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太宰治脑内联络中心》4892779

11、病毒（三）

　　松冈达也，异能名『魔笛』。其异能作用为，加快微生物的成长速度。

　　但有一个限制。这些微生物必须来自同一个人。魔笛手有机会决定这个人是谁。松冈达也本想用这种方式来控制体内可能出现的病灶，以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消除病痛。

　　魔笛手遇见了善良的男孩，他决定借机尽力保护这个男孩。松冈遇见了太宰治，他决定尽心尽力去保护这个男人。即使他并不需要。

　　啊啊，人类究竟是为何存活于世呢？出生于医生世家的松冈达也见过了无数人没有理由的求生欲望，倘若说人生的轨迹因为意外而出现了可怕偏差的年轻人们尚且对世界抱有那种天真的期待，为什么行将就木的老者也会用那种不甘的眼神凝望着一小片天花板呢？即使儿孙后辈团团围绕，即使已经取得了世俗意义上的圆满，为什么还是宁愿苟活于世呢？松冈见过满心以为是在伸张正义的死刑犯被处决的场景，在那之前曾满口信念的年轻人在屠刀面前宛若一只惊恐的羊羔，不住地为自己的行为忏悔。

　　即便是松冈这样的怪人，也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维生所必需的行为。在少年时曾经养过的那种被称作蚂蚁工坊的小宠物中，松冈曾经体会到巨大的渺小和无力。人类用食物或是惩罚来驯养动物，然而人类是否也被自己的同类这样驯养着？高洁的信念超脱了桎梏与生存需求的□□，低级的欲望低于仅为生存而挣扎的兽性。

　　松冈无法接受人性。这是他没有遵从家庭的安排成为医生的缘由。他优秀极了，从来没有什么知识能难倒他，但他心中没有伦理道德可言。他懂得复杂的工具使用，了解了世界的大致运行规律，然而这只是野兽披上的保护装置。它是混迹于人群中的没有心的野兽。

　　而太宰先生是立于人群之中的神。松冈在短暂的相处中体会得尤其强烈。即便是野兽在神的眼里也不会和人类有什么区别。太宰他充满包容地爱着世界，和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他的眼睛掠过无数的眼睛，不会带走任何的欲望，不会留下任何的感情。

　　松冈想将他的异能赠与这神明，以便使世界长久地沐浴在他的光辉下。然而这是在他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时候的想法了。

　　当太宰云淡风轻地离开他，当他发现他的神明并没有留心到他的任何不同之处，松冈赫然发现他并非是想象中的野兽。他拥有了人性，要用卑劣的手段去占有一位神明。这是松冈达也迟来的“成人礼”，他用上短暂的同居生涯中所能留下的所有微生物，发誓要找回他的神明。

　　魔笛手奏响了第一段小乐曲，代价是父母工作的医院中三十二人病亡。

　　国木田独步握枪的手心开始出汗。松冈达也的异能粗看限制极多意义不大，事实上极为棘手。据他所诉今天只是他到达横滨的第一个周末，准备好的病原体却已有几十种之多。根据之前拜托阿敦收集的资料来看，虽然都是常见的病菌，但爆发的代价也不一定是这座城市、这座医院、以及病床上的那个人能承受的。在太宰在病房里只有两人时告诉他突如其来的肺炎是因为松冈达也的异能而引发的，国木田简直想揍这个不让人省心的搭档一顿。

　　国木田君可曾听说过流感致死的人？太宰没在意搭档难看的面色，自顾自地说着。即便是人类最习以为常的感冒病毒，每年带走的生命也有几十之数。何况松冈君掌握着的不仅是流感病毒这一种啊。仿佛是叹息一般地说着，太宰闭上了眼睛。

　　仿佛被一下掐住了喉咙，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发出声音了。国木田独步，他的人生有如精准的机械表一般稳定执拗地前行。但一旦发条失了力，机械表就从计时工具变成了无用之物。国木田哑然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搭档，他下意识地去摸怀里的手帐本，又停住了动作。他凭借直觉和对搭档的了解，感觉到了可能到来的失控的回复。

　　“无论如何，我无法赞同你这样的行为。”仿佛要躲避什么，国木田转向病房的窗户的方向。

　　支开中岛敦是他们两个之前就达成的共识，让太宰一个人处理这件事则是这时候决定好的事了。国木田独步右手仍丝毫不放松地紧握着枪，左手接过了松冈达也递过来的运动包。

　　“要小心一些啊，国木田先生，”松冈达也露出纯然恶意的笑容，“这里面装着的是我也控制不了的东西呢，只需要轻轻一声响，”他打了个响指，“说不定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会感受到吧，魔笛带来的死亡之声！”他放肆的大笑起来，笑得极其用力，极其夸张。

　　“好了，到这里来。”已经在病床上坐起来的太宰出声终止了松冈幼稚的挑衅。国木田咬紧牙关，他已经确认过了，运动包里是满满的装着白色粉末的灯泡，无论是什么病菌，只要在这里打碎一个灯泡就意味着大范围的疾病乃至死伤。

　　必须联系市/政方面控制。

　　松冈达也扯下了护士帽和外衫，特意把国木田之前坐的椅子踢开，将一把没用过的凳子搬到了太宰床边。两人之间一时无言。收敛起狂躁的松冈达也就像和太宰认识之前一样，是个迷茫的青少年。太宰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不经意搓了搓。

　　不是个让人省心的青少年。

　　“我杀了人，太宰先生。”松冈达也低着头，突然开始了陈述。“第一个是个小女孩，我用的是结核杆菌。”

　　太宰咳嗽了两声。

　　“她很可爱，扎了两个小辫子，见了人会甜甜地笑。她很喜欢甜甜软软的东西，不仅仅是口味上，延伸到审美上。她的家庭，我看不出好坏。但是我去过之后，她就快不行了。先是咳嗽，然后咳血。再然后，她就死了。”

　　“我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不，我很难想象我都得到了些什么。太宰先生，我很难想象到我怎么能得到如此多的微生物。从流感病毒到肺炎球菌，从金黄色葡萄球菌到破伤风杆菌。你知道吗，我曾经在学校里拿过微生物学的第一名。即使是这样，我也想象不出来，太宰先生曾经有怎样的生活。”在讲述的过程中，魔笛手低着的头逐渐抬起，蜷缩着的身子舒展开来，到最后，他已经不再是开始那样有点畏缩地坐在病床旁，而是有点激动地贴近太宰，浅棕色的眼睛里仿佛也有什么在燃烧着。

　　太宰伸出手把对方的脸推远了一点。“还有吗？”魔笛手跌回座椅，然而他的兴奋没有消退。

　　“迄今为止，一共有126个人死于我的异能和你的病原体。”魔笛手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我是来邀请太宰先生共赴黄泉的，我想我大概懂得了，人是怎样卑劣可笑的东西。”

　　“我说，还有吗？”男人不带感情地重复了一遍，鸢色的眼睛沉沉地注视着陷入又一阵大笑的魔笛手。“除了国木田君带走的那些。”

　　“没有了。”意识到了什么的发生，收起了笑，松冈达也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么，到地狱去吧。”

　　是预计好了的时间，病房里传来一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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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兔子】的两个地雷～
前两天出去玩的时候乐极生悲扭伤了右手手腕，医生有给我缠一个超帅气的绷带造型。非常满意。感觉离宰厨失格又近了一点。
关于松冈达也，如他自己所认识到的，是一个迷茫的野兽，这个世界中有太多野兽披着人皮伪装苟活，但松冈君不愿意。
有一天他等到了一位神明。在神明抛弃他过后，他因为极大的冲击反而决定彻彻底底做一头狂兽。然而感觉更像人了呢松冈君。于是决定，sha人，并主动追寻被他的神明杀掉。
但是太宰不喜欢这样。所以枪也不是他开的，是联系好了的狙击手。
故事收尾比较糟……硬要说的话，病毒既是松冈的异能催生的产物，也是太宰蛊惑人心的力量吧。
下章恢复我的逗比本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