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活着的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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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赎罪而已吗……
“你们两个来这么早！”身后，赵霂枫也来了。他这样，我倒是有了几分信心。“你们自己练吧！”
我和他还站的挺远的，就像曾经我和顾筠澄第一次见一样。他好像有点害羞，我也是，可是我不能这样，光害羞就有用的话，那我们还不如就这样站着。
“你可以相信我！”我摆出了姿势，当我们搭上手时，还是显得有点不自然。“没事，我相信你！”
被信任是一种什么感觉，这句话好像有魔力，我和他就一直跳着。没有固定的舞步，一切都是他想跳什么，我就跟着。
男方的带领很重要，而女方的跟随也必须出色。我们就这样，找着彼此之间的默契，或许就是这么奇妙，两个有这共同目标的人，前进的脚步总会加速。
连续两天一起训练，默契一点一点积累。他们开始无话不谈，因为有共同的目标，他们在彼此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赵霂枫的心里并不是完全的爱上了端泠渪，他只是被她拯救了，在最绝望的时候她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现在的所有好感只是还不知道，端泠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筠澄罢了。
“可能考核的时候会有一些动作你还需要练一下……”赵霂枫说的很委婉。“软度吗？”“嗯。”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想法。
“千羽，我们开始吧！”我走到把杆下面，躺好，摆好压大胯的姿势，默默的咽下了一口水。
他只是用手镇压，他很留心，右手没有放在我的膝盖上，这让我也能安心体会疼痛。“疼的话你就拉住我的手，这样也能好受一点。”看着离地的高度，我默默的下了决心，今天就要贴地，无论再怎样疼。
压了十分钟了，他用力很均匀，也让我很难受，我无力挣扎，也无心挣扎。
我的脸不自主的抽搐了一下，没事，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那一瞬间的触地，使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我告诉自己，之所以要经历这些，是因为我曾经辜负了一个人，接受再多的惩罚，也不能弥补我心中的那份愧疚，就当是赎罪吧！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迫使我发声，可我不能出声，那种感觉，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我很想用尽全身力气去反抗，大声说我不练了，可是，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声音：“你自己清楚，他不允许就这样放弃。”
也许一疼痛，思绪就会乱飘，想起了从前我不肯练功，每次开胯都是流泪满面的，每次求饶，顾筠澄也不会减轻力度，但是每次练完都会给我一颗糖果。在他心中，我是否还是之前那个小孩子呢？
可能练功就是这样，想到一点开心的事，注意力就不在疼痛上了。我总觉得自己很奇怪，一到这种时候就会忘记，其实也好，忘记了，就不会痛了。
找不到地方施力的手，不小心拽住了他的衣角，很不自然的松开了。“很疼吧，忍一会就好了。”我只是闭着眼睛回忆往事，不敢睁开眼，害怕那种软弱无能的样子别赵霂枫看见。
结束了这一切之后，他们离开了练功房。回宿舍的路上，端泠渪有被等级更高的人拦住了，从来到这里开始，已经是第三次了。
“小妹妹，把你的校卡拿来请哥哥们喝点水吧！”并不是请求，下一秒就拉住了我，从书包里一阵乱翻出了校卡。我并不想挣扎，没有办法，因为太清楚没有权力就没有办法生存。不能忍受这一切，就更别奢望尊严。
栀夢学院的每个人都有很严格的饮食管理，摄入过多的食物会收到处罚，所以他们抢走了端泠渪的卡，最后受罚的也只会是端泠渪。
因为等级的划分，学校也不会追究。
我已经看到了未来，五个人买的饮料已经超标很多了，不用回到宿舍，直接去处罚室才是正确的。
地下一层的房间，哪一个不充斥着尖叫，哭喊。也许就是这样的威慑，我害怕了，可不消除记录就不能参加晋级考核，给我的选择中没有退缩这一项。
我推开了一个空房间的门，房间中的刑具还是吓到了我。“你怎么又来了？”我没有回答，很淡定的坐到了门口的凳子上，其实内心很慌，是恐惧在肆虐我的内心。“多少鞭？”来到栀夢还没有一周，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了，相比第一次，不知道从容了多少。
“一周之内来了两次，这一次刚刚出现了不良记录不到十分钟就来了，怎么回事？”
“我没有管好自己的校卡，就说多少鞭吧。”
处罚室的那个人好像很同情我一样，我被等级制度压迫，而他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困在这里，这一条走廊里唯一一个空房间，唯一一个男教练。
“15，比上次多一点。”“一点吗？上次只是5鞭而已啊……”
他的眼中有我无法理解的情感，像是在试问我害怕了没有。
长舒一口气后，自觉的走到了十字架旁，背对他站好。
五鞭下去，拽着架子的手，不停地颤抖。男教练的力气再怎么也比其他房间里的教练的大的多。这便是为什么唯独这个房间总是空。
十鞭过去，我喘气的频率越来越快，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渗了出来，瘦小的手抓不住架子，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和你的从容。你已经比上一次来这里进步很多了。之前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没有自律性的人，可是我错了。”
手撑着地，重新站了起来。
最后五鞭力道格外小，不知道是肌肉已经麻木了还是他特地控制的。
我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看着他消除了刚刚的不良记录，背上的伤口让我走得很困难。
他关上了门，上了锁。
“肯定很疼，你没有必要这样坚强，我知道你的压力一定很大，想哭的话在这哭会，不会有人看到的。”
端泠渪终究是个孩子，很无助哭了，她低着头，面对着地板，紧咬着下唇，抽泣的声音并不大，泪水一点没有剪断。低着头，眼泪会滴在地上，就不会在脸上留下痕迹。
她哭得整个人都在发抖，那个人握住了她的手，没有直接给她拥抱，因为他清楚背上的伤口有多疼。“虽然栀夢不允许底层学生冲撞高层学生，但是被欺负的时候也不能只是忍气吞声便完了，你要晋级，要更强大，才能让他们受到惩罚。”
我解开了锁，打开了门，“你以后需要我帮你惩罚那些人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叫白毅，别忘了。”
回到了宿舍房间，洛婞儿并不在，房间里只有郑柔理一个人。我趴在床上，白色的练功服透出了腥红的血痕。“你怎么了？”“没事。”
“受伤了还跟我装？”“就是受伤了而已，没事的。”
她坐到了我的身旁，“我知道你刚刚去了处罚室。”不温不火的一句话，“我还知道你被别人抢了校卡，两次。”
“你怎么知道？”“因为我看过你校卡的信息记录啊，在这个人工智能泛滥的时代，不成为黑客怎么掌握权力。”“你……”
她打断了我的话，“我知道你想让我帮你惩罚那几个人，可以，只要你告诉我他们长什么样子，我分分钟修改他们的校卡记录。”“可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希望像你这样善良又努力的人被欺负，因为你们不会反抗。说吧，他们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不用，你能帮我找一个人叫孟童可的人吗？”“不用找。”“为什么？”“前两天她被发现是别的地方派来的奸细，早就不见了。”不见了？那我怎么和尉迟羨翩取得联系？
我必须冷静，想到外面走走。走到了操场，看到了赵霂枫也在，不想让他发现我受伤的事情，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已经看到我了。“千羽，这里。”
我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在干什么呢？”我问到。“我在看……等一下，你的背怎么了？”我下意识的坐远了，“啊，没事。”他拉住我的手，清楚看到练功服已经染上了血。“你去处罚室了？伤得这么重。”低下了头，“没有没有。”
衣服上的血是真的，我再怎么隐瞒也不能糊弄他。
“你怎么这么傻，就算犯了错等一天再去，你看现在有几处地方都流血了，想承认错误也没有必要去找白毅啊！他下手从来不轻，也不会变通，不近人情。这么急着消除记录，你到底干什么了？”
“我的饭卡被别人抢了……”“是谁？我去找他算账。”他拉着我的手，我拽住了他。“没有意义的，我们是底层学生……”
“没事，我们明天参加了晋级考核，就不再是底层学生了。”他握紧拳头，坚定了决心。
晋级的决心很强烈，这次不只为了自己，也为了我。
“我有点事要去办，先走了。”“什么事？”“写信……”
今天晚上风很平和，天也是那样的漆黑，我越来越厌倦这个实验了，即使没有了公平，现在连人性都没了吧。我想找人倾述，我，想找顾筠澄。你明明与我相隔连一百米都没有，五层楼的隔绝，就这样失去了你。
为了防止学生学习文化，我们除了训练之外什么都没有，就连笔和纸都没有。可是，老师就不一样了。
习惯了周三给顾筠澄写信，习惯了独自倾诉的感觉。
我相信坚持会变成执念，我只能偷偷跑到姚老师的办公室，我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可这封信，会消去我心中不少的愧疚。
来到办公室一切顺利，她毕竟有很多学生，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的。而我，就要抓紧时间写完，在把信偷偷的带回去。
可是，一冷静下来，眼前又是你。一切都是你。
顾筠澄：
抱歉，我来到了有你的地方。
我很抱歉之前一声不吭的离开，如今我又回来了。你在六楼，我在一楼，你见不到我，我也见不到你。我不知道我还要用多少努力才可以见到你，但是，无论再怎样困难，我都会努力。
我欠你的，我会还你。
今天楼上的几个哥哥拿我的校卡给他们买东西，我已经是第二次去处罚室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当着别人的面哭的不成样子。15鞭，真的不是轻描淡写的一个数字，那种痛你这样优秀的人应该没有体会过吧。
以后等我到你们六楼的时候，你可要帮我复仇！
我真的非常想你，我看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在一瞬间变成你的模样，我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你的影子……
好啦，我不说多了，你等着我，我会来找你的！
by：端泠渪
我揣好了信，刚转头，看到了门后的姚老师，我吓到了，真的吓到了。信，也掉了……
她走到了我的身旁，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信。“你不知道一切跟学习有关的事情都不能做吗？嗯……我在说明一点，现在，此刻，只能跳舞，别的事，都不许。”
“可以……还给我吗？”“你觉得呢？”“还给我，我做什么都行，您罚我，怎么罚我都行。”“什么信呀！”她打开了那张折好的纸，“哦，给顾筠澄的呀！”
我低下了头，“真的很对不起！我是故意的，您要怎么罚我都行！”
“罚你？把你送到处罚室？这样吧，给你两个选择，一：把所有的信都交给我，以后可以让你每周都来写，不过，你要和赵霂枫一起在晋级后找我单练。”“我不能拖累赵霂枫！”
“另外一个选择呢？”她斩钉截铁的说。“我现在就去告诉顾筠澄你对他的爱慕，然后，你们就不用再兜圈子了！”
“这……不行！”我的眼眶湿润了，两个选择对于我而言都是不能做的决定。
单练我没关系，我只是不想拖累赵霂枫。见面我也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在伤害顾筠澄了。
在我心中，他们都有他们不同的重要，而我，就好好的摆放好天平，好好的权衡他们直接的关系，我不能做伤害他们的事！
“您罚我吧！这两个决定……我都不能做！”我跪下了，我不相信这世界还有尊重，我可以被凌辱，但是，我要保护好他们的尊严。
“泠渪，你这是做什么！站起来！”她拉不动我，眼神中好像有点生气。“我可以把信给您，但是您要保存好！不能告诉顾筠澄，单练也不要带上赵霂枫！一切事情，我自己承担。”
她没有再拉我起来了，她松开了手，走到了我的身后，“你是不是胆子有点太大了，敢跟我谈条件！”“您要是不肯答应，我就不起来！”“呵，那好，你就在这跪着吧！”
她走了，门也关上了，我不敢动，一动不动，只是抽泣，只会流下没有用的泪水。
端泠渪，实验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把人变得冷血。姚夢已经变了……
可是，我不相信这个实验会改变这个世界，一切都像小时候那样不好吗？
你在乎赵霂枫，你在乎顾筠澄，端泠渪，你的心，早已自相矛盾了！
这两个决定，我选哪个都可以。
一
可能受伤的是我和赵霂枫，我不在乎受伤，为什么还要在乎他的感受。
二
被再一次伤心的是顾筠澄，我不在乎会不会再一次疼彻心扉，我被伤得，早就遍体鳞伤了。
窗外，月亮好亮呀！月光撒下来，正好映照出我的落魄。月亮也会欺负我，这个实验是真的恐怖。
可是，我好冷，没有人陪我……
我，好无助。
“吱嘎…”门开了，我仿佛再一次见到曙光。“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膝盖，别让人替你伤心了！”
姚夢并不是真的关心端泠渪，只是抓到把柄后暂时的放松，以后才能更好的利用。
从我回到房间的那一刻起，我就真的后悔了，后悔这双膝盖，后悔每一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错误的决定。
我真的很讨厌自己，讨厌这双没有用的膝盖，可我真正讨厌的，是发自内心，根深蒂固的自私。
我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去做违反规定的事，那，还有什么事情我会做不出来呢？不，这不是真正的我，是我变了吗？还是，回忆在作祟……
我不敢去想，明天起来，将会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我又一次毁了自己，毁了你。在最重要的时候，做出最愚蠢的事情。对于我自己，也真是无语了。
躺在床上，眼泪无助的流下，滴在床单上，就算无助，又有谁会在乎你，关心你？没有人，只是在骗自己而已。对于你的离开，有谁在乎，顾筠澄吗？他真的是没有机会来找你，还是压根就不在乎你？
我不敢再去想了，我害怕想着想着，就离真相越来越近。我很怕，我一直都在骗自己……
这一切都是我做错了吗？
在这个实验，谁不会为了活的更好做一点错事，我知道我错了，只想一心去弥补……你，会等我吗？
为什么，他们可以就着权力欺负人，我总有一天会超过你们，把你们踩在脚底，让你们亲口承认是你们错了……
可是，现在的我，一无所有，很无奈，很无助……
灯，亮了……
“千羽，你去哪了呀？”我躺在床上，侧身背对着洛婞儿。“没有，哪都没去？”
她惺忪着睡眼，“姚老师给了我一瓶药，让我一定要给你。”我很无奈的笑了笑，她是在乎我，还是怕我受伤后伤了顾筠澄的心。“哦，好的。”我坐了起来，左腿放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不敢，我不敢拿这双腿开玩笑了。“药，给我吧！”我强忍着泪水，心理和生理同时折磨着我，没办法，这一切就当作对我的惩罚吧！
拿着那瓶药，我甚至都想不起来膝盖是怎么受的伤，又是怎么伤得那么严重。
药水喷出的那一刻，水雾在眼前弥漫，飘飘洒洒，如梦如幻，一瞬间，仿佛蒙上了一层滤镜。水，喷出的那一刻，是刺骨的冰冷，浸入皮肤又是一阵火热。
我观赏着，体验着，这一场表演，贪婪着，好奇着……
放好药，关上灯，体味那种冰凉。从脚底一直渗透进鼻腔，充斥着莫名的悲伤。仿佛跌进了伤感之中，无法自拔，任凭它逆流成河……
我停不下想象，停不了回忆，身体已经疲惫，可是灵魂却飘向远方……
等我放空一切思绪，收起一切幻想，盖上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在痛苦的磨难中，寻觅美好的错觉……
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梦，可是，为什么如此真实。不对，虚伪的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们，真实的却是伤疤，是疼痛，是一切的痛苦……
我欠你的，我会拼尽一切还你，请等我，谢谢……
阳光明朗，可还未握在手中，却已流逝不见；你笑容依旧，我尚未看清你的脸庞，却已淡去了笑容。总是埋怨自己不懂珍惜，明白了珍惜，勇敢还会在吗？你能展翅高飞，我便仰望有你的天空；你能绚烂绽放，我便守护有你的花园。我不求权力，不求利益，我只要你的原谅。
但愿，所有付出都拥有回报；但愿，所以等待都为了最初的美好……
渴望得到一束阳光的照耀，只可惜时间太久，以至于忘记了为何想要得到照耀。冲淡回忆的不仅仅是倾盆大雨，还有时间；加深记忆的不仅仅是痛彻心扉，还有，时间。孤身一人奋战的世界太久，太漫长，我害怕哪一天我将会卸下初衷，被时代同化。或许某一天，当信念化作执念，当热爱变为憎恨；或许某一天，你忘记了我，我仍在期盼……
未来太可怕，可我们注定要经历……
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是有意义的活着吧，有独立的人格，有尊严，才有意义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活着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