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的异闻录[综]》紫焱

119、雾团

　　“发生了什么！”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在问，无声的，有声的。在无数道闻声投去的目光诧异的注视下，只见宝玉与王熙凤似乎强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奋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宝玉是成年男子，手劲何其之大，不一会儿便把自己的头皮折腾得血淋淋的。王熙凤虽是女性，可疯狂之际气力也出乎意料的生猛，贾琏一个没拉住，就被她扯散了发髻，佩戴的华灿首饰七零八落的掉了一地。

　　众人见势不对，忙七嘴八舌的喊人，一连出动了叫几个仆人，才把这两人的手脚按住。王夫人抱着宝玉，见儿子原本润白的脸被几道源自头顶的血痕分割，又狰狞又可怜，登时哭得泪流满面，没声的叫家庭医生来给儿子和侄女看病。贾琏也慌了手脚，招呼着仆人把妻子和堂弟往房间挪，又托探春和平儿照应场面，早把王熙凤提到的事给忘在了脑后。

　　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眼见得情形不对，一干远近亲戚们也无心再继续盘桓，不免各自道了辞。探春带着平儿招呼着他们离去，一转身，见黛玉仍坐在那里，黛色的眉尖轻轻的蹙着，神情恍惚中透着犹豫。探春心知她与宝玉自幼情谊非凡，甚至后来还生出了越界的感情，即便时过境迁，总还留存着几分挂念。见他横遭此厄，她到底还是要看上一眼方才放心。可虑及如今二人一个是有夫之妇，另一个眼看也是名花有主，表现得太过急切又不免现出嫌疑来，当下语气急促的道：“我这会儿心里乱得很，林姐姐，你陪我去看看凤姐姐和二哥哥吧？”

　　黛玉怔了怔，向她感激一笑，探手搀住了她的半边臂膀。探春亦半真半假的做出脚步踉跄的模样，六神无主的进了宝玉的房间。

　　宝玉正躺在床上，圆瞪的眼珠布满红血丝，嘴巴张开，不住的发出“嚯嚯”的无意义的词句，身上则缠满了各式仪器的线路。为防他疯狂之下再度做出自残的行为，医生和护士还用束缚带牢牢地固定住他的四肢，让此时的他像极了一条在砧板上拼命扭动的鱼，哪里还有半点昔日温熙灵秀的风度？黛玉见他如此情状，心中担忧，看了会儿，才发觉身侧的探春不见了踪影。她定了定神，侧眸打量，见侧间里露出医生白色的背影，她认得那是贾家私人医疗团的首席医生王云奇。而在王云奇的背影遮蔽之下，还露出的探春的礼服的一角，她似乎在小声的询问着病情，而王云奇只是不住的摇头。

　　王云奇的医术之高，在海内还是有数的，见他如此反应，黛玉心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不由得心下一沉，略一沉吟，就悄声走近侧间的门外，想要听得更仔细些。王云奇正自背对着她，探春视线被他所遮蔽，而坐在更里间的王夫人忧心爱子，也未曾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人。

　　“王医生，你也别给我扯那么多有的没的，我没那么性子去听你念经，”王夫人擦着眼泪，原本打理得优雅雍容的发型和妆容都显得松垮垮的，声线略显沙哑，语气倒还绷得住，约莫是适才抖发变故，哭过一场之后，已镇定了下来，怕惊扰外间的施救，还刻意的压低了音量，“我就把话撂在了这儿，宝玉，还有凤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清醒？”

　　王云奇避而不答，只恳切的道：“夫人和三小姐不要急，我们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王夫人眼底已经快要迸出火来，“好好的人，平日里没病没灾的，怎就会没法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他们醒得来，我就再资助你建一座私人医院，要是……”她自牙缝里渗出一丝笑音，言下之意已无需多说。

　　王云奇被她笑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在贾家供职了十多年，知晓不少隐秘，又怎会不知这么女菩萨一般的贵妇人的厉害？别看她平时面上常带三分笑，架桥修路搞慈善，博得了里里外外的一致夸赞。可她若真是翻了脸，他的一家老小都得被玩死——还说不清是怎么死的。若非宝玉与凤姐的病症实在古怪，他无从下手，抱着给家属打预防针的主意才提上两句，否则谁愿意触她的霉头！可是王夫人的狠话都摞下了，他也就当真没了退路，为着全团队的妻儿老小的安生日子着想，哪怕是用上一些极端之法，也得先把两个病人弄醒，好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

　　他一壁想着，一壁急匆匆的走出，心中的焦灼如同煮沸了的粥，自然也就没有察觉自己与黛玉擦肩而过。黛玉见他朝另外几位医生比划了一个手势，那些医生在眼现犹豫后，也沉默着点点头。黛玉看在眼里，便觉有些不安，待见护士用金属托盘捧来一枚小小的纽扣状芯片时，忽然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王云奇想出的治疗方案，居然是用人工智能暂时取代宝玉的大脑接管身体控制权？

　　就算她对医学知识的了解并不多，但依常识判断，也知道此举不妥。这一接管，身体上的异常反应固然可以立时中止，短暂期间保证外观上安然无恙。可只是粉饰太平，对于真正病因的治疗不但毫无助益，反而会因为病状的被阻断，更难检查出病变生成的原因。就算是能够在反应阻断期间幸运的找出病因并予以有效治疗，又幸运的及时恢复大脑与身体间的联系，可这样一刀切似的阻断和联通，当真不会耽搁出什么问题？要知道，在人类未解的科学探索领域里，脑科学可是与宇宙一般的复杂难解的。

　　思维跃动快如星火，然而医生们的动作也是不慢，黛玉想明他们的用意之时，其中一位已经开始在宝玉的脑袋安放阻断仪器的感应线。黛玉的目光下意识的随着感应线落在宝玉苍白如纸的额头上，忽而灵感一动，识力沿着感应器深入皮肤和骨骼，望见了颅腔之中沟壑翻覆的大脑。天生的洁癖令她条件反射的微感恶心，但旋即目光定住了。

　　如果怀薰在场的话，以她的天目通，会看到此时倒映在黛玉幽深明丽的烟眸间的雾团，小小的、藏于宝玉脑域间一处不易觉察的角落的、散发着不祥的污秽气息的雾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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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忘记更新，我一定是感冒烧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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