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一横故事

15、第十五章

　　而在十月七日这天，大民很开心。

　　十月七日，下午，正在守着杂货铺的卓大民，看着在厨房忙活的母亲和杜子君，正在煮着晚餐，而在厅里的，是父亲、爷爷和子君的父母，正在聊得热火朝天的。

　　好温馨的画面啊，这些大民生命中重要的人，此刻正聚在一起畅谈。

　　这个十一假期，两家人经过商量后，确定了大民和子君的婚事和日期。今晚一起吃晚饭，算是为确定了大民和子君的婚事而庆祝一番。

　　子君的父母还是喜欢在家做饭吃，说是比较自由自在和舒服一点，想坐多久，就坐多久，想聊多久，就聊多久。

　　大民回想这个假期，去子君家，面对子君父母的紧张心情。

　　在十月四日那天上午，大民带着礼品去到子君家，虽然说这不是大民第一次去子君家，而且双方父母也早已见过面了，但这次过来，大民要正式、严肃地对子君父母说：“请把你们的女儿嫁给我……”之类的话。不知怎么的，大民就是觉得紧张，不像以往那个开朗、搞怪的大民。
　　在饭桌上，大民喝了一点酒，然后对子君父母严肃地说：“叔叔，请……请把子君嫁给我吧，我一定好好地对她的，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我一定好好生孩子的……”说到后面，变得语无伦次。

　　子君父亲没有说话，气氛有点严肃。

　　大民的心，提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子君的父亲才说：“你一定要好好地对待我的女儿，否则的话，我不会放过你啊。”说完，就笑了起来。

　　子君的母亲和子君，也一同笑起来。

　　大民那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心想：终于过关了，好紧张。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两家人就找人选好日子，确定好举行婚礼的时间，就在明年的五月二日。

　　确定好日子后，大民的父母和爷爷，都高兴得整天笑呵呵的。

　　晚饭过后，大民的父亲和子君的父亲，因为心情好，都喝到有点醉意，在说着各种民生大事。而两位母亲，各自为在生活中遇到的琐事，在一旁说个不停，偶尔也抱怨一下各自的丈夫。大民的爷爷，因为没什么牙齿了，还在啃着一个猪蹄。大民和子君，坐在他们身边陪着。

　　生活，就是这般的美好。但是，就是这样的美好，陆正宇和顾晓薇却无法享受得到。所以大民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珍惜。

　　过了一天的晚上，月色正好。大民、子君约上正宇和晓薇到上平湾散散步。

　　大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好朋友们分享这个好消息了，也有些话想对正宇说。

　　正宇来到，问：“什么事？”

　　“等晓薇过来再说。”大民神秘地说。

　　一会儿，晓薇也到了，说：“这么齐人啊。”

　　正宇看到晓薇过来，笑了一下，但无人发觉。

　　这时，大民牵起子君的手，向正宇和晓薇宣布：我们确定了结婚，婚礼在明年五月二日。

　　晓薇听到后，兴高采烈地拥抱着子君。

　　正宇笑了笑说：“恭喜、恭喜了。”

　　四个人在说完几轮恭喜与谢谢后，来到海边的一家新开的烧烤档。他们点了满满的一桌子食物和很多瓶啤酒。杜子君这个吃货，立马吃起来了。

　　顾晓薇提醒杜子君：注意身材，不要吃胖了，到时候穿不了婚纱。

　　杜子君一边用筷子夹着食物，一边吃着说：“不怕，我是吃不胖的身材。”

　　当他们兴致勃勃地聊了一阵子后，大民突然静下来，在思考一些事。

　　忽然大民问正宇：“你呢？你的感情呢？”

　　“没有，一片空白。”正宇认真答道。

　　此时，晓薇在笑着和子君讨论婚礼上的事，晓薇很替大民和子君开心。

　　大民迟疑了一下，随即就问：“你父母离婚的阴影，你母亲的事，你走不出来了吗？”

　　大民看到正宇对自己的感情，总是采取逃避的态度。大民觉得不能让正宇再这样下去了。以前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大民与正宇都是含糊其辞地带过去就算了。这次大民想帮正宇走出来，不要逃避了，所以这次大民直截了当地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子君停下来了，一脸严肃地看着大民和正宇。她没料到，大民会当着正宇的面，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正宇也没有料到，大民说得这么直接和直白，他微笑的脸一下子僵住了。是的，正宇讨厌说这个话题。逃避，是他最熟悉的情绪。他恨母亲的出轨，令到他的家庭变成左邻右里的谈资，也恨邻居那些三姑六婆对父母离婚这件事议论纷纷。

　　正宇一时半不知道说什么，脑袋乱麻麻的。

　　大民又问：“能不能不要再逃避了。”

　　大民这句既有劝说意味，也有责怪的意思。

　　正宇依然没有说话，拼命在喝酒，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看到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子君赶快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吃东西吧。”

　　但大民还是看着正宇。

　　正宇还是在默默地喝着酒。此刻他的心，乱糟糟的，沉重沉重的，你要他怎么说呢！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民的问题。

　　“正宇，少喝点。”子君劝正宇。

　　一脸茫然地看着大民、正宇和子君的顾晓薇，始终在状况外。她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只觉得现在气氛很严肃，很不好。

　　正宇喝了很多酒。突然，他站起来说：“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子君说：“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正宇现在不想见到他们，于是摇摇晃晃地欲要走。

　　“我送你回去吧。”晓薇站了起来，扶着正宇。

　　正宇却没有反对。

　　当正宇和晓薇走远了，子君怪大民问得太直接了。

　　大民说：“我只是想帮他走出来，正宇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这一剂药虽然痛，但恰恰是正宇需要的。”大民继续对子君说。

　　大民也知道，那有这么容易就可以走出来，但是总要面对啊。正宇需要时间，但这一刻要开始尝试走出来。

　　扶着正宇的晓薇，一路上看着正宇凝重的表情，很想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但此刻的她，还是忍住了。

　　当走到一半的路程，正宇忽然无声地哭了起来。

　　由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晓薇一时手足无措，只能拍拍他的背，让他尽情地哭。

　　在酒精的影响下，正宇傻笑地伸出手，想要抱紧顾晓薇。

　　晓薇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赶快躲开。

　　正宇扑了个空，踉跄地撞在墙上，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但很快背靠墙上，低下头，两脚逐渐软下去，坐在地上，睡着了。

　　晓薇看着坐在地上的正宇，茫然不知所措，只能打电话叫大民和子君过来。

　　大民和子君赶了过来。大民看着如此状况的正宇，摇摇头，心里有点内疚。于是，大民在子君和晓薇的帮忙下，将正宇背回正宇的家。

　　陆万光闻到一身酒气，看到睡着了的正宇，问大民发生什么事了？

　　子君抢先说：“叔叔，没事。正宇替我们高兴，就喝多几杯了。”

　　“你们怎么了？”陆万光疑惑地问。

　　“哦，是这样的，我和子君要结婚了，今晚叫他和晓薇出来庆祝一下。正宇替我们高兴，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大民说。

　　“你们结婚啦！哎呀，真是恭喜恭喜啦，老卓和你母亲很高兴吧，他们可是日夜惦记着你的婚事呢……到时候，请我喝你们的喜酒呀，哈哈……”陆万光替大民和子君高兴。

　　“谢谢叔叔……我们先走了，你照顾好正宇。”子君告辞。

　　陆万光笑着回应：“好好……把这小子交给我吧。”

　　回去的路上，顾晓薇终于忍不住了，问大民和子君，正宇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大民和子君思考片刻，然后一五一十告诉了顾晓薇。

　　晓薇惊讶得张开了嘴巴，感到不可思议，同时她的心里同情起正宇来。她心想：原来正宇心里有道伤痕，有个还没愈合的伤口。

　　回到住处的顾晓薇，心里的涟漪还不能平静下来。

　　她打开日记本写：

　　2013年10月8日 晚上

　　今晚听闻大民和子君已经确定婚礼的日子，很替他们开心，也很羡慕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他们白头到老，平平安安，永远恩爱。

　　唉，我的爱情呢？我的他呢？我的家呢？

　　今晚知道了正宇的秘密，知道正宇的旧伤口，心里感到很难过。难怪从没听闻正宇说过他母亲的事，子君和大民也没提起过。

　　其实，大民做得对，正宇这个问题不能一直拖下去，越早走出来越好。这样，正宇才能敢于直面自己的感情，勇敢去爱。

　　果然，每个人背后都有故事。

　　停下笔，合上日记本，晓薇对着大宝说：“你就好了，每天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走走逛逛，完了就吃。大宝，你有没有烦恼呢？”

　　大宝吠了两声。

　　此刻，月亮越过树梢，亮晶晶地照在她的窗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