啊，本王已经决定了。难道……你准备忤逆本王？”我特地将忤逆二字说的极重，知道谢子昂是个忠心不二的主儿，君臣之纲在他眼里是重于一切的存在，只是某种程度上会有近似神经质的执着。
　　“子昂不敢，只是……”谢子昂俯身向我行礼说，“如果再一次拒绝执行血祭，我担心……”
　　“就这样吧……”我拉着彧樱，回到我的位子上。

　　“你没有必要这样！”我听见身旁的孩子发出这样的声音。
　　“嗯？”我看着这个始终没有表情的孩子，他只有十六岁啊，可是身体却为何如此的纤细，柔弱的样子仿佛不必用力便可将他揉碎。
　　“你没有必要这样，大可以做你该做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迟疑。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反反复复了很多遍，总是无法在脑子里成型，一个大概的故事轮廓一直煎熬着我，让我没有办法描绘出更贴切的骨和肉。请原谅它的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