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urs Glass》奎托斯的托

6、A Gift

　　6.A Gift
　　Harry睡得并不安稳，柔软的床褥松软而沁香的枕头反而让他不能完全放松。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眼前飞过的进项破碎凌乱且光怪陆离，暗淡清浅的人影时隐时现，尖叫哭号回响在耳边，让他不得安宁。
　　“医生，医生！”正半梦半醒之际，Harry被急促慌张的声音叫醒，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迷茫地看向躬身站在床边的侍女，奇怪地问：“怎么了？难道Malfoy少爷出事了？”
　　“是，”侍女焦急地看着他，“少爷好像做了噩梦，醒来大发雷霆，不但砸了所有的药碗药罐，还割伤了手。”
　　Harry眉头一皱，立刻翻身做起来，连衣服也顾不上换，穿着睡衣披上外套就走出了房间。
　　***
　　Harry走进Malfoy的房间看见侍女们正忙乱地收拾着满地的狼藉，而尊贵的大少爷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抬着手让侍女给他包扎，脸上都是细密的汗水。
　　Draco银色的眼睛看见站在门口的Harry，微微转过脸。
　　管家走过来对着Harry微施一礼，把他让了进去。
　　Harry坐到Draco身旁二话没说，结果侍女递过来的棉花和药水，等着乖觉的侍女们把Draco放躺下，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Draco目不转睛地看着Harry用镊子夹着棉花仔细地帮他处理伤口，动作轻柔缓慢，让他感觉不到丝毫疼荣。Harry的指尖冰凉，划过皮肤时有奇特的触感，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睛四周有青色的阴影。
　　Draco就这么看着他，一语不发。而Harry始终没有看Draco一眼，他动作利落地把Draco手腕处的划痕绑上绷带，以防他不小心把药蹭掉，随后站起来便离开。
　　Harry回到房间没再打算睡觉，他索性点了蜡烛，拿着白天的游记又看起来，过了两三个小时，便又有侍女来打扰，说是Draco少爷嫌睡前吃的药太苦弄得他现在恶心，要Harry过去。
　　如此来回来去地一直折腾到天亮，Harry非常生气，倒不是因为他害自己睡不了觉，而是Draco这样闹腾不好好休息，病情加重了到时候被惩罚的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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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Harry诊断时虽也面无表情，可眼神动作都透着温和，今天却截然不同，眼神也变得木然空洞，检查时也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不会因为Draco突然接触到冰凉的听诊器发出嘶声而停下动作，也不会再在他咳嗽不止时帮他顺气。
　　Harry在给Draco开的药方中加了安身的药剂，量不大，也不会影响治疗药物发挥作用。
　　Draco这天晚上难得地睡了个好觉，梦中有他一直憧憬的彼得堡花园和一望无际的花田，在漫天飞舞的蒲公英花絮中他看到一个身材瘦弱，穿着破旧宽松的衣裤的男子站在田垄，手里抱着大捆的向日葵，灿烂的阳光下，他的笑容恬淡而愉悦，丰润的嘴唇好看地翘起，就像颗粒饱满的果实。
　　Draco一觉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屋子里有清单的熏香味道，让人精神不由自主地放松。但是由于前一天的不眠和他趁Harry没看见就倒掉药汁，他的病情几乎没有任何起色，还有加重的趋势。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Harry为他忙前跑后，却又失望于Harry自始至终的无动于衷。
　　“医生不如来做我的私人医生吧，我非常青睐医生的医术，况且没有医务所的工作忙碌，待遇还相当优厚。”Draco看着正给他填写配药单的Harry，慢条斯理地说。
　　Harry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医生难道同意了？”Draco挑眉，骄傲地问。
　　“恐怕还得等您的病情好转才行，这样才能证明我的实力不是吗？既然要当您的专属医生，自然不能名不副实，不是吗？”Harry对着Draco颇有耐心地笑了一下，将配药单交给一旁的侍女。
　　Draco一愣，随后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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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几天Harry的治疗过程非常顺利，他的要求Draco无不照做，而且由于Draco之前一直保持锻炼，所以身体基础很好，病情也迅速好转。
　　Draco彻底退烧时Harry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只要再躺两天就没事了。Draco这几天一直把目光停在他身上，Harry装作视而不见，只是把侍女送来的药碗放到Draco手里，确认病情后便离开房间。
　　他来这里已经将近两周，和侍女仆人们的关系都处得不错，经常会有人在他晚上秉烛夜读时偷偷送给他一盘曲奇饼干或是黄油面包，而Harry都是感激地手下。
　　身体的情况自己最清楚，Draco在痊愈时正准备开口询问Harry的去留，来给他看诊的人却变成了他一直都十分熟悉的Dumburedore医生。
　　Harry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消失。
　　Draco是如此的不适应。
　　他执拗地想念和Harry共处的日子，那为他换药时一丝不苟的翠绿色眸子，睁开眼便能见到的关切目光，还有他看书时静谧的侧脸和微锁的浓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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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已经进入冬天，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辣辣地疼。Harry同所有人一样弯着腰在硬冷的大风中艰难前行，尽管戴着Ron母亲亲手织的毛线手套，Harry依旧觉得手指麻木而僵硬。
　　天空开始飘起鹅毛大雪，洁白的雪片带着晶莹的触角散落在时间各处，没有多长时间Harry的头发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他加快了脚步，而就在快到家的时候，他看到家门口站着个人。
　　一身黑色的长款大衣，墨绿色的羊绒围巾和黑色的皮手套，Draco的头发肩膀都积了一层薄雪，融化的雪水凝在他修长浓密的睫毛上，大颗大颗地掉落。
　　Harry不由得一愣，赶紧走上前着急地问：“你来多长时间了？”
　　“没多久。”Draco疲惫地笑了笑。
　　Harry瞪了他一眼，飞快地打开门直接把他推了进去，进了屋随便地把外套扔在一旁便跑进厨房。Draco刚坐下，Harry便把一杯热气腾腾的热可可放在他面前，“我没放很多糖，不会很甜。用毛巾把头发擦一下，喝完了去泡个澡。”还没等Draco反应，Harry便又去烧洗澡水。
　　Draco微微愣怔，随后轻轻地笑了起来，捧起杯子小啜一口，可可的香味浓郁却不腻人，Draco感觉着茶杯传递出来的温暖，舒适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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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raco穿着柔软的睡意——虽然小了点，顶着毛巾坐在沙发上，水珠顺着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Harry坐到他对面放下红茶，看了他片刻后问：“管家先生什么时候来接你？”
　　Draco咧了咧嘴角：“他们不知道我来找你。”
　　“什么？”Harry惊讶地看着他。
　　“我后天便动身去法国，可能不会再回来，所以想来看看你，和你道个别。”Draco修长的手指交错在一起，他安静地看着Harry，目光笔直没有任何隐藏。
　　“你还没吃晚饭吧？如果不嫌弃，尝尝我的手艺如何？算是给你践行。”
　　Draco愉快地笑了起来，点头答应：“乐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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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很丰盛，Harry特地去公寓附近的市场买了新鲜的蔬菜，牛肉和培根。看着Draco大口地吞咽着自己准备的约克郡布丁和烩牛肉，Harry一时恍惚，感觉像是又回到了Draco受伤住在家里的那段日子。
　　那时他的生活条件很不好，养活自己已属拮据，更何况照顾一个病人。他不但早出晚归，还在休假日时去给酒馆端盘子刷碗招待客人，挣出的钱用来买药和品质拙劣的营养品。
　　日子虽然辛苦劳碌，却充实饱满，看着Draco的身体逐渐好转，Harry会觉得满足而愉快。每天的奔波劳碌后想着家里还有人在等着自己，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期待和欣喜。
　　难得的闲暇时他和Draco相对无言地看书，偶尔搭一两句话，分一袋松莓或软糖，看他慢条斯理地吃饭和水，听他对自己喜爱的诗歌文学作品发表精辟独到的见解，给他换药时看他隐忍地皱眉，在他疼痛难忍时握着他颤抖而汗湿粘腻的手指，安抚他的痛苦难耐。Harry觉得这样的生活虽然辛苦，却感到快乐，一种被人依靠，被人需要的快乐。
　　可他从未想到Draco竟然就是那个目光犀利傲慢的男子，带着对世俗的不屑一顾和对平凡的轻蔑厌烦。
　　他在Draco离开后用他惯用的方式忘掉和Draco相处的那段时光，让繁忙充斥自己，麻木自己，让心理的防御再次加厚。
　　他不想和那些站在云端的人有任何联系。
　　一点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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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raco回味着嘴中的鲜美浓郁，看着Harry低垂的翠绿色眼眸，细长的手指和尖利的下巴，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他从来不曾如此地想要靠近一个人，贵族的教育让他和任何人结交却不和任何人亲近。可他却如此地想要引起Harry的注意，想要感受Harry的碰触，他的关注，他的小心仔细，他的无可奈何。
　　那种让他因自己团团转的感觉，真的很好。
　　“Harry，跟我去法国吧。我可以让你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反复徘徊在嘴中的话，还是在不经意间泄露出来。
　　Harry抬头看了他一眼，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摸摸地将餐盘收起来，安安静静地将桌子收拾干净，却没说一句话。
　　Harry的不动声色让Draco苦恼而失望，他的衣兜里放着一张去往法国的车票，他的主人却在刚才拒绝了接受。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让你去当Malfoy庄园的家庭医生，我的母亲身体一直需要长时间的护理，我很信任的医术和人品，希望你可以来担任这项工作。”Draco斟酌着字句，注视着Harry的眼睛，不打算放弃。
　　Harry将咖啡端给他，捂着自己面前的杯子沉吟了片刻后开口：“我不得不感谢你的好意，但是很抱歉，我现在短期医学院的课程还没有结束，恐怕不能答应你。”
　　Draco的眸子黯淡了许多，他绞了绞手指，微微地翘了翘嘴角：“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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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rry现在的公寓有个客房，空间不大，只有一张带梳妆台的桌子和一个床头柜，一张单人床。墙上贴着茉莉花问的壁纸，无力的家具已经很陈旧，边边角角的烤漆都已经剥落。床单被子都带着清淡的皂香味，有着纯棉才有的柔软坚韧的质地。
　　Draco闭上眼，梦到了和Harry相处的各种破碎的片段，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让人眷恋而怀念。
　　早餐时蘸了蜂蜜的火腿三明治，黄油牛角面包和蓝莓酱，还有新鲜的橙汁和土豆泥，比原先的小份剩牛肉汤和发硬的白面包有着太大的差别。
　　Harry也不像原来那样憔悴苍白，脸色已经泛出红润，只是过于宽大的格子衬衫包裹着他瘦弱的身子，依旧显得十分空洞。
　　Harry站在门口与Draco道别，骨节分明的手被Draco干燥温热的大手完整地包住，Draco安静地注视着Harry，然后一语不发地离开。
　　Harry这才发现小拇指上带着一个有着祖母绿的宝石戒指，两条栩栩如生的银色蛇形花纹首尾相连地围在宝石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