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2013年一个普通的一天，时令刚越过立秋，日子昼长夜短。晴安，这个南方渔村的天气，还是很炎热。
这天是周六，天已放明，陆正宇很早就醒来了。他心情郁闷，因为刚做的梦，竟然是关于自己那不堪的家事。
他匆匆洗漱完毕后，感觉肚子饿，就随便拿起桌子上的饼干伴着白开水啃了几口。肚子似乎不再“抗议”了，就急忙换上墨绿色的，和水鞋连成一体的水衣服。左手提着买回来的一小桶船用油，右手拿上草帽，用船桨担着昨天下午织好的渔网和一个大桶，就往东边的海边走去了。
空气清新，微风习习，一路上伴随着一两声鸡啼声，陆正宇走过田埂边上的泥路，看见路边菜地里的蔬菜，露水正沿着叶子低垂地滴下来。翻过一个小坡地，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了海边，听到海浪声，太阳刚在海平面上露出了头，映照着海平线附近的云朵和海水，红彤彤、亮晶晶的。
“清晨真的很美好……”陆正宇不由自主地感触一番。
早上涨潮了。昨天退潮时，陆正宇和父亲陆万光，合力将渔船停在离岸边有一定的距离。现在要去到船上，需要用到放置在岸上草丛里的泡沫船。泡沫船，就是将几个大的泡沫箱用绳和网捆在一起，这样就做成了一艘泡沫船。
陆万光昨天在清理船上的发动机的时候，不小心将手臂弄伤了，经过医生的处理和包扎之后，已无大碍。陆正宇让父亲在家休息，在父亲的伤完全好之前，由他一个人出海打渔。
陆正宇将渔网和桶放在泡沫船上，然后将泡沫船推到海里。他坐上去，脚放在水里，用船桨划水。很快，就到了自家的渔船上。
他检查船上各处，没有问题，然后把发动机灌满油，再收拾一下，就启动船上的发动机。“哽哽哽哽”，船上发动机的声音，响彻这片海。他迎风帅气地坐在船尾，手握着舵，控制方向，船在海里奔驰，一下子就奔向远方。
此时，天空上还留存着些许红褐色的残霭，空气依然清新，看来今天又是一个晴天。有人说：海边的空气的负离子含量，是很高的。
陆正宇来到了一个叫三柑湾的地方，把船驶到比较靠近岸边。凭借渔家人的经验和海里的情况，他在此处下了第一张渔网。黑色的三角旗，作为渔网的标志，在海面上漂着。后来，他将船开到其他地方，继续地下渔网，直至将船上的四张渔网，全部下到海里。今天由于没有父亲的配合，他下网作业比平时费了些时间。
陆正宇向远处望去，东南方和西南方都漂着渔船，因为晴安村的村民大多数是出海打渔为生，全村几乎超过一半的家庭拥有渔船，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再沿途向岸边看过去，海水清澈，蓝绿蓝绿的。一朵朵浪花向岩石袭去，拍打着岩石，在岩石四周溅起阵阵的水汽。他抬起头望天，太阳早已完全跳出海平线，升到高处，洋洋洒洒地照耀着大海，天空上已全是白色的流云了。
他把船下锚之后，坐在船上休憩。周围不时传来渔船发动机的轰鸣声，偶尔有一两艘渔船从他身旁驶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后，其实也是在等鱼入网，陆正宇觉得是时候收网了。
他驾驶渔船，来到第一次撒网的地方，进行收网。
当找到那黑色的三角旗，一米七五的他，半蹲在船边上，用力把渔网往船上拉。他一边拉，一边紧盯着渔网看收获的情况。
第一网收获还不错，鱼比较大条，他将鱼从网上拿下来，这个动作尽量快和小心，最好不要把鱼的卖相弄得很丑，如果鱼是活的，最好不要把鱼弄死，也最好不用把渔网弄破，讲究的是心灵手巧。
第二网，没什么收获，零零星星地卡着几条鱼。幸亏有些鱼还是活的，可以卖个好价钱，陆正宇此刻这样想着。
后面的收获都还算可以，只是后面两网被皮皮虾和蟹弄破了一点，要拿回去修补一下。
不知不觉间，时间快到中午，阳光直接射到海面上，蓝绿的海水闪闪发光。
陆正宇驾驶着渔船，往晴安村的西边的海滩去，他要过去卖鱼。
晴安村比较大，村民的房子大多数是背东向西而建，高高低低不一致，整个村子也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排列。村子东面、南面、西面，三面环海。村子后面的两座山，将一片海割裂成三个海滩，分别取名为“尾湾”、“三柑湾”和“上平湾”。而这三个海滩都有奇形怪状的石头。北面有一条公路，自东向西蜿蜒而去，串起乡里的四个村庄，左右各两个。
东边的尾湾在两座山之间，与村子隔着一片农田和菜地，再翻过一个小坡地和小树林就可以到达那片海。与尾湾紧挨着的是南边的三柑湾，如果不经过海边的岩石过去，就需要翻过一座不太高的山才可以到达。而与三柑湾紧挨着的是西边的上平湾。上平湾将晴安村和邻近的滨园村连起来，共享这片海。上平湾的沙滩，串起了这两个村庄。
上平湾左侧是晴安村，那里建有一个码头，右侧是滨园村，有个避风的渔港，也有石头堆叠在海边，并且远处还有座山峰。
近些年来，各个村庄结合镇乡的计划，发展旅游区，因地制宜，大力地搞建设。现在乡里各村的繁荣程度，堪比镇上。
晴安村的海边和公路旁建起了很多海鲜收购点、民宿、酒店、饭店、KTV、小卖部、海味铺、沙滩玩具店、农庄等场所，特别是上平湾，一眼望过去，一排都是酒店、饭店、海鲜收购点、海味铺。俗话说：想要富，先修路。晴安村进村的水泥路，在扩大，并且也安装了路灯。停车场也建了几个。
适逢节假日，特别是黄金周旅游旺季时，晴安村的海边，都是满满的游客。每当此时，进村的道路被车子塞得满满的，造成村民出行比较麻烦。不过，这可以拉动村子的经济。一些外来人看到此情况，纷纷过来买地投资。陆正宇最近听说，靠近尾湾那片坡地和林地已经卖出去了，将被建设成一个海边度假公园。不过，现在村里的地已经很难再买得到了。
村子的建设如火如荼，各种建筑物拔地而起，虽然正在经历着规划乱、基础设施暂时跟不上的情景：一些酒店、饭店等经营场所用水用电的时候，经常造成村民家里断电、缺水，特别是夏天。因为放置在村子公路口的变压器的功率跟不上，供水的速度也跟不上。但镇里和村里都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想要改变这一状况。
那时候，有很多外来者，到村里来打工，从事服务员或厨师等工作。看到此情况，村民也顺带地做起了租房生意。邻近的滨园村的情况，也差不多。
当陆正宇到达上平湾，海滩上已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将船停好，刚上到岸边，一些鱼贩子就匆匆地跑过来，纷纷要求买下他收获的海鲜，但此时跑过来几个旅游客，也想要买下。
陆正宇稍稍提高了价格，最后是游客爽快地接受了。游客无非是拿到饭店或者是大排档去加工，他们追求的是新鲜的海鲜。
陆正宇将一些特定的海鲜卖给岸边的收购点后，将船仓清洗一番，再整理一下船上的杂物，然后就担着桶和两张渔网回家去了。
今天，他将船停在了上平湾码头附近。
回到位于村内西南处，那一层平房的家后，陆正宇卸下渔网和桶，将剩下的鱼交给父亲处理，自己则洗澡去了。
渔民在出海打渔回来，吃过午饭后，喜欢聚在一起拉家常。最喜欢的是一边补网，一边说着本次出海打渔遇到的情况。今天邻居的几个大叔，聚集在陆正宇的家门前的树荫下，和处理完鱼后，正在修补渔网的陆万光闲聊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一幅和睦相处、愉快聊天的场景。
下午两点的烈日，还很刺眼，泛着白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打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聚集在陆正宇家门前闲聊的邻居们，已经散开，陆万光也忙其他事去了。暴晒下的沙滩，已没了人，全部回到了室内。这时，村子是安静的，仿佛是随着午睡的村民们一同入睡。
你可以听到不远处的公路，偶尔传来一阵阵悠长的汽车喇叭声。
你可以听到左邻右里的老人和小孩，在酣睡时那风扇的嗡嗡声。
你看，那个在织网的渔民正在打着瞌睡，在地上抛下无规律晃动的影子。
你看，那些家鸡也栖身在树荫底下，吃饱睡足，正在呼呼地摆动着身体。
陆正宇也在沉睡着。
这个季节的午后，时光好像变得漫长，人们也变得嗜睡。
随着烈日慢慢向西边移去，时间进入傍晚。烈日褪去它的热情，变得温柔。余晖照进村民的屋内，洒在地板上，安静而慈祥。
陆正宇醒来，昏昏沉沉的，犹如经历了一个冗长的夏季。
这时候，拿着农活工具的父亲，也刚好从外面回来。
看着五十岁的父亲，穿着朴素，皮肤粗黑，一米八的身高，有点驼背，身材因打渔变得结实。短头发像枯草一般搭在头上，稀稀疏疏，几缕白发掺杂其中。由于岁月和常年在海里漂泊的关系，脸上有一定数量的皱纹。鱼尾纹很深，眼皮也不像年轻时的样子。颈纹深深浅浅、黑黑黝黝的。多年烟龄的关系，早已松动的牙齿，积了一定数量的烟渍。
陆正宇还知道，父亲常年出海打渔，手掌积了很厚的老茧。那粗短且已经看不到指纹的手指，夹杂着抽烟时，留下来黄黄的烟渍。脚趾头和脚底同样不好看，有很多死皮，特别是泡水后愈发的明显，甚至有时候，需要用小刀割下死皮。
陆正宇问父亲去哪里了？
陆万光说：“干些田活。”
“在你的伤完全好之前，不是叫你不要干重活吗？”陆正宇一边责怪父亲，一边接过父亲的工具。
“没事的。这虾，你是想焖，还是想清蒸？”陆万光一边张罗着晚饭，一边问陆正宇。
陆正宇叹了叹气，摇了摇头说：“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