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怪老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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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强大步流星走向厕所，两个警察看到他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敲着厕所的门。
“快出来！好了没有？”
里面没有回应，护士看了眼已经不见人影的窗户，将颤抖的双手在手心里紧握了一下，眉笔捏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
徐强皱着眉扫了一眼她的眉笔问道：“人呢？赶快把她叫出来。”
“哦哦，我马上去，她在最后一间。”护士说完就小跑着过去敲门。
徐强顺着打开的门看过去，最后一个格间，明亮晃眼的阳光正从那上面的窗户里洒下来。糟了！徐强一把推开门，冲到了最后一个隔间，“哐”的一声一脚踹开了门。
里面，只有放下了盖子的马桶，和盖子上明晃晃的脚印……
姜舒跟着记忆严行中的指引，快速跑过杂草丛生的围栏，在尽头右转，一眼看见废楼后面的矮墙，她扒住墙头，一把翻过去，在沿路跑到大道上，找到西边第二个街口，穿过半掩着门的杂货店，一路躲进拐角处。
当她做完这一切，蹲在拐角处堆积的纸箱子后面剧烈喘息时，世界还一片寂静，没有警笛声，也没有警察嘈杂的脚步声。
“呕……”姜舒蹲在纸箱子后面，努力的将手脚往后缩，喉咙里后知后觉的传来一种因为剧烈运动造成的，火烧火燎的感觉，她捂住嘴，将胸膛里反胃的感觉压下去，压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引起的强烈的不适感。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皆是行色匆匆，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犄角旮旯里躲着的人。而这时，姜舒凝神细听，除了街道上偶有车子往来车胎擦过水泥路面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她不知道街道如此安静的原因，是因为从一楼厕所翻过去，正对的不远处就是医院后门，大刺刺的敞开，无人看管，供每天早上来上公共厕所的人使用，所有人都只会自然而然的想到她会从医院后门跑到东街，没有人会想到她会折回，从相反方向跑到西街。
东街和西街这之间相隔的弯弯绕绕，等警察在东街搜查的人仰马翻的时候，他们的嫌疑人早就从西街逃之夭夭了，而忐忑不安躲在杂货店后面的姜舒自然也是想不到这一点的。
他说等一个老头，那他怎么还不来呢？他临时反悔了吗？他害怕了吗？
东街的搜查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姜舒心里急的像凭空生出了一只乱扑腾的猫，后背不间断的冒着虚汗。杂货店偶尔有人进出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在姜舒紧绷的神经上弹跳，又在一片寂然中淡去，过了一会儿，她在此刻的寂静中捕捉到了雨靴摩擦在砂砾上的声音。
姜舒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一个穿着连体雨衣，十分干瘦矮小的老头，正往里瞧着，眼神锐利，像一只在海上盘旋的鱼鹰。
吴老头接到消息的时候，他还在收拾他昨晚打回来的一筐鱼，街上的路他许久不来，已经不是很熟悉了。所以尽管他扔掉鱼，紧赶慢赶的过来，这时离他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他朝着拐角处一眼瞧过去，巷子里空荡荡的，他刚要怀疑是不是人被半途抓住的时候，就和从纸箱子后面贼头贼脑探出半个脑瓜的人对上了视线。
有点傻。这是吴老头的第一个念头，难怪会到如此地步。
“出来。”随即他就把人叫出来，然后什么话都不解释，掉头就走，也不管后面的小姑娘有没有跟上，他只想赶快回到船上，处理完他丢下的一筐鱼，还有他没喂的猫。
姜舒被吴老头突然想起来的沙哑的声音吓得一抖，然后反应过来慌忙爬起来跟了上去。
她跑到吴老头侧后方，偷偷地抬起眼打量着这个老头。这个老头从背影看上去已经很老了，头发花白，身材矮小干瘦，背驼起一大块，脸很黑，脸上满布风吹日晒的皲纹和黑斑。但是他有一双很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的发着光。
吴老头走得很快，他带着姜舒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地的，又走过了一个很大的海鲜市场，后面的路太过拥挤，姜舒差点将吴老头弄丢在视线外。但终于，他们挤在充满海腥味的人群中，穿过了这个偌大的海鲜市场来到了码头。
从黑压压的头顶望过去，一艘艘在不远处的黑色白色的船只，大的小的，都停泊在小小的港口。这些人里多是从船上下来卖货的渔民，也有鱼店里搬货的伙计，穿插着挎着包到处看鱼的妇人，这些人的头顶形成黑压压的一片海，几艘小船灰色的船帆在那上面飘荡。
姜舒被这片海压地喘不过气来，她不由得停了下来，失神的看向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群。陌生的，匆忙的，冷漠的，却没有一点恶意的，各色人的脸相互交织，像一幅流动的画，远远的隔着玻璃，在冰冷的柜台上展示。
吴老头没有向后看，他已经又穿过了一群拥挤的人，继续向码头里面走，姜舒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
走完港口的大道，吴老头终于在不起眼的一角停了下来。破旧的小港口，不远处停了一艘很旧的船，外壳的漆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呈现出一种锈迹斑斑的年代感。但这艘船在这么多小船里并不算小，在海浪浮生的蓝色海面上，摇摇曳曳，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样子。
吴老头脱下自己身上黑色的雨褂，回过头找准了位置就兜头兜脸的扔到姜舒身上，“穿上，上船。”说完就踩着搭桥，利索的上了船，那身手倒不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姜舒站在船下，呆呆地，有点不知所措。她看向那艘破旧的渔船，但那老头已经钻进船舱里，不见人影了。
拿起手里的大褂，抖了抖前襟沾上的带血的鱼鳞，姜舒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穿好了衣服，将大褂的帽子也捞起来套在头上，也上了船。
等在船上站定的时候，她用力踩了踩脚下的甲板，她不知道上的这艘是不是“贼船”，也不知道上了船之后她该何去何从，但事已至此，已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嗅进一大口咸涩的海风，跟着那股鱼腥味走到船舱内。
吴老头正坐在船舱中间的一块空地上，拿一个剪刀把鱼剪的细碎，盛在一个小木碗里，一只体格颇大的花狸猫正蹲在那里大快朵颐。
原来他走得那样急，是要回来喂猫啊。
将视线从猫身上移开，姜舒打量起这个拥挤的船舱。
狭窄的船舱两边摆了两排铁架子，上面乱七八糟的堆了一些书，破旧的渔网，几件衣服，一些卷起来的不。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姜舒也能看清那上面覆盖的厚厚的灰尘。架子后面，也就是船舱的最里面，有一张焊在甲板上的床，也只比行军床大上那么一点。
一眼望去，也就这些大物件了，剩下的都是堆在一起的用网或者蛇皮袋装着的看不出形状的一些东西，杂七杂八的堆满了船舱里余下的空间。
吴老头已经喂好他的猫了。他的屁股下点了一个灰色的垫子，面前放了一筐鱼，身体扁长，银色的鱼鳞在暗淡无光的船舱里显得很亮。他斜着眼朝门口撇过来一眼，就驼着背到床下的那一堆“垃圾”里面翻出了一个木板凳，然后往他旁边一放，接着继续弄他的鱼。
姜舒被他找板凳的架势吓了一跳，受到惊吓般地往舱门外跳了一步，准备跑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她看了一眼吴老头，默默地在心里想道，她刚刚只是发了一下呆，又不是嫌弃他的船……再偷偷瞧一眼吴老头，他只顾手里的鱼，没什么反应，姜舒就坐了下去，默默地看他把鱼开膛破肚。
那只大的过分的狸花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那一小碗鱼，走到姜舒面前，用那双竖瞳的大眼睛盯着她，警惕着这个外来者。
姜舒向来不善于处理别人的恶意，不管是人的还是动物的。索性转过头，认真的和鱼框里的鱼大眼瞪小眼，鱼框里的鱼已经死的透透的了，翻着大大的死鱼眼。
怪老头，怪猫。姜舒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第一感觉。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的躲到这里，暂且偷得半日自由的时光，在这个时候，吴老头不出声问她事情的原委，不问她的打算，她也不愿意说话，只想把自己饱受折磨的心浸在海水里好好的温养。
严行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她，他找的人自然也是可信的，不然被人揭穿他放走一个嫌疑犯，又有什么好处呢？
随着这艘渔船在海水中轻轻晃荡，咸涩的海风从半开的舱门外吹过来，一股浓重的倦意袭上了心头，姜舒眨了一下眼，到底没抵过那股疲倦，在吴老头刮鱼鳞的“刷刷”声中靠着架子沉沉地睡去。
吴老头刮着手里的鱼，恘了一眼睡得死沉的姜舒，手里的活计不停，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果然是个傻的，就这样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但他到底把手里的动作放轻了一些，没再发出些怪声。
那只狸花猫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松动的态度，不再警惕的瞪着这个外来者了，它跳到架子上的纸盒子里，把自己团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切。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怪老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