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灯》梳墨

7、第 7 章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稍早一些，夜幕将至时，大伯一家总算到了。关优抱着零食跟在长辈们身后，看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整理，也自告奋勇地去帮关清提行李。
　　房间有限，姐妹俩合住一间，奶奶早已将房间收拾的干净又温馨，关清的目光被书桌上几张照片吸引了，忍不住指着其中一张笑道：“这张照片怎么还留着呢？”
　　关优也凑过去看，忍不住笑起来。照片上的两个小姑娘滚做了一团，一样的羊角辫和碎花裙子，时隔多年，她们自己都分不清谁是谁。
　　那时关优的大伯迷上了摄影，好容易攒够钱买了一台胶卷相机，回到家便张罗着要给孩子们拍照，构图便是姐妹俩齐齐坐在小树叉上，没曾想关优人小掌握不住平衡，向后一仰竟是翻了过去！旁边的小关清伸手便要去拽，力气不够反被拉得掉了下去，姐妹俩齐刷刷摔进了树下的草垛中，照片上便是她们顶着一头稻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一团身影。
　　“还是留着吧，毕竟是关大摄影师处女作。”关优抬头正对上关清的黑框眼镜，还是忍不住说：“姐，咱要么换副眼镜吧？一看你我就想起高中的班主任......”
　　关清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拍拍她的肩：“姐可不就是高中班主任么？”
　　关清，市一中高三某班班主任，教的还是关优想起就瑟瑟发抖的数学。
　　看着她趾高气扬的背影，关优捂住脸，扯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许久未见的一家人终于齐聚一堂，能表达思念和兴奋的除了菜就是酒了。电视里春晚歌舞升平，饭桌上酒酣耳热，兄弟俩自不必说，连关优的爷爷也被允许喝上了一小杯。关优和关清碗里的菜已经堆得冒出了尖，纷纷向奶奶告饶，奶奶嘴里应着“好，好，最后一块”，手却一刻未停，只恨不得给她们换个再大一号的碗。
　　关优吃得双眼迷离，隔着酒菜的热气，傻笑着看父亲和大伯争到底谁矮了0.5厘米，各自的媳妇在一旁又笑又骂。

　　快十点的时候，外面响起了鞭炮声，关优这才想起郊区不禁放烟花爆竹，只恨自己没买上几包仙女棒。
　　关清也坐不住了，用胳膊肘杵杵关优，勾起嘴角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齐起身，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小关老师，咱这一把年纪还出去骗人小孩儿的东西不好吧？是不是有违您人民教师的身份啊？”
　　关清举起手中的一袋零食，一双眼睛在黑框眼镜后炯炯有神，反驳道：“什么骗不骗的？这是交朋友好不好？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分享的嘛！”
　　关优从后抓着她羽绒服的帽子，连蹦了两步：“行，好朋友，我就跟你混了！”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休闲区，果然有两个十多岁的男孩子带着一帮小屁孩正在扔摔炮，不远处几个小姑娘正举着仙女棒开心得手舞足蹈。丝毫没意识到不远处阴影中有两个人正在“观察敌情”。
　　关清摆出讲台上的姿势，手上仿佛举了根教棒，指着不远处跟关优分析形势：“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别扭的时候，通常不爱跟人交流，男孩子大多也不爱吃零食，但是你看这个......”纤纤玉指在空气中虚虚一转：“目测不超过八岁，短短时间里已经跟好几个小朋友闹过，看起来是个交际达人。而且这种身材的小孩子，一般都有个共同的名字......”关优眼见她露出个自信的微笑，一边走一边跟那个小朋友打招呼：“小胖？哎呀真是你啊！好久不见了还认识姐姐吗？”
　　那小胖子疑惑地看着关清，挠了挠头，没想起来这是哪位，害羞地笑了笑，半晌轻轻叫了一声“姐姐好”。
　　关清立马应了一声，蹲下身去摸摸他的头，无比温柔地说：“姐姐正好带了零食，去跟小伙伴们分了吧。”
　　小胖子眼睛一亮。
　　关清把那一大袋零食交给他，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烟花，还不忘叮嘱他：“小孩子不能随便玩烟花的，太危险了知不知道？交给姐姐，跟他们玩儿去吧......”
　　身后的关优看着关清得手后的笑容，默默在心中感叹：这辛勤的园丁都把祖国的花朵薅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