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地下英魂（7） ...
-
凌渊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是死掉了，正走在通往阎王殿的路上。
地狱里果然是黑洞洞的，还在不停地打雷，路也崎岖不平，怪硌人的，就是这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怎么跟印象里的不太一样呢？明明是中国的鬼神，怎么穿的跟日本宪兵似的……等一下，日本宪兵？
凌渊脑子宕机了一下，然后立刻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凌渊疑惑不解，但他没敢轻举妄动，只是转动自己的眼睛悄悄去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里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让他感觉不安的白色实验室了，而是他熟悉的安装着疝气灯的黑暗走廊。
至于硌人的触感和隆隆的响声……凌渊看了看身边，才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居然压在终偈右边的胳膊上，双腿则压在洪星身上，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舒服。而响声就是运送着他们的这辆板车发出来的，在走廊里形成回声之后听起来就特别响。
看来这是辆运尸车，而他们就是尸体，只不过没有料到的是，“尸体”并没有死透，他居然还活着。
凌渊回想了一下自己“死”前的感受，虽然他没有真的死过，但以前有因为受伤失血过多而昏迷过，感觉跟昏迷差不多，但他知道这两者又不太一样。
既然是人体试验，自己又晕了过去，会不会身体上遭受了什么伤害？想到这里凌渊调动了一下全身的肌肉去感觉，并没有感到哪里被开肠破肚过的样子，只有手臂打针的地方还有些疼。
看来自己在被注射完不明药剂之后就昏死了，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井司川清他们认为已经死亡，当成尸体往外运输。
想到这里，凌渊觉得自己总算是逃过了一劫，不禁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对了，既然自己还活着，那么组长他们呢？
凌渊赶紧用手指悄悄戳了戳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紧张地期待着能不能有什么回应发生——果然奇迹出现了，腰部被人戳了一下，是终偈那只被自己压住的手，刚好就在自己的腰窝处。
太好了，他还活着。
凌渊默默地转过半张脸，透过眯起的眼睛看到终偈闭着眼睛的那张脸正对着他，心中突然一热。
咚咚的心跳声被放大开来，充满了整个胸腔，此时好像不止有他自己的心跳，还有另一个紧贴着自己的人的心跳，这是他们还活着的证明。
“组长，你怎么样了？”
凌渊的嘴唇微张，发出的询问声微不可闻，只有一丝温热的气流传进了不过两指距离的终偈耳中。
“很好。”
终偈的回答很简短，同样微不可闻，如果不是凌渊听得认真，他一定会错过这句话。
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凌渊又悄悄低头扫视了一下终偈的身体，看不出哪里受伤的样子，看来他跟自己一样，八成也是注射之后就假死了。
“他们好像以为我们死了，要把我们当成尸体运出去呢。”
走廊内隆隆的响声遮蔽了细小的声音，两人就这样继续一边装尸体，一边交谈起来。
“现在还不确定他们到底会把我们运到哪里，既可能是防空洞外面，也可能直接塞进焚尸炉里。”
终偈的话让凌渊紧张了一下，是了，这种大型的带有人体试验室的基地肯定会配套有焚尸炉，要是实验的时候没被弄死，反而死在焚尸炉里，岂不是巨冤？
“那……我们要找机会逃跑吗？不知道那些学生们怎么样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他的紧张，终偈又悄悄把手掌贴在了他的腰上，道：“那些学生早上被带走，晚上就轮到我们，说明他们很有可能跟我们一样，也在实验中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死掉了，至于是真死还是假死，死掉之后被运到外面还是焚尸炉，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话，凌渊一时间为难了起来。虽然在机关里盛天有说过，人实在救不出来的时候就优先保全自己，但他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
“现在我们无法得知学生们的下落，这个任务看来是失败了，既然这样，还是逃出去要紧。”
凌渊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不得不承认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忽然他又想到，就算救不了学生，但依然还有一个人值得他们去救。
他怀着希望，用自己压在洪星身上的右腿使了使劲儿，去试探对方，看他是不是还活着，没想到膝窝底下也传来了回应。
“太好了，洪星也还活着，我们还有可以保护的人。”
“嗯，那我们等会儿就找机会带着他一起逃出去。”
运尸车依旧在走廊里隆隆地响着，凌渊悄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以便找到逃跑的机会。
宪兵有四个，带着枪的有两个，剩下两个是拉车的。这么一看虽然人数是四比三，但因为只有两把枪所以威胁小了许多，两边差不多是势均力敌的。
组长是体育生出身，打架是没有问题的，自己战斗力也还行，只要能把枪夺过来就一切好说。
就在凌渊盘算着怎么打最合理的时候，终偈突然开口：“就是现在！”
凌渊一愣，身下的人比他反应迅速，直接把他推到了运尸车的边缘。凌渊急忙一个翻身点地稳住了自己，与此同时终偈和洪星已经在瞬间暴起朝那几个措手不及的宪兵打了过去。
因为变故来的太突然，拿枪的宪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终偈一拳击倒，手中的步|枪掉在了一旁，走廊里顿时一片混乱。
就在终偈还想再打时，却膝盖一软突然没了力气，凌渊看到他跪倒不禁惊叫了一声：“组长！”
“不好，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现在打不了了，快跑！”
凌渊听见这话想立马冲过去，结果发觉自己的手脚也没什么打架的力气，但生死关头还是拼了命跌跌撞撞爬到终偈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那边洪星刚勉强把另一个拿枪宪兵打倒，这边两人就拉拽着他往走廊一边跑去。
然而走廊上既没有标识，也看不出各个岔道有什么区别，让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往哪儿跑。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人冲到凌渊身边拉起他的手就跑：“跟我来！”
凌渊被人莫名其妙地拉着跑起来，他抬头看向那个拉他的人，却发现他穿着一身宪兵制服，不禁惊恐起来。
“你是谁？放开我！”
“哎呀，你别挣扎了！”穿着宪兵制服的人一把掀掉了帽子，回头指着自己的脸，叫道：“看清楚了，是我，吴所未！”
凌渊震惊，一时间差点忘了自己是在逃命：“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还穿成这样？！”
“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别管了，先逃命要紧，我知道往哪儿走！”
说话间那被打倒的三名宪兵追了上来，吴所未一看麻烦来了，二话不说就拉起他们狂奔。
走廊里岔道很多，他们在其中来回穿梭，像打游击似的，虽然宪兵们跟的很紧，但一时间还抓不到他们。
黑暗的地下防空洞里不时传来枪响，震的凌渊鼓膜疼痛，但他还是紧随着吴所未他们拼命向前跑去。
然而渐渐的，凌渊感到胸口疼痛起来，呼吸也有些困难，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可是防空洞的出口还是没有要出现的迹象，他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出去了。
“站住！你们这群该死的‘马路大’！”
一声枪响，凌渊摔倒在地，终偈立刻回头：“凌渊！你没事吧！”
因为体力差的缘故，两人之间此时隔着一段距离，凌渊扶着墙站了起来，笑道：“没事，快走吧。”
终偈想过去扶他，然而吴所未看到宪兵逼近，便催促他们快走。终偈看凌渊没什么大碍的样子也只好被吴所未推着先走了。
凌渊跟在他们后面，虽然嘴上说着无碍，但脚下却一瘸一拐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在勉强，小腿上的痛感不停地往心里钻去。
眼见离他们越来越远，离宪兵却越来越近，凌渊预感到这样下去他也许会成为大家的拖油瓶，到时候谁都逃不掉。
不行，至少要给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想到这里，凌渊心一横，看终偈他们转过一个岔道之后，自己则进了另一个岔道，向未知的地方而去。
来吧，来追我吧，这里有一个落单的、行动迟缓的圆木，可比其他几个好抓多了。
血液不停地落下，在凌渊身后形成一条蜿蜒的红色长蛇，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开始全身发冷发抖，视线渐渐模糊起来，耳朵也几乎听不清声音了……
终于，凌渊再一次晕了过去。
黑暗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凌渊再次睁开了眼睛，刺眼的白色充满了视线，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凌渊呆滞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令人不安的实验室，他一挣扎，发现自己还是被绑在那张手术台上。
“你醒了。”
听见声音，凌渊转头，发现一个阴暗的、让人不寒而栗的人正站在他的身边。
正是井司川清。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地下英魂（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