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七章 ...
-
杨逍看着芷若的样子，感受着自己心底的颤动，也发觉自己似乎对这个性格古怪难以接近的小丫头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情愫。他此前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动心过，因此面对这猝不及防心颤，他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楚这感觉到底是他对一个小丫头的怜爱，还是对一个女子的倾慕。
但他确切地知道，越是这种喜欢强撑作云淡风轻，拒绝别人安慰的人，一旦情绪堆积到某个临界点，爆发出来就越是难以控制，越是需要别人的支持与温暖，而他绝不愿意看着她崩溃。
小丫头难得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在激动的说完那句话之后仍然倔强愠怒的盯着他，但杨逍知道，这丫头的怒意不是冲他，而是气自己对那些逝去的生命无能为力。
这种时候言语已经显得过于苍白无力，他没有开口，只是紧锁着眉低头蹲身，一把拉住芷若的左手，直接撩起了她的衣袖。
两人只是同行了一路，这种同行也似乎是一场与偿还人情有关的交易，相处到现在芷若与杨逍的关系还不如与纪晓芙来的亲近，因此被他过于唐突的举动吓得往后一缩。
杨逍却丝毫不为所动，紧紧抓住她的手，禁止她继续后退，纪晓芙看着杨逍“轻浮”的举动也是猛地站起了身，刚要说点什么却看到了芷若布满针痕的手臂。
纪晓芙倒吸了一口凉气，芷若的皮肤本就有些苍白到透明的感觉，眼下衬的那些细小的红点都有些触目惊心。她与这姑娘同住这么久，竟然都没有发现她一直在拿自己的身体练习金针刺穴之术。
但是……
纪晓芙想到这儿，转头看了神色认真的从怀中拿出一罐药膏的杨逍，心情有些复杂。她与芷若同行的这段日子里，愈发的喜欢这个不多言不多语却怀着济世之心的姑娘，也一直像一个姐姐照顾妹妹一样，关注她的起居和需要。可尽管如此，她都有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但杨逍却注意到了。
这个杨逍，倒是与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纪晓芙想起当初芷若听到她对杨逍的评价后，主动为杨逍解释的那番话，也觉得此刻两人之间的气氛让人不忍心打扰。她静静的看了两人一眼，把大家都没什么心情碰的饭菜端了下去，给两人留下了一点独处的时间。
芷若感觉到自己小臂上试针留下的一些细微伤痕被杨逍微微抚过，留下一片清凉之感，突然眼眶泛酸。
这几日她虽然还没有配制出合适的药来治疗这场疫病，但是为了缓解病人的痛苦，她在多个方面做出了许多尝试，金针刺穴便是诸多尝试其中之一。她最初跟着胡青牛习医时就已经习惯了在自己身上试针，甚至这种方法是每一个医者都经历过的，她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杨逍却看在了眼里。
如果此时杨逍抬头就会对上芷若藏不住情绪的眼眸，那其中满溢的温情足以溺毙任何一个心无所依的人。
只是他并没有抬头，而是在涂完一只手臂后又抓住了芷若的右手，自然的将宽大的广袖卷了上去。只是这次才刚刚将袖子卷上去三分，他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芷若似乎也发觉了杨逍许久没了动作，低头一看就见到自己藕白的右臂有一抹刺目的朱红，那是每一个古墓女儿都会有的守宫砂。
芷若的脸刷的一下通红，甚至平时略显苍白的手臂皮肤都泛起了好看的粉色。
如果说江湖儿女偶尔露一下小手臂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守宫砂就绝对是再爽朗大方的姑娘都不敢暴露在人前的私密了，芷若羞得不知如何面对杨逍，猛地抽回了手之后就跑出了院落。
杨逍也没有追出去，而是依旧僵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身来，面颊有些发烫地懊恼自己的唐突，但心却控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
芷若忘掉那日的尴尬，调整好自己的快要崩掉的心态之后，又一心投入到医病救人当中，几日之后芷若研制出的新药剂已经基本可以控制住病情的让其不再恶化和散播了，松了一口气之后她也敏感的察觉出了百姓风评的变化。
芷若是个通透的性子，她知道什么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也知道想要扭转百姓对她的看法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在她留心观察之下，发现了纪晓芙在为那些无钱医病甚至不能果腹的流民施粥散钱的时候，都会认认真真的跟百姓诉说芷若的付出，并把芷若取得的进展告诉大家，让患病的大家及病人的家人都不要放弃，相信芷若。
相较于看起来冷的没有什么人气，除了问病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的芷若，温柔亲民而且愿意与百姓闲话家常的纪晓芙更加受到百姓的信任和喜爱。因为纪晓芙的话语，很多对芷若有误会的，又或者对芷若的医术没有信心的百姓都对芷若改观，随着芷若这边药物研究的进展，渐渐的对芷若生出了发自内心的尊敬与爱戴。
芷若看着一遍又一遍对百姓重复着同样的话也不觉得烦躁的纪晓芙，心里有些暖暖的，又有些难言的愧疚在煎熬着她的心。
“纪姑娘，其实你不必做过多解释的，我们只有三个人，抵不过悠悠众口，只要我最后能够把药剂配好，又何须多费口舌？”芷若回到他们暂居的院中，迟疑了一会儿对纪晓芙道。
纪晓芙闻言笑了笑，温柔又包容的说：“我知道我的力量很小，但是只要我多说一遍，就会有多一个人知道你的仁心，他们也会把这些告诉自己的家人朋友，一传十、十传百，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正是你的付出的，这也是你应得的。”
说到这儿纪晓芙看着芷若一直冷肃的小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和她看不懂的愧色，善解人意的补充道：“当然这也不全是为了你，也是让他们多一份生的希望嘛。”
芷若看着这样豁达温婉的纪师姐有些说不出话来，尽管她已经活过很多世，但每一世都会遇到不一样的人，教会她一些从前不懂的道理。这一次她看着这样在她面前似乎有柔和的光晕溢出的纪晓芙，第一次这样直观的意识到她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女人，又有多值得被人一心一意的爱着。
这一刻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羞愧，想要在她的面前消失，只是下一刻听到纪晓芙的话又猛地抬起了头。
“呃，可能这话有些冒昧，但我既然擅自做主大胆的将你当作妹妹看待了，还是想提醒你一下，其实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关心你，姓杨的……我是说杨逍，他也一直在你身边保护着你，还为你连夜跑到周边的城镇寻药呢。”
纪晓芙看着两个明显心里都有对方的人，对彼此的心意似乎又模模糊糊不太明了的样子，旁观者清的她心中难免有些着急。
“你似乎在躲着他？”
芷若看着直白的把自己与杨逍之间的暧昧情愫挑明，却又丝毫不见半点不自然的纪晓芙有些怔愣，这一世晓芙师姐她，难道并没有对杨逍产生什么特别的情感？
芷若没有顺着纪晓芙的话接下去，而是脱口问出了一个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纪姑娘，若是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与你师门对立的人，类似于……杨逍这种，你会怎么办？”
她怎么可能会爱上那个强抢民女的魔头？纪晓芙暗自嘀咕了一下，虽然最近她对姓杨的改观不少，但就冲他动不动就当着她的面讽刺她们六大派，还说过师父的坏话，她就不可能喜欢他。
不过她猜芷若之所以这样问，可能是发现了她自己对那姓杨的产生了好感，又顾及杨逍是个声名狼藉的魔教之人，不敢放手去爱了。作为一个从小就比较独立又有自己主意的知心姐姐，纪晓芙考虑了一下，决定认真回答芷若的这个问题。
“首先声明我没有爱过与自己师门对立的人，但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的话，我会先确定他是不是值得我爱，又是否心中有我，若是他真的就是我认定的那一个了，我大概会抛下一切其他的考量，顺心而为，与他永不后悔的爱上一场。”
芷若听着回忆起杨逍与纪晓芙原本该有的结局，有些可以对上，有些又不太对的上。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见纪晓芙又思索了一下道：
“但若是我爱的人真的和姓杨的一样，来自于师父最痛恨的魔教，我恐怕也没有办法扛过自己内心的自责，放任自己一直与他厮守吧。”
“所以，你在跟着自己的心走，与他爱过一场之后，还是会离开他？”芷若终于有些明白了杨逍与纪师姐的感情悲剧到底因何而生。
“我应该会是这样选择吧。”
“可是，这样的话，那个真心爱你的男人，应该会为你的离开而心痛吧。”
芷若的这句话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纪晓芙想了想，温柔又坦然：“离开他也不代表我就后悔了啊，他痛，我陪他一起痛。”
他痛，我陪他痛。
这句话好像在芷若的耳边炸开，让她一时间对纪晓芙对杨逍，以及自己对杨逍爱的方式进行了一场深刻的思量。
作者有话说第93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