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之这是我想要的》海边的梅花鹿

2、第 2 章

　　随着船渐渐行入去往曲陵的水道，河道里的船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容翎所在的这一艘。
　　秦叔看着有些萧瑟的河道，“往日里这条道上要多热闹有多热闹，如今却……唉……”
　　洛钰表情也有些复杂，叹道，“人族比起妖族还是太过弱小了……”
　　容翎没有接话，毕竟她是大妖，看法同人族不大一样，她轻轻敲了敲腰间的剑，问道，“你也这样想？”
　　子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有些方面人族确实还是太弱了……光岜祁一个就把他们折腾成这样，人类与普通妖族的差别还没有那么大，但与大妖就真的天差地别了。可又没什么好怨怼的，一只大妖经过成百上千年的修炼才有了如今的本事，人族不过百年不到的岁月，又怎么敌得过。”
　　“成了剑灵之后，我最开始会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族要追求长生不老，后来便能理解了。于人而言，百年岁月太短了，若是时间长一些那定是不同。”
　　“所以子禺你还是人族，妖族的寿命是一只妖的寿命，而人族的寿命，是一族的寿命，有的时候甚至一族灭亡了，人族也还活着。”
　　容翎没有再和子禺说话，她转头看着洛钰，眼中带着对她曾经见过的东西的尊敬敬仰，她对洛钰说，“人族虽然比起妖族来说还是比较弱，可是人族始终是在前进的，人族或许不强，但人族始终不弱。”
　　洛钰眼睛微睁，容翎的话让他想到了很多东西，最后他点头笑着说，“是，人族是弱小，但绝不是如蝼蚁一般的任由对方碾压的弱。。”

　　堰镇捉妖师齐家
　　岜祁现在很烦躁，三日前他撕开了堰镇的结界，谁知齐家人分出一些人来拖住他，另一些人却重新启动了结界。虽然现在的结界对他的妖力没有压制作用，但新的结界还是困住了他。新的结界困住的是堰镇，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而更让岜祁恼火的是结界的修改只能由齐家人来做，只有齐家人才是被结界认可的人。
　　他抓住一个齐家捉妖师的脖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修改堰镇的结界。”
　　被抓住的捉妖师咬牙说，“绝不。”
　　岜祁神色冷淡，手上用力便捏断了他的脖子，随后看向齐家院子里所剩不多的捉妖师，他们脸上的神情都和刚刚死去的捉妖师一样，苍白又坚定，让人生厌。
　　这些人让他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那群捉妖师，他的心情很烦躁，可他又有些疑惑，“你们捉妖师当真这么冷心冷肺？当年那些牺牲了自己的后代，现在的你们不惜牺牲整个堰镇也要困住我？”
　　院子里为首的捉妖师是齐家小姐齐烟菀，刚刚被杀死的人是她的父亲，她握紧了手中的银枪，看向岜祁，“是，困住你，便是护住了其他的镇子。”
　　岜祁看着齐烟菀，似笑非笑道，“我的目标了从来不是太湖五镇，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东西或者说是一个人。”
　　齐烟菀一愣，岜祁接着说，“这样吧，我也不要求你们改结界，你帮我找到他，或者给堰镇外守着的那些捉妖师传个消息，我就放过你们剩下的捉妖师，堰镇的镇民我也一个不伤。”
　　齐烟菀有些动摇，她身边的一个捉妖师喊道，“小姐！不要信他，我们绝不苟活。”
　　岜祁眼睛一眯，一道火灵力打向说话的捉妖师，齐烟菀闪身挡在他面前。这种保护的姿态，坚定又带着眼泪的表情让岜祁再次想到了当年，他更加不爽了，但还是收回了灵力。
　　“你说的是真的？”
　　“嗯？”
　　“不伤害任何一个堰镇镇民。”
　　岜祁挑眉回道，“是。”
　　齐烟菀咬了咬唇，说，“我要你答应我不得伤害任何人，不管是堰镇还是其他镇上的人。”
　　刚刚被齐烟菀救下的人听到这里自然明白她打算答应岜祁了，不由得出声道，“小姐……”
　　他还未说完便被齐烟菀打断了，“宋叔，我们死了无所谓，我从不畏死，可我想要镇民们活下来……堰镇有那么多条人命……”
　　宋叔不再说话了，齐烟菀转头看着岜祁，“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岜祁点头笑道，“好啊。”
　　岜祁和齐烟菀签订了契约，岜祁为主，齐烟菀为仆，岜祁的灵力在齐烟菀身体内走了一个周天，最后聚集在她的手腕上，成了一颗红痣。
　　齐烟菀摩挲着腕间的痣，道，“我会达成我的诺言，也请你做到你的承诺。”
　　岜祁负手而立，听到齐烟菀的话露出一丝笑意，“那是当然。”

　　船停靠在曲陵的码头，洛钰先下了船，转身便朝正要下船的容翎伸出手，秦叔见到这个场景悄悄晃了晃船。容翎本来想自己下船的，船突然一晃她只得抓住了洛钰的手。
　　洛钰将容翎拉上码头，他自然看清了秦叔的小动作，秦叔还朝他笑了笑，洛钰有些无奈耳朵也有些发红。
　　容翎对这些毫不知情，上了码头便朝洛钰道谢。
　　曲陵同苏镇一样设有结界，强度比苏镇更大，容翎一踏进苏镇就感觉自己的灵力又被压了一压，子禺也彻底不说话了。而且对于容翎这种对灵力感知很敏感的人来说，曲陵整个镇子都弥漫着一股非常浓重的水灵力，而容翎没记错的话，大妖岜祁修的便是火系灵力。
　　曲陵的北面与堰镇接壤，容翎便打算去曲陵北边找客栈，而洛钰打算去曲陵南边，两人说了几句话便分开。

　　只是刚踏入曲陵北部容翎便略微皱起了眉头，这里商铺都是关门的，客栈倒还开着，只是大多数客栈都写了客满的牌子，街上也只有零星几个人，而且都是捉妖师。
　　容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不是客满的，还没走到柜台告诉掌柜她要住店，掌柜便露出了一张为难抱歉的脸。
　　“哎呀，姑娘，你是外地人吧。也不是我们不让你住，苏家已经封锁了这片区域，北边是不让住人的，原本住在北边的人要么去了镇外，要么就在南边。那些已经满客的客栈里住的都是捉妖师。”
　　容翎一愣，说，“那南边能住吗？”
　　掌柜点头，“能住的，只是南边现在有些乱，姑娘要去的话还请多加小心。”
　　容翎点头，思考了一会儿又说，“老板，我来这还想买些绫罗绸缎刺绣给家里人，你有什么推荐吗？我是外地人，难得来一次，想带些东西给家里人。”
　　掌柜满脸遗憾，叹道， “哎呀，姑娘你来早一些便好了，什么绫罗绸缎什么刺绣北边的店是最多最好的，只是现在都关了。制衣是燕家最好，只是现在燕家暂居在曲陵南边，也不知情况如何……唉，曲陵都被这妖怪扰成这样，也不知堰镇现在如何？”
　　容翎踏出客栈时心中已经有了计量，毫不犹豫便往南边走去，一路上都很安静的子禺难得开了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去偶遇洛家小少爷。”
　　“……？？！”
　　“小少爷来曲陵的目的和我们差不多，都是为了去堰镇。”
　　“……你怎么知道？”
　　容翎边走边解释说， “小少爷告诉船家说他来曲陵是为了购置东西，而曲陵这些东西基本都集中在北边，但是他来了曲陵直接往南走了。这就说明他的目的不是购置东西，这只是一个幌子。他要骗人，骗的人是谁，是船家，为什么要骗？因为他真正的目的让船家知道了船家是不会带上他的，曲陵有这么多捉妖师坐镇，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但堰镇就不是了。”
　　“这么说来他要去堰镇？一个灵力微弱的捉妖师去凑这种热闹？”
　　“还不大清楚，但跟着他总会有答案的。”
　　子禺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是无法跟上容翎的思路，问道，“那你要怎么找他呢？曲陵北边那么多家客栈……”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着容翎走进了一家装潢还不错的客栈，什么也不看就走到柜台去找掌柜说要住店。
　　“等等……容翎你确定是这家？”
　　结果还没等到容翎回答，子禺便看到客栈二楼走下来一个人，正是洛钰。
　　洛钰也看到了站在柜台前的容翎，“……容姑娘？”
　　容翎偏头笑道，“又遇到你了呢，真是有缘啊小少爷。
　　掌柜:“哟？二位认识？”
　　“啊，一面之缘而已。不过倒是凑巧了，北边没有客栈，老板给我推荐了这里，没想到小少爷也在这里。”
　　掌柜一听挑了挑眉，“去的可是云来客栈？”
　　容翎面露惊讶，“您怎么知道？”
　　掌柜笑着回，“我和那家客栈是老相识了，来我这里可来对了，我家客栈在曲陵可是数一数二的。既然是熟人推荐，那我便给姑娘优惠一些。”
　　“那便谢谢掌柜的了。”
　　被容翎一顿操作震惊到的子禺:“等等……你去的可不是什么云来客栈吧？！！”
　　“这些城镇上各个店主基本都是认识的，与其我自己说，让洛家小少爷对我起疑心，还不如让老板来给我圆，这样更有可信度。”
　　之后容翎又和洛钰说了几句话，约着一起吃晚饭后便回了自己房间。
　　刚坐下子禺就开始嚷嚷，“容翎，那你是怎么知道洛钰就在这里的？”
　　容翎微微一笑，“你猜？”
　　子禺:“……”
　　“猜到给你一个礼物。”
　　说完便不再理会叽叽喳喳叫嚷的子禺，闭上眼睛开始运行体内的灵力，受结界压制，前几个周天运行非常艰涩，之后才渐渐流畅起来。

　　晚饭两个人在客栈里吃的，容翎要了一小壶酒，开喝前她摇着酒壶问洛钰，顺便用酒杯做了一个一饮而尽的姿势，“要来点吗？”
　　洛钰被她逗笑，摇头道，“不必了”，但他看着容翎倒了酒小口小口抿着又实在有些好奇是什么味道，“我自小身体不好，还没尝过酒是什么感觉。”
　　“嗯……其实也不算是很好喝，有点辣，不过我在边关待了很久，那边的酒更辣一点，这个对我来说小意思。”
　　“边关？”洛钰起了兴趣，“边关是不是每年都会下雪？”
　　容翎点头，“会下雪，北方冬天下雪很常见，我去过长安也去过雁门关，雁门关那边雪很大也会下很长时间，积雪很深，长安要繁华很多也要更暖和一点，下雪最多也只能下上几天。”
　　洛钰不知道，他听着容翎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仿佛带上了曲陵浓重的水汽，水润发亮。容翎愣了一下又接着说她四处游历的所见到的东西，长安的灯会，巴蜀的山水美食，苗族的传统和米酒。最后他睁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说，“真好，我也想要去看很多东西走过很多地方，逍遥快活。”
　　容翎还未说什么便看到店小二领了一些穿着普通布衣的人进来，都是些普通镇民。坐在他们身后的掌柜叹了口气，“北边被封锁了，这些人都是有家不能归的，有钱的还好，去哪都能活，没钱的吃是个问题，住也是问题。苏家尽力收留了，我们能帮的也在帮，但还有不少人得睡大街。惨是惨，可比堰镇已经好多了。”
　　掌柜这话容翎听得很不是滋味，低头看了看腰间的佩剑，她也注意到对面的洛钰看到流离失所的难民时的表情和攥紧的手。

　　容翎回房后照例打坐运行灵力，可这次她始终静不下心，她抬头从窗外看了看曲陵北边。
　　脑海里立刻响起了子禺的声音，“你在想要不要插手这件事？”
　　“嗯，可是我插手人族的命运又是否正确呢？这又会不会对他们的未来产生影响？”
　　子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你想的是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之前的事……”
　　容翎很快便反应过来子禺说的是什么，在来苏镇之前，她曾经从妖族手底下救下了一些人族，只是等她杀了那些妖之后，那些人看着她眼中的恐惧害怕和面对之前的妖没有什么不同。
　　对容翎而言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想起来会有些愣神。
　　子禺也没有再说这件事，“不过我不大赞同你去，你现在的妖力还剩下多少，对上岜祁又有多少胜算。”
　　“岜祁迟早都会对上的，即使不插手堰镇的事也还要去拿锁灵珠。”
　　子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传来，“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过容翎，我不想再换主人了。”
　　容翎一愣，她摸了摸子禺语气温柔了很多，“我知道的，我自己心里有数的，我去屋顶坐会儿。”

　　容翎说完便从窗台上了房顶，踏上房顶一低头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同样没睡的洛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默默无语。
　　洛钰:“……”
　　容翎:“……”
　　容翎迟疑着朝他伸出手抛出邀请，“你……要上来吗？”
　　然后她看见洛钰微微睁大了眼，似乎很是惊讶，他的眼睛很亮，仿佛揉进了这漫天星辰，接着他笑开，回应了容翎的邀请。他说，“好。”
　　只是上来的时候有些困难，容翎不能暴露自己是个妖，但洛钰的体能又没那么好，洛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梯子。只好回到自己房间像容翎一样从窗户翻上去，洛钰站在窗台上搭上房檐时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忽然容翎从上面伸手抓住了他，他抬头便看到容翎，她眼中满是沉静，这让他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同时又多了些东西。洛钰抓住了容翎的手，借力上了屋顶。
　　洛钰房顶上坐着休息了一下后索性直接躺下，他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和月亮，难得放空发了会儿呆。
　　容翎偏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想笑，心里也放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