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冷酷向日葵

13、第十二章 夜谈

　　是夜，军队找了块平整的地方驻扎了下来。大帐内依然灯火通明，不时传出一阵阵人声。凌枫左手拿着她的剑，右手把玩着紫箫，悠闲地靠在自己的帐篷外，偶尔抬头扫一眼远处的大帐。
　　往日她虽行走江湖，也曾跟师父学习兵法，却是第一次真正地在军营中生活，不免有些许好奇地打量着远处走来走去的士兵们。
　　忽然，大帐之中的人声大了些，许多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凌枫想是柳玄处理完了正事，便上前去。
　　轻轻挑开门帘，凌枫便看见了坐在帅位上的柳玄，目光略带疲惫地扫视着大帐。忽见凌枫进来，怔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凌姑娘。”语气间有点不自然。
　　凌枫见柳玄别扭的模样笑道，“在下只是来和将军探讨‘离落’一事的。”
　　柳玄见状，忙调整了心情，却顾不得脸上的红霞了。“凌姑娘可知……”
　　“在这里。”凌枫并未发现柳玄猴急的模样是装的，倒很大方地一转手腕，擎了那紫萧。那萧一拿出来，便和她那幽离剑的蓝光交相呼应了。
　　柳玄这次真是激动了起来，“真是紫落！”
　　凌枫一笑，抬手一递，柳玄便也接了过来。他抚摸着萧身，眼神里尽是激动。身形一闪，他那杆长枪便已经到了手中，紫萧一转，刚好插入了枪身上的一个小孔。霎时紫光流转，包裹了枪身。凌枫讶异地发现自己幽离剑竟然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它却并不外放，只是和紫光交融而去。
　　不多时，紫光消散，那杆枪也露了出来。
　　原本木质的枪杆此刻散发着金属的光芒，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枪头下原本系着的红缨隐隐也夹了些许紫色，枪头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两人却都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一往无前的气势，不禁有些呆滞。
　　凌枫自己便有一柄和这枪相似的剑，惊意自比柳玄少了些，率先反应了过来，赞道，“果然是神兵！”
　　柳玄被这一声唤醒，神色间甚是惊喜，转而尴尬了起来，扫视着枪身。凌枫微有疑惑，忽然想起，那萧融入了长枪之中，柳玄定是为这个发愁呢。凌枫内心暗笑，想不到一个纵横沙场威名远扬的将军平日里竟是这么腼腆，于是主动笑道，“这萧是我从一家乐器店里得来的，老板说有缘者得之。现在看来，将军要比我有缘多了，这萧便赠予你吧！”
　　柳玄登时急了，“这怎么行？”
　　凌枫笑道，“怎么不行？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这些走江湖的，总是随性，这东西我想赠予你，便赠了，若不想，那时怎么也不肯出手的。”
　　柳玄的脸又红了，支吾了半晌，终于道，“那凌姑娘，我就收下了……这份情，日后，再还吧！”
　　凌枫失笑，也不勉强了，眯眼道声，“好。”便作势要告辞，“如此，我便先休息了。”
　　“且慢……”柳玄忙不迭出声挽留。
　　“将军还有何事？”凌枫的眉挑了挑，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柳玄愣了一下，面色又有些尴尬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我想，想问问姑娘，姑娘能帮我几何？”话虽说了出来，内心却是有些暗恼自己的鲁莽。
　　凌枫隐约察觉了些东西，又不大明朗，便把它忽略了过去，道，“我精研医、毒，师傅还教我了不少兵法，功夫怕是不及将军，却也还有剑法拿得出手。”
　　“敢问姑娘师门？”柳玄颇有些没话找话的意味了，说出这话，脸上又是火烧一般。
　　“家师尹仲。”凌枫顿了顿，有些疑惑地看着柳玄奇异的脸色。白天时他就这么不自在，却也真不像是病了的样子啊……
　　柳玄闻言，一惊，“神算子？那位归隐的前辈？”
　　凌枫不置可否地道，“应该是吧。”
　　柳玄刚想应些什么，忽然神色间一紧，冷喝一声“谁！”闪身冲出了大帐。凌枫见帅位前的公文，暗恼这玄将军也太不谨慎，一闪身护在了帅位前，谨慎地扫视着四周。
　　帐外传来柳玄的声音，在问外面的士兵们，“刚才可看见有什么人过去？”
　　几个士兵都说不知，柳玄颇为无奈地又问了许多人，没有人知道，只好回到了大帐。
　　帐内，凌枫一直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便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四周，并没找出什么，却也不敢放松，直到柳玄回来才算是放了心。
　　“如何？”凌枫问道。
　　柳玄皱着眉，摇了摇头，“没有踪影。”
　　凌枫的眸子闪烁了些许光芒，叹口气，道，“烈国好快的动作！”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向柳玄示意，手一抖，一面令旗闪现。
　　柳玄一震，显然是认出了那旗子，道，“是啊。凌姑娘有什么办法没有？”这话既应了先前凌枫的感叹，又暗问了凌枫。
　　凌枫嘴角一挑，暗想，这玄将军还是很聪明的，只是性子太过懦弱了些。嘴上叹息着，“我一时也没什么办法啊。”手指却在空中划出了“监军”二字。
　　柳玄大惊失色，“怎么会？”
　　凌枫暗恼，嗔怪地看了柳玄一眼，柳玄立时又是尴尬。轻轻摇头，凌枫道，“如今只有加快速度，早些部署了。”
　　柳玄赶紧补救，做出赞同的语气道，“明日便下令加速行军吧。”
　　“时候不早了。”凌枫道，“我先回去了，将军也早些歇息了吧。”
　　柳玄这次却也没有挽留道，“姑娘小心些，明日再说罢。”
　　凌枫含笑点头，迈步离开了大帐，狠狠地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望着漫天繁星，心里默默惦念着，师父，您教枫儿的，枫儿都记得，也都用上了，您老放心吧！
　　帐内，柳玄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凌枫的影子。他轻叹，父亲早说自己虽然很能领兵打仗，武艺也不错，就是平日里太过腼腆了。也不晓得凌姑娘什么时候能察觉。摇摇头，柳玄抬头看着地图思付起了办法。
　　这一夜，正是新月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