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东风》霍听婷

79、第七十九章 徘徊天外心无定（中）

　　“公子快请坐罢！”姜沛沛极力使自己平静，“家中没什么上好的物什招待公子，这是赵先生前些日子送的新茶，难得的清香之物，公子可愿一品？”
　　“极好。”石抹天明不愿提起从前之事，将话头引到现今，“你们……你们何时成婚的？”
　　姜沛沛轻声答道：“这两年的事了。”
　　石抹天明装作不经意：“听说沈弘曾经是王妃封地的奴隶？”
　　姜沛沛抱茶罐的手顿时僵住，天明可是打听到了自己的遭遇？
　　石抹天明生怕姜沛沛起了疑心，认为自己戏谑于她，慌乱解释道：“我也是听闻，不知真假，故有此一问。沛沛你切莫多心，如有冒昧失礼，你尽管责骂我！”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姜沛沛未免好笑，却因此话着实直戳痛处，不得不轻描淡写过去，道：“世事不由人，都是过去的事了。”
　　石抹天明劝慰：“只要他真心待你，又何论王侯？”
　　言语间，姜沛沛斟完茶回座，没有再回应。
　　“好浓的草药味，你在煎药？可是病了？”石抹天明揪心。
　　姜沛沛瞧了一眼正扑噜的药罐，苦笑：“谁没有个三灾六病，无需记挂于心。”
　　石抹天明主动道：“你们来了漠北也好，往日可以相互走动有个照应。”
　　“侯门之家，岂敢高攀。”姜沛沛淡淡道，“公子还能记得我这个旧识，便足慰了。”
　　“如是顾忌我父亲，则大可不必担心。我同公主成亲后，已经搬出石抹家，分府居住。”
　　终于面对沛沛说出成亲一事，石抹天明此刻如释重负。
　　姜沛沛喉咙忽哽咽。
　　“当年……”
　　石抹天明忽恻隐起来，谁料被姜沛沛无情打断。
　　“当年何不告诉我，三年以后才给你道喜，却是有些迟了呢。”说着，姜沛沛又为他添上热茶。
　　石抹天明沉吟：“都是我的错。”
　　“公子这些年过得可还顺心？”
　　“平安无事罢了。”
　　“平安便是最好。”
　　四目相对，二人又是一阵无言。
　　此时的姜沛沛的脑子混乱不堪，喘不过气来，既想石抹天明多坐一会，又担心自己万一口不择言，在他的询问下说出什么不该说，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稍后有女伴要来，怕不便久留公子。”
　　终于撇下面子，是该送客的时候了。
　　石抹天明倒不计较，因为他对这片刻安宁已经十分满足。
　　“既然如此，也不便久留。”石抹天明起身，真诚道，“今后如有需要，可径直找我。”
　　待送走石抹天明，药已煎好。姜沛沛仰头，任凭一腔苦水从喉中落入心中。
　　清风再次袭来，吹乱了书卷，恰好停留在她先前折的那一页。
　　“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秾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秋风惊绿。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簌。”
　　内心愁苦、心事难抑的她，骑着唆鲁禾帖尼赠与沈弘的马儿，往草场深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