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众里寻她》柳意凝

100、第十四章

　　杨逍看着芷若咬了下唇，显然是明知道这条戒律的含义但就是不肯向他开口，他瞬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而且她现在那副不合作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明明就是她的问题，可是她却抱着手臂，像个据嘴的葫芦，连眼神都不甩给他一个，又摆出了那副冰山美人的样子，分明就是要气死他。

　　杨逍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低三下四过，唯独为了她鞍前马后的跑了大半个中原，可这个死丫头倒好，给了个甜枣还没等尝出滋味呢，就翻脸不认人的塞上一把黄连，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以相处又琢磨不透的人呢？

　　他心中那属于当年“逍遥二仙”的骄傲也升了起来，好歹他当初也是江湖上风靡万千女侠的明教光明左使，到了如今也不过是看这小丫头年纪小，才一直这样有耐心的哄着她的。可这臭丫头还是不知足，像一块捂不热的冰石头。

　　之前纪晓芙说小丫头可能是因为他当年风流的不实传闻才对他有所排斥的，他昨夜还解释了半宿；后来小丫头又误会了他喜欢纪晓芙，他又自我检讨了一番，最后废了好大劲才解释清楚。她倒好，一觉醒来全都抛到了脑后，如今还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大夫跟他赌起气来了。

　　反正这次总归不会还是他的不对，她皑如山上雪，谁还不是天边高攀不起的明月了？杨逍看着芷若的冷脸暗暗发誓，如果这次她再认识不到自己忽冷忽热、喜怒不定的性格缺陷，他就也不主动理她了。

　　芷若虽然嘴上不肯服软，但事实上心里已经适应了这一世杨逍对她的照顾和在意，在一旁自己跟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也不见杨逍来哄她，还真有点不习惯。此时见杨逍没了之前如沐春风的样子，像是钻进了死胡同一般自暴自弃的想着肯定是因为纪师姐不在。越想越生气，也决定不再主动同他说话。

　　就这样，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等对方先主动认错，形成了一种僵局。

　　不过有趣的是，芷若也不再想着追问杨逍到底什么时候离开，甚至都不肯开口说自己回古墓应该走哪条路，引着杨逍在终南山南麓山脚下的几个城镇徘徊；而杨逍也不再想着要什么时候开口辞行，明知道两人几天下来都没往终南山去，也不开口问芷若到底怎么回事，甚至还联系了分坛的弟子，把那位许姓小大夫“护送”回了陕州。

　　诡异的沉默，但又舍不得分开。

　　就在这种无比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中间蔓延了好几天，两个都要忍不住先开口的时候，芷若又迎来了两位新的客人。

　　“在下武当俞莲舟/张松溪，敢问姑娘可是中原一带盛传的‘小圣医’杨姑娘？”来的两位侠客身着清雅道袍，彬彬有礼，只是立于原处就让人感觉到一种涵而不迂、博而不浮的气度。

　　是老熟人了。

　　芷若暗自松了口气，不管两人为何寻她，都是来的刚好；杨逍原本对于这种突然寻上门来的男人还心有余悸，但是一听是武当的俞二侠和张四侠，表情也和缓了一些。

　　芷若对二人抱剑行了一礼，落落大方的回应：“‘小圣医’不敢当，在下古墓杨姮。”

　　两人闻言俱是一喜，他们师兄弟几人下山分头寻找一个只知道姓氏和衣着风格的江湖名医，实属不易，一路寻来认错过人，寻错过城镇，可算是把人给找着了。

　　武当张真人与峨眉祖师郭襄渊源甚深，对于当年神雕侠侣的事情也知道一些，俞莲舟闻言朗声道：“原来杨姑娘是古墓传人，失敬。此次我们冒然来寻，实在是有要事相求，还望姑娘海涵。”

　　“不敢当，二位大侠有话不妨前面茶楼一叙。”芷若看出他们二人面露难色，也知道可能是一两句说不清楚的事情，主动邀了人去茶楼详谈。

　　杨逍撇了一眼芷若，心中有些发堵，原来这丫头也并非对谁都是霜雪般严酷，虽然都是面色冷凝，但说话的语气还是能听出一些待人接物的细致的，看来被区别对待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

　　“多谢杨姑娘相邀，在下正有此意。”俞莲舟他们早听过“小圣医”的名号，听说是个冷面美人，医中圣手，还担心这姑娘跟那些其他负有盛名的神医一样脾气古怪。此时见芷若虽然脸是冷了一些，但还算好说话的样子，也是松了口气。

　　张松溪在一旁拱手请芷若先行，见芷若走在前面，杨逍紧接着跟上，终于也确定了这位给人以极大压迫感的中年侠士是与杨姑娘一路的，礼貌且谨慎地问了一句：“这位侠士似乎有些面善，不知……”

　　杨逍虽一路与芷若和纪晓芙同行，但因为芷若她们行医救人、扶助百姓，做的是善事，而且两人也都是正派未出阁的姑娘，杨逍一路上并没有张扬自己的身份，而是选择为芷若默默保驾护航。

　　也因此江湖中“小圣医”和峨眉纪姑娘的善名传开的时候，没人知道跟着她们的这个人其实是魔教大名鼎鼎的杨逍。

　　“张四侠好眼力，在下明教光明左使杨逍，当年曾在黄州与张四侠有过一面之缘。”杨逍礼节性的淡淡回了一句，果然见到张松溪听了面色沉了一瞬，也不在意，从容的跟在芷若身后。

　　俞莲舟和张松溪二人一听这位是魔教鼎鼎大名的魔头，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张松溪也想起了当年与这位白衣男子的那个照面。

　　那大概是十几年前了，彼时他还只是初出茅庐，奉命在襄阳周围的几大州府历练，在黄州见到了戏耍元兵的白衣青年杨逍。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是印象非常深刻。他行事的确张扬且与众不同，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人。

　　眼下杨逍并不曾惹上一个欺辱正道女侠的名声，殷六侠也没与他结下什么深仇大恨，武当又是在张真人的引导之下，是对所谓魔道最为包容的一个名门正派，倒也没觉得杨逍与芷若同行有什么惊世骇俗，更没有生出什么成见。

　　“杨左使眼力更佳，久违了，请。”

　　几人和和气气的到了茶楼，寻了一处雅间之后，俩位武当大侠也阐明了来意。原来最近芷若“小圣医”的名号逐渐在江湖上传开了，她这一路上治病救人，曾为一位万家堡的侠士续过骨。那位不知名号的侠士断骨多年，在芷若的医治下能正常行走之后，就大肆传播她的医术神乎其神，那些溢美之词从俞莲舟口中转述出来，听的芷若都脸红了一瞬。

　　她善药，至于医术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夸张，只是经验比一般人丰富一些而已。

　　总之，武当的诸位听说了芷若善治骨伤的名声，倾一派之力，开始大范围的寻找芷若的下落，就只求能把人带回武当山为自家三师弟/兄好好看看。这些年他们没少为俞岱岩寻医问药，但一次次都是失望而归，但这次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他们也不想放弃。

　　“你们是为俞三侠的骨伤而来。”芷若听了之后恍然大悟，其实她早该想到的。“俞三侠的断骨是为少林大力金刚指法所伤，我曾有所耳闻，至今已有多久了？”

　　芷若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具体的时间了，时间影响到俞岱岩碎骨的恢复情况，如果太久的话，芷若还真得亲上一次武当，看一眼他关节需要重新击碎到什么程度。

　　“杨姑娘，我三哥瘫痪至今已有五年了。”张松溪的神色有些黯然，俞莲舟也沉默了下来，似乎也知道俞岱岩痊愈希望渺茫。

　　芷若不忍他们太过悲观，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道：“两位确实找对了人，对于大力金刚指所造成的损伤，我这里有一位特效药，但是俞三侠的伤属于陈年旧伤，若要完全恢复，需要我亲自去武当看一看才行，后续也要谨遵遗嘱，才有痊愈的可能。”

　　芷若身为医者，惯常没有把话说的太满的习惯，但俞岱岩的伤不同，她救过他不止一次，这一回又是在精修过逍遥派医典之后，比曾经更有把握。

　　俞莲舟与张松溪听了芷若的话大喜过望，两人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真、真的可以吗？我是说，我三哥的伤杨姑娘真的有把握医治吗？上武当山没问题，我们这次来寻您就是要把您接去武当的，真的太感谢了，只要您能医好我三哥的病，我们全武当上下都会感激不尽的。”

　　张松溪说完之后，俞莲舟也一脸郑重的补充道：“我们可以代表武当对您做出承诺，定会举全派之力回报杨姑娘。”

　　杨逍见两人似乎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芷若的身上，蹙了蹙眉。他虽然对芷若有信心，但见她把话说的这么满，也还是有些担心一旦出了什么差错，芷若会面对整个武当的压力和指责。

　　“二位等小圆医好了俞三侠再谢不迟，这次我会亲自护她上武当，还希望你们能够接受。”杨逍也不看芷若，就自己做好了决定，也对芷若侧首看向他的举动视若无睹，就好像他们两个之前完全没有冷战一样。

　　俞二侠与张四侠似乎也明白杨逍的顾虑，两人对视一眼，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