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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交情不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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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里的两个光头汉子听说有船来了,也拎着荣哥儿走了出来,正巧赶上白衣公子涉江登岸,两人看得口水横流,止不住地惊呼:
“妈的,这是谁家的俊俏公子?”
“奶奶的,美死老子了!”
荣哥儿趁机摆脱了二人的控制,不敢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激动得眼圈都红了,“二公子?真的是你啊二公子!”
白衣公子一脸困惑,看了看荣哥儿,又看了看伯安野,很是认真地纠正二人:“我是叶子,”他原地转了一个圈,笑嘻嘻地补充:“疯叶子。”
伯安野神色一凛,虽然早就听说阿烨不幸得了疯病,但今日亲眼见到明显心智混乱的故友,伯安野的心中难免还是有些难过。
三颗光头也跟着反应了过来,这个镇子上的居民都是容成氏的外族成员,能够让饭馆厨子尊称一句“二公子”的,除了现如今容成族长的弟弟——二公子容成华烨,没有其他人选。
脾气最为急躁的那名健壮汉子色眯眯地盯着容成华烨,表情极为猥琐,“早就听说容成家的二公子‘姿容独绝,举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那个比魔鬼还魔鬼的血魔君安里予,哦不,现在应该叫他伯安野了——难怪他会对你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再多看你两眼,老子的裤当都要湿了……”
荣哥儿气得双目赤红,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去拼命,“干,你个无父无母的下流畜生,容爷爷和你拼了!”
伯安野手快一步,死死拽住厨子的胳膊努力规劝:“行了行了,人家那么大年纪的一个男人当街尿裤子,你不同情人家就算了,还跟他生什么气啊……”
干瘦汉子现在已经完全无视了伯安野的存在,几步来到容成华烨面前,一改方才高高在上的姿态,先行一礼,满面含笑道:“二公子,在下薛凉,乃是不净门姬大掌柜驾前的迎客信使。下月十六,大掌柜在玉祁峰如意楼开设百花宴,特命在下前来向您和您的哥哥容成族长献上宴会请柬,却不想还没有见到容成族长,倒先见到了二公子……在下对二公子可是仰慕多年,只恨不能一睹真容,今日有缘相逢,薛凉真是三生有幸,不知二公子,可否愿意和在下交个朋友?”
薛凉说着说着,竟然觍着脸去拉容成华烨的手。
面前的光头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容成华烨半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的目光落在了薛凉剃得光滑锃亮的脑袋顶上,那里纹着一只惟妙惟肖的飞鸽刺青。
“鸽子,”容成华烨抬手指着刺青,兴奋地说道:“我要吃烤乳鸽!”
薛凉一抓走空,非但没有气馁,反而越发凑近,妄图伸手去搂容成华烨的窄腰,“哈哈哈,没问题,今日薛哥哥请客,龙肝凤胆,任由二公子挑选。”
容成华烨眉峰微蹙,薛凉三人连日赶路,一身的汗臭味,还不等薛凉靠近他的身体,容成华烨毫不犹豫地撤步,抬腿,一脚横踹在薛凉的腹部,将薛凉踹得“噔噔噔”倒退出去一丈多远。
“你好脏。”容成华烨收腿站好,一脸嫌弃。
荣哥儿开心地鼓掌:“踢得好!”
伯安野背着手点评:“力度不够。”
两名肥壮汉子大惊失色,双双抽出随身腰刀,他们二人不过是不净门设在松阳城的分舵的小头目,此行一是为薛信使引路,二是为了保护薛信使的安全,倘若薛信使在他们负责的地界有个三长两短,上头追究下来,二人小命难保。
薛凉双腿蹬地,稳住身形,转头示意旁边的两位同伴不要过来碍事。他目视容成华烨,不怒反笑,一双发黄的瞳仁闪烁着诡诈算计的阴阴寒光,“呵呵呵,二公子,要打我的话,区区一脚可不够。”
薛凉猛然拔高了声调,阴阳怪气地叫道:“烨二公子,莫要清高,白衣虽洁,可是最易脏污。”说罢足尖点地,腾空跃起,身快如燕,五指如钩,直取容成华烨的咽喉。
容成华烨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你好烦”,身形转动,轻巧地闪过了薛凉的攻击,右手成掌,猛袭薛凉的前胸。
那薛凉竟然不躲也不避,结结实实地受下了这一掌,身体被打得倒飞出去三丈多远,人刚落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薛凉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桀桀”怪笑了两声,这一掌,至少震断了他两根肋骨,倒是足够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走!”挨完了打,薛凉招呼两名同伴,也不啰嗦,转身便走。
三人回到渡口取了马匹,复又骑马原路返回。再次路过饭馆的时候,薛凉深深地望了一眼容成华烨,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荣哥儿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满头雾水,“不是亲眼所见,容大爷我还真不知道世上竟有这种自愿挨打的贱骨头,不打狠了他还不干……”
“你个傻小子知道什么!”不知何时,容老爹叼着烟斗,面色阴沉地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荣哥儿惊喜回头,“爹,你可算回来了!你快看看谁到咱们家来了——哎二公子你等等,那边有门!”
没有了烦人的光头男,容成华烨的心情又好了起来,继续东瞅瞅,西望望,正巧看见饭馆靠窗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碗温度正好的香喷喷的牛肉面,容成华烨眼睛一亮,走到窗边,直接翻窗而入,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伯安野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对街对面贴着墙角站立的一名毫不起眼的灰衣男子说道:“别看了,去后街熟食店买只烤乳鸽回来。”
灰衣男子收回好奇地不断打量容成华烨的目光,答了一声:“是。”
“小花?你几时回来的?”荣哥儿这才注意到灰衣男子,惊奇地问了一句。这人就是伯安野的车夫,姓花名字甲,大多数的时候守在伯安野的身边寸步不离,偶尔也会离开镇子几天出去办事,前天就又说要出趟远门,荣哥儿还以为他一直没有回来呢。
“刚到,刚到。”花字甲笑呵呵回答。
伯安野瞥了他一眼,“速去速回。”
“是。”花字甲又答了一声,咧嘴对荣哥儿笑了笑,下一瞬,荣哥儿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细看,街边已然空空如也。
荣哥儿目瞪口呆,大大地张着嘴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伯安野轻轻踢了他一脚,“傻站着干嘛?再去做碗面,我还饿着呢。”
荣哥儿精神恍惚地走向厨房,口中喃喃自语:“亲娘嘞,才两天不见,小花怎么就变成鬼了啊……”
伯安野也跟着回到饭馆,拉开容成华烨对面的凳子,坐下,无所事事地看着容成华烨吃面。结果看了没多久,伯安野便一脸痛苦地捂着胃转移了视线,“不行,不行,越看你吃我越饿……”
容老爹翻了个白眼,到厨房拿碗装了个早上卖剩下的白馒头,回来递给伯安野,“先垫两口。”
伯安野道了声谢,却不急着吃,他低头瞅了瞅没滋没味的馒头,又抬头看了看散发着浓浓香气的面碗,容成华烨大约也是还没吃早饭,这么一会的功夫,牛肉面已经被他吃下去了三分之一,碗里就只剩下两块牛肉。
“叶子,商量一下,把你碗里的那两块牛肉让给我呗?”伯安野自桌上竹筒里取了一个汤勺,对着面碗跃跃欲试。
容成华烨生气地瞪大眼睛,快速用左手护住自己的面碗,斩钉截铁地回答:“不给!”
“你要知道,你吃的这碗面可是我点的。”伯安野试图讲道理。
容成华烨扭头看向容老爹,“七叔!”
容老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叼着烟斗正在吞云吐雾,闻言眯起眼睛道:“只要叶子想要,我家饭馆都是叶子的。”
容成华烨神采飞扬地冲着伯安野扬了扬下巴。
伯安野挑眉,“既然这样,一会烤乳鸽买回来了,我也不给你吃。”
“啊?”容成华烨呆了呆,想到烤乳鸽,只得委屈巴巴地缩回护住面碗的手,“给你。”
“这才对嘛。”伯安野乐呵呵地舀走了最后的两块牛肉,又将自己的馒头从中间掰开,将牛肉裹在里面,顺便舀了两勺香浓的汤汁浇在上面,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吃。
容老爹看在眼中,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沉默了一会,又有些感慨,“自打得了这疯病,阿烨便改了性情,喜怒无常,想打谁就打谁,一些他不喜欢的人和事,他也选择了忘记。”
容老爹注视着伯安野,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目光越来越锋利,“阿烨今日见到殿下,还认得出殿下,甚至和殿下如此亲近,说明他曾经很信任殿下。”
“咳,”伯安野不小心让馒头渣噎了一下,连忙摆手,“别,老爹您别叫我殿下,我不是皇子很多年了。”
似乎是回忆了一会,伯安野继而笑道:“我和阿烨,相识于八年前的青云大会,彼时虽然聚散匆匆,我与阿烨的交情,却是不浅。”
伯安野抬头与容老爹对视,眼神颇有些玩味,“老爹有话,不妨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