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甜文》南撄

3、先婚后爱（2）

　　五、

　　超市里灯光明亮，人来人往，都是推着购物车在各色商品之中挑挑选选，还要跟身边的人小声交流哪个更好一些。
　　并不安静，到处都是声音，各种说话的声音，推销员卖力介绍的声音，婴孩哭闹的声音……但并不让人讨厌，反倒有一种在这个世界上如大家一般好好地生活着的安心感。

　　温韦推着购物车拐了个弯，绕到货架对面，对着架子上的满当当的饼干盒子深吐一口气。

　　我丢！
　　陆星耀还真跟着她出来逛超市了！！！

　　先陪他去三楼买了基本生活用品，他行李箱里只带了换洗衣物和笔记本，别的啥也没有，只能现买。

　　温韦想起还觉得好笑，陆星耀应该是没逛过超市，推购物车时不知道要投币，在那里板着脸使劲拽，拽不动也不说，被她发现栽了面儿就冷着脸跟在后面，一言不发，酷得很。

　　“咳。”陆星耀跟着拐了过来，站在温韦后面，从货架上拿了个铁皮盒奥利奥，在她头顶晃了晃，“这个？”
　　温韦仰起头看了眼，“……好。”

　　把铁盒放到购物车里，陆星耀继续双手插在兜里，一脸冷酷地走了。

　　来超市之前他换了衣服，白色毛衣休闲裤，外面还是呢子大衣，撑出平直的肩线和宽阔的背部轮廓。比穿西装时的气质柔和很多，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好像看到了他上大学的模样。

　　“这位帅哥，尝尝我们的新品……”热情的推销员跟陆星耀卖起安利。

　　陆星耀似乎没见过这种架势，冷声拒绝了两回不管用，吓得两手从兜里都掏出来一起摆，浑身上下充满了无措与抗拒。
　　温韦嘴角翘了翘，推着购物车过去拽着他的胳膊走开了，走了几步后松开手，带着笑意说：“下次直接走就行，你拒绝她也不会听的。”
　　应该是觉得丢人，陆星耀点了下头，脸色更不好看。

　　“还要再买点什么吗？”温韦看了看购物车里的东西，除了陆星耀的生活用品外，就是零食酸奶。她略一犹豫，把四合一的薯片大礼包拿了出来，“买太多零食了，我去买点菜吧。”
　　买菜，听起来好像比较贤良淑德。

　　超市生手陆星耀自然没有意见，跟着温韦在生鲜区转了一圈。基本上是温韦看见啥长得还不错就拿起来问他爱吃吗，买了点儿两人爱吃的蔬菜水果就去结账了。
　　往购物车里放的时候没觉得，结完账装袋的时候才发现买的东西真是不少，最大号的购物袋装了满满三袋。

　　陆星耀在结账，温韦装完袋子，手握着提手，深吸一口气从收银台上提了起来。袋子一离开台子的支撑就重重地坠了下去。
　　尽管有心理准备，温韦还是被重量坠得弯了腰，正运气准备提起来的时候，手背一热，随之手中沉甸甸的重量消失了。
　　陆星耀接过三个袋子后便大步走了。
　　很酷，一句话都没说。

　　温韦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明晃晃的灯光下，眼里的喜欢一览无遗。
　　她忍不住想：看吧，她的喜欢也不是毫无道理。

　　真是很容易沦陷啊……

　　六、

　　回家以后，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分类，陆星耀的生活用品单独在一个袋子，直接给他就行。然后把剩下的肉类蔬菜水果酸奶什么的通通都塞进冰箱里。
　　袋子清完，她心里却一沉。

　　超市装逼一时爽，厨房做饭火葬场！

　　正对着百度抓耳挠腮呢，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星耀出现在她身后，面无表情中透露着丝毫鄙视的气息。
　　知道他在后面看，温韦身体都有点僵硬，顶着被注视的压力，故作镇定地在水灵灵的西红柿上切下第一刀。

　　“我来吧。”陆星耀拎着她卫衣的帽子，轻轻一提，将人拽离了料理台。
　　“啊？”温韦一脸懵逼，话都没过脑子直接秃噜出来，“你都没去过超市，还会做饭？”

　　窒息的短暂的片刻对视，她咧了下嘴角，留了句“我码字去了”便急匆匆地从厨房跑走了。

　　她习惯在客厅开着电视小音量播着综艺码字，节目里爽朗的笑声化作模糊的背景音，和清脆的键盘声在一起，会让她觉得没那么孤独。
　　但是现在……

　　她想到正在厨房洗手做羹的陆星耀，嘴角忍不住上扬。
　　身体向后躺，极力地贴到沙发靠背上，这个角度从客厅可以看到厨房门口的空间。

　　门没关，能看到电饭煲插着电，暗红色的数字亮着。右边灶上搁着个白色砂锅，文火炖着。
　　温韦还在想她什么时候买的这砂锅，陆星耀的身影猝不及防就出现在视野之中。

　　他洗过澡后换了灰色的家居服，料子很柔软，塌塌的，没什么型，但在他身上就是帅！
　　为了洗菜方便，他把袖子撸上去了一截，露出劲瘦的小臂，流畅不夸张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的青筋跳动。
　　啊！这个男人好看得无可救药！温韦一拍脑门陶醉地感慨。

　　暖色调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砂锅里水声沸腾咕嘟咕嘟，食物逐渐变熟散发出的香气，一切都在慢慢氤氲出温暖的氛围，慢慢融化他外层覆盖的冰雪。
　　像天边遥不可及的星星，坠入汹涌人潮中，成为普通平凡之中熠熠闪光的存在，成为她心头的那颗星星。

　　好了，好了，不要再煽情了，快码字！
　　使劲晃晃脑袋，晃掉泛着粉红光泽的遐想，温韦吐气凝神，专心致志地盯着文档，开始进入码字状态。

　　她在客厅码字，陆星耀在厨房做饭，两人各干各的，家里霎时变得很安静，不是纯粹的安静，而是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安静，有些让人心安力量的安静。

　　一直到陆星耀做好饭过来叫她，温韦才推开电脑，活动了下坐僵了的身体，洗好手去吃饭。

　　晚饭之后，她主动揽下洗碗的活儿。
　　不会做饭，总要积极洗碗才能立住勤劳的人设嘛！
　　在喜欢的人面前要积极表现的嘛！

　　把最后一只碗擦干放回碗橱里，温韦心中满足感爆棚，满面笑容一回头，陆星耀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假装不在意地在家里四处溜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好像是回房间了。

　　看着关闭的房门，白表现了，温韦瘪瘪嘴，见时间也不早了，回自己房间冲了个澡，又回到工位上专心致志当个好码字工。

　　......

　　“咕噜……”
　　寂静的深夜里，肚子的悲鸣仿佛对着扩音器在叫。温韦揉了揉僵硬的肩颈，一看时间，竟然已经零点过十分，还差一千字。
　　想着也不差这一会儿，懒得开灯，她打着手电筒到厨房，从柜子里找到囤的泡面，烧了开水，泡了碗巨香的鲜虾鱼板面。
　　等泡面开的时候，查看了下手机的消息。

　　不出意料地，唐狗又在群里约人游戏。犹豫不到半秒，温韦点了组队链接。
　　就打一把，然后吃快点回去码字。

　　计划得很美妙，她打着游戏，趁等复活的时候飞速吸入泡面，简直不要太舒爽！
　　却突然在她入神打团的时候冒出一道声音，虽然音量不大，但在万籁俱寂的夜晚，还是犹如平地一惊雷，吓得她手一抖，英雄倒了，还差点把泡面桶掀了，不能更狼狈了。

　　屏幕暗了，温韦摘了耳机，疑惑地抬起头。
　　“接水。”陆星耀示意了下手里的玻璃杯，简单解释了句。
　　“哦哦好，水壶有我刚烧开的水，还没灌暖壶，可以直接倒。”温韦反应过来说。

　　陆星耀微微颔首，径直去了厨房，路过温韦的时候余光瞄到她的屏幕。
　　进去倒了水，很快就出来了。走过餐桌，他突然转过身，叫了声温韦的名字。

　　温韦没想到，惊讶两个字写在脸上，摘了刚戴上的耳机，望着他。

　　“早点睡，十天后要去家宴。”陆星耀淡淡地说，语气很公事公办。
　　“好。”温韦立即点头，估计了下时间，“我一点之前就睡。”

　　陆星耀似是满意地点了下头，顿了下，又道：“你打算怎么称呼我？”

　　温韦愣了两秒才明白，认真思考了下，试探道：“星耀？”
　　“嗯，可以。”陆星耀又微微点头，这次的神情无疑是满意的。

　　“早点睡。”他又叮咛一遍，说罢转身走了。

　　然鹅，没几秒，这次轮到温韦叫住他了。
　　还是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小小声叫了一声。

　　“星、星耀……”
　　“那个……唐恒知道……我们同居的事了……”

　　七、

　　温韦越发觉得陆星耀人很好，面冷心善的那种好。
　　比如他们事先约定好正式宣布之前隐瞒结婚的事情，但她不小心暴露之后，他不仅没有生气，说一些赔偿条款让她赔，还脾气很好，堪称温柔地让她早睡。

　　结婚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温柔！突然加了她好友，像扔手榴弹似的直接炸一句“结婚吗”，她吓都要吓死了！回了考虑一下后，他又发了一份超大的文件——关于陆星耀和温韦结婚利弊及可行性分析报告，里面数据客观，图文并茂，一看就是助理给做的！
　　再然后就是一条消息一个电话，她头脑昏昏地同意了。
　　可真是便宜他了！
　　不对，可真是便宜她了！嘿嘿！

　　同居的日子不温不火，两人过得很是相敬如宾，没有发生小说里撞见上厕所洗澡的尴尬场景，也没有天雷勾地火一夜风流的香艳情景。
　　毕竟她还挺有钱的，主卧客卧都带厕所，门锁坏了都是第一时间修。独身女性自己住怎么可能留下安全隐患以备将来谈恋爱用啊！

　　在温韦些许遗憾的心情中，时间继续向前，离家宴的日子只剩三天了，她不由得开始紧张。
　　然鹅，这份紧张还没来得及缓解，很快就发生了件叫她无暇顾及的大大大插曲——温母不打招呼地突然过来了！
　　事发突然，她一脸困顿，眼屎还挂着，去厨房倒杯水却看见客厅沙发坐着个人，吓得要尖叫，又瞥到从厨房出来的一抹灰色身影，瞬间失声。
　　糟糕！

　　因为家宴只是家族内部参与的宴席，计划的宣布时间是在年后，在跟她回家拜访她父母之后，所以温韦只跟温母透露她谈恋爱了，打算等三个月后再说结婚，显得合理些。

　　这下可好，未婚同居，她不被扒下层皮才怪呢！

　　温韦一时愣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脑海中瞬时闪现了n种应对方法，但没一个可行。
　　承认结婚了，怎么解释不同房？房间里的生活痕迹一目了然，撒谎也不顶用。
　　坦白协议结婚更是不行，依她老母的个性，先把陆星耀打残，再把她打瘸，酿成夫妻双双残疾为离婚的惨剧也不是没可能……
　　未婚同居？她扒下层皮回家住就算了，陆星耀肯定会被她老母赶出去，那还怎么对陆家那边演戏……
　　陆星耀是小乞丐，她见色起意从街边捡回来的？这气质也不像啊……

　　……

　　闪来闪去，她也恼了，破罐破摔直接说炮、友算了，这一想法刚一浮现，一瞄到温母的脸，下意识地一哆嗦，一秒从心。

　　“不介绍一下？”端坐在沙发上的温母终于肯掀起眼皮，给几步远外缩成鹌鹑的温韦一个眼神。语气挺正常的，以她的脾气这就算得上温柔，眼神也很和蔼，看着像是来见女婿的丈母娘，但以温韦从小到大挨揍的经验看，这绝对是重大级别事件的前奏！

　　她轻吸了口气，手心有些出汗，硬着头皮小小声说：“陆……”
　　右手突然被牵住，掌心相贴，比她的温度要高，热量源源不断自手心传送至身体各处。突然就有了勇气，挨顿揍也没什么，说话的音量和底气都足了些，“陆星耀，我男朋友，前天电话跟您说过。这是我妈。”
　　陆星耀鞠了半躬，礼貌叫人：“伯母好。”
　　温母骄矜地点了下下巴，没给突然出现在她女儿家里身份不清楚的男人好脸色。继续问温韦：“住一起了？”

　　温韦想了下，比较了几个答案后，下意识错后了半步，小声说：“嗯，我们领证了。”

　　“领证了？！”温母猝不及防，眼睛一瞪，吼破音了。
　　温韦哆嗦了下，自知理亏，藏在陆星耀身后，露了半个脑袋，声音小，但是很坚定地承认了，“嗯。正在为让您过年抱大孙子努力呢。”

　　“……”
　　“……”

　　温母傻了，气得心一疼，抓着抱枕站起来就要过去抽温韦。
　　温韦在屋里上蹿下跳，挨了几巴掌后嗷嗷喊疼，试图唤醒温母柔软的母爱，又挨了几巴掌后，显然失败了，于是她一边喊疼一边躲，温母跟后面追，一时有些鸡飞狗跳。

　　陆星耀没见过这阵仗，愣了片刻，听温韦喊疼不似作假，便加入战局，挡在了她前面，挨了温母好几巴掌铁砂掌，疼得嘶了一声。

　　温母到底上了年纪，跑了几圈后气喘吁吁地停在原地，插着腰，另一手指着温韦：“你再跑！这么大的事你都敢瞒我，今天不给你松松皮我李锦屏倒过来写！”
　　“我这不是打算过年告诉您嘛！给您有个心里缓冲！”温韦躲在陆星耀后面，有了护盾，胆儿大了点，“再说要不是您一直催，我至于着急结婚嘛！”

　　“嘿，你还有理了！”温母的火蹭儿地上来，一个箭步过来。
　　温韦战术性后退，“我没理！”

　　陆星耀适时上前一步拦住，冷静道：“伯母，有话好说，我们谈一下可以吗？”
　　温韦一听这个，从后面伸出胳膊，耍赖道：“打吧打吧，都是我剩女魂作祟非要结婚，您打我消气吧！”

　　温母被她这胳膊肘朝外拐的样子给气笑了，恢复了理智，冷笑道：“咱俩的账没完，且等我后面跟你算。我现在要跟人家小......”
　　陆星耀：“小陆。”
　　“跟人家小陆谈。”温母解气似的在温韦背上拍了一巴掌，“去，回屋呆着，把脸洗干净了，像什么样子！”

　　温韦不愿意，还想要再说什么，陆星耀从后面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温柔道：“交给我吧。”
　　她只好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回自己房间，开了条门缝听外面动静。
　　但他们似乎没在客厅谈，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
　　只好心焦地在房间里干等着。

　　等温母来她房间时，已经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她正着急地在......玩消消乐。
　　见了温母，眼睛一亮，放下手机，小黏糕似的贴了上来，“您跟他谈了什么呀？”
　　温母一个眼刀飞过来，随后叹了口气，颇为苦口婆心：“星耀都和我说了，你们年轻人我真是搞不懂。婚都结了，以后就跟人好好过日子，别那么懒，洗个碗手能断怎么地？狗脾气改一改，真当所有人都是我和你爸啊！知道了吗？”
　　温韦一头雾水，完全没看懂她妈这态度怎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又挨了母爱的一巴掌后，老实道：“知道了。”

　　“走了。给你带了你二姨做的腊肠，晾阳台了，记得吃。”
　　“好，您不吃个饭再走？”
　　“别卖乖，过年回家等着收拾你，这顿没跑！”
　　留不住人，温韦只好下楼把人送到出租车上才回，一路上还是没套出话来。

　　她回家，听到厨房有动静，过去看到陆星耀正在弄早饭。
　　犹豫了下，走过去，帮忙从碗柜里拿了盘子递过去，问：“你跟我妈说什么了？她态度怎么变得那么快？”

　　“没什么。”

　　“怎么可能？！”温韦不信，“你都不知道你们聊完我妈说起你那个热乎劲儿！都叫你星耀了，你们肯定说了什么！”

　　“喜欢你。”

　　“啥？”温韦不可思议问道，同时心跳如擂鼓，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他。

　　陆星耀将煎得刚好的荷包蛋盛起装盘，盘子递给她，声音带着早晨的清冽和厨房的温度，好听得要命。

　　“我说，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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