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很久很久以前，天上住了个小天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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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很久很久以前，天上住了个小天爷
（一）
书房里，素雪般的白色花瓶里插着几株含苞待放的梅花，每张小桌子上都摆放着皇子们今天练字的纸张，格外稚嫩的笔迹以及弄得到处都是的墨水，窗外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作响，把本就静谧的书房衬得格外空灵。
门突然咯吱一声响了起来，容齐探头探脑地望了进来，小声唤了一句：“先生。”
润玉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眼前的小团子朝他跑来，他伸出手揉了揉容齐的小脑袋。
当初他只是想给自己放几天年假，未曾想被魇兽三言两语唬弄到这里，而且他一直不解明明容齐要的是一个好看的先生，这又与他何干？
（魇兽平川在此表示，陛下你胡说，你撒谎，你那么聪明，谁能唬弄得了你？分明是你自己想来。是是是，你不好看。）
凡间的冬日阴晴不定，但对于容齐这个比平常孩子体弱的娃娃来说都是得一件套一件，圆圆滚滚汤圆装。他由于经常得喝药，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不好闻也不难闻。
此时的他乖乖坐在润玉怀里，润玉翻开今日刚学的《礼记》重新给他讲了起来。
“发虑宪，求善良，足以謏闻，不足以动众；就贤体远，足以动众，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
润玉的声音清朗好听，但无奈这对于一个刚满五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有点枯燥，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原本这是因为容齐身体不好，经常上着上着就跑出去喝药或者为了不打扰皇兄听课而出去咳嗽，润玉才偷偷给他补的课。
容齐的哈欠打到一半便看到润玉正面无表情看着他，他只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先生，我喜欢你。”
润玉无奈地压压眼角，回应道：“我亦喜欢齐儿。”
容齐由于体弱也不能跟他的皇兄们玩在一起，所以沉默寡言，时常一个人呆着，但是遇到了润玉以后他就总是叽叽喳喳围在润玉身边，还总结出了一套对付润玉的办法。
让润玉无奈的时候要说：“先生，我喜欢你。”
让润玉头疼的时候要说：“先生，我可喜欢你嘞。”
让润玉无奈并且头疼的时候要说：“我最喜欢的人是先生。”
为此润玉做出的反应是：
“我亦喜欢齐儿。”
“我亦很喜欢齐儿。”
“我亦最喜欢齐儿。”
（二）
容齐六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由于润玉作为上神，不可扰乱凡人命数，他亦只能看着太医在容齐的寝殿进进出出。
“先生给我讲个故事吧。”容齐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对润玉说的。
润玉说：“好。”
“很久很久以前，在天上住了一个天帝，他每天上朝，下朝，批奏折，他的日子总是这么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直到几万年后他桌上一个木雕的娃娃成灵了，木娃娃跳出来对他说，你太无趣了，我不跟你玩了。”
容齐的眼睛转了一圈，随后问道：“然后呢？”
“他就从天帝的桌子上跳了下来，一蹦一跳地入了天机轮盘，去看他的万丈红尘。”
“然后呢？”
润玉淡淡说道：“然后天帝就继续上朝，下朝，批奏折，日子就这样过下去。”
“然后呢？”
润玉垂眸笑了：“不是讲完了吗？”
容齐：“……哦。”
润玉摸摸他的头，温温柔柔地对他说：“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便带你出宫玩。”
容齐眼睛亮了起来，欣喜地问：“当真？”
润玉笑了笑：“当真。”
“拉勾。”容齐从被窝里伸出他的小手指，润玉只好跟他拉勾。
待他睡着之后，润玉静静看着他，润玉已经知晓眼前这个孩子活不过二十四岁。这短短的二十四年对神仙来说只是眨眨眼的时间，却是容齐极为奢侈的时光，如果可以，润玉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的岁月都可以是被温柔抚摸过的，不带一丝病痛。
（三）
平川刚刚做完一桩生意。
原来润玉的叔父月下仙人丹朱觉得自己天人五衰，因不用身归天地，所以也想入六界轮回。只是他一向喜欢那些人妖殊途还要纠缠不清的故事，所以他打算用自己的才华当下辈子能与狐仙相恋。
平川听到他的话呵了一声，笑了笑：“仙上也太自信了吧，才华当爱情？”
“不可以吗？”丹朱白了他一眼，这润玉教出来的人真不识趣。
平川撇撇嘴，不敢直说丹朱哪里来的才华，莫不是要笑死人？
两人讨价还价弄了大半天方才将买卖定了下来。
平川清清嗓子，告诉丹朱他下辈子会投胎成一户姓王的人家，名唤元丰，由于父亲对狐狸有恩，于是狐妖便将自己的女儿小翠嫁给他，成就一段姻缘。
“如此甚好，老夫非常满意。”
平川亦没有告诉他，因为丹朱没有才华，当掉的是他的智商，所以下辈子他只是一个傻子而已。
容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磨了很多天终于让润玉答应带他出去玩。只是他硬要说容是国姓，出门会被人识破身份。
润玉揉揉太阳穴，极有耐心地告诉他：“平日里我可是唤你齐儿，哪里会有人知道你的姓氏？”
可是对上容齐那双大眼睛后，他又心软了，最后张张嘴吐了一句话：“那我便唤你‘九如’。”
这是容齐第一次出宫，一切对他来说都十分新鲜。润玉带他逛了一遍集市，吃遍所有好吃的，最后看到集市尽头的一家小小当铺前立了一只趾高气扬的小鹿雕像，不知为何，容齐觉得异常熟悉。
润玉牵着他的手：“九如要进去看看吗？”
跨过当铺门槛的时候丹朱跟他们擦肩而过，容齐看了他一眼，然后拉了拉润玉的衣角：“先生先生，怎么他穿的是前朝的衣服？”
润玉看了丹朱一眼，若有所思。
平川正在店里打瞌睡，看到润玉的时候立即清醒了过来：“哟，好久不见了呢？”
“叔父他也来当东西？”
平川点点头，带着他们走进茶室：“请坐。”
这间茶室不大，挂着几幅山水画，还有满满一架子书，润玉从架子上随手拿了一本诗经递给容齐：“你且在这里玩，我去去就回。”
容齐点点头，他随手翻开了一页便看到了小雅中的一篇：“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他数了数，刚好九如：如山、如阜、如陵、如岗、如川之方至、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松柏之荫、如南山之寿。
此时的他并未学到这一篇，但是他隐隐约约知道这是在祝人长寿之意，他听宫里的嬷嬷说过，大人喜欢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就会给他取一个寓意很好的名字，比如长生，长寿。看来先生很喜欢他，这样子的认知让容齐十分开心，他乐得在榻上打起滚来。
此时茶室外的两人毫无察觉他的喜悦。
润玉揉了揉自己的袖子：“当真是扶摇木？”
平川点点头，拿出一本书递给润玉：“前几天一个人用这本医书来当，以换取跟妻子来世再聚，这本医书正是炎帝神农所撰写，上面记载了医治血灵子反噬的方法正是扶摇木。”
润玉翻了几页，随后把书收了起来：“我知道了。”
两人掀开帘子回到茶室看到正满地打滚的容齐，愣了愣，平川忍不住开口：“……这就是你说的乖巧懂事，聪明可爱的小崽子？”
润玉睨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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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和小翠出自《聊斋志异》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很久很久以前，天上住了个小天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