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养条狗》芙蓉春暖

9、第 9 章

　　丹妮没有睁开眼睛，她气若游丝，用细小的声音说：“谢谢你，我不疼了。”
　　丹妮没有死亡，却再也没有醒来。

　　托特罗进来后就看到纪灵烛坐在地上，他妹妹身上维持治疗作用的仪器被全部取下。他跑过来查看丹妮的情况，却发现她没了呼吸。

　　托特罗厉声喝问：“你做了什么？！”
　　纪灵烛被他提着衣领抓了起来，“你让我们出去，我以为你是来安慰丹妮！”
　　他的妹妹，他疼爱的妹妹，本来还有半年的时间，这个得他家帮助良多的人竟然恩将仇报提早结束了她的性命！

　　纪灵烛虚弱道：“她没事。”
　　只不过他的灵力枯竭了，暂时没办法让她醒过来。

　　托特罗听他这么说，将信将疑，赶紧扔开他，去叫医生。
　　医生检查后，诧异地说：“心脏有规律的跳动，但是没有呼吸。其他器官也不再衰竭，反而恢复了五六成，只是肾脏和肝脏的位置怎么交换了？我从医几十年，还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病例。”

　　纪灵烛贴着墙，悄悄向门口挪移。他学人体构造的时候逃课了，对内部器官结构只有个大致印象，丹妮的肾和肝混在一起，他也不知道哪个是哪个，复原后随便给安排了个位置。
　　谁能知道位置是错的，他又不是医生。

　　纪灵烛预感托特罗要大发雷霆，他不想承受怒气，再说等他灵力恢复，就能救醒丹妮了。
　　能醒来就好，不在乎时间长短。
　　托特罗并不知晓纪灵烛对他妹妹做的事，他以为妹妹的恢复是拔掉仪器后强烈的求生欲导致的因祸得福。
　　他比谁都清楚丹妮有多热爱生命。

　　对纪灵烛这个白眼狼，他不打算放过。他给学校方面下了命令，劝退纪灵烛和纪灵雪，并将他们驱逐出生活区，赶到了垃圾站。

　　“垃圾就应该和垃圾生活在一起。”托特罗眉眼间带了些阴鸷，差点失去亲人的打击使他快速成熟了起来，举止言行间透出上位者才有的气势。如果不是灵魂药剂对他无效，想必也将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纪灵烛试图解释，托特罗命人封住了他的嘴：“什么解释都不能掩盖你的罪行。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留你一命，在这里度过余生吧。”

　　垃圾站不仅仅是倾倒垃圾的地方，还是各种罪恶的聚集地。垃圾站周围设立防护网，牢固无比，寻常人等进不去，进去的人也绝出不来。

　　每月一次，运输飞船会把各地生活垃圾从上空扔下来，用以补充里面人的日常所需。
　　里面建有遮风挡雨的平房，数量有限，有能力者可以强抢，没能力的人只能露宿。这里没有法律，各种罪行都可以发生，不会被追究责任。

　　当初纪家夫妻俩就是被分派看管这里的大门。
　　纪灵烛感叹，“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来了。”
　　纪灵雪忧心忡忡，“好脏啊，能住人吗？阿烛，我们以后要怎么办？”

　　纪灵烛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硬要跟着来的千祈瑞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少年削薄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下颌紧绷的样子透露出他的紧张，他明知道这是个危险之地，随时会失去宝贵的生命，但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来了。

　　纪灵烛正是在这一刻内心微微荡漾，他看着千祈瑞初显的英俊轮廓，不假思索道：“我们交往吧。”
　　千祈瑞因这句玩笑似的话放松下来，“傻叉。”

　　纪灵烛一行三人找了个临时住所——一座用废旧物搭建的小平房，租价是一晚一个星币。
　　这对囊中羞涩的三人来说也是天价了，他们仅存的钱财加起来也就八个星币。
　　他们坐在小平房台阶上，草草吃了点自带粮，眼瞅着小平房的门，期望它从里面打开，让他们进去睡个觉。

　　天不随人愿，小平房的门没有打开，他们却被一群人高马大的人包围了。

　　“哎吆，有个妞。”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身上是长年锻炼出来的虬扎肌肉，面部被两道交错的刀疤贯通，看起来凶神恶煞。

　　纪灵雪一见他们就止不住浑身发抖，拼命往千祈瑞身后缩。她此刻不由埋怨起了纪灵烛，要不是他得罪了托特罗家，他们也不会被扔到垃圾站，她也不用遭受这些。

　　“老大，旁边这小子更漂亮，比这女人好看多了。”小弟之一指着纪灵烛道。
　　纪灵烛这几年被托特罗温养的不错，白皙红润的脸上带着一股书卷气，文文弱弱的，特别好欺负。他的眼睛是大而亮的猫眼，睁开眼时里面就倒映着来人的身影，有一种他满心满眼都是你的错觉。

　　经小弟提醒，老大将目光转向纪灵烛，再看起他的样子时，微微被惊艳了一瞬。可纪灵烛到底年纪摆在那，只要不是变态，谁也不会对一个小弱崽出手。倒是纪灵雪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最是得他心意。

　　他吩咐手下们：“这个女人给我带回去，这个小鸡仔送到露水那里好好养几年，至于这个小子，”他指着千祈瑞道：“没什么用处，直接干掉。”

　　纪灵雪吓得哇哇大哭，哭叫着打掉上来抓她的人的手，挣扎着朝小平房门跑去。
　　纪灵烛运起刚恢复些的灵力，打算来个擒贼先擒王，他一手紧握成拳，一跃而起，对准那个老大的脑袋砸了过去。

　　他想的很美，他先把那个老大打晕，手掐着他的脖子以示要挟，他手底下那群小弟还不得乖乖就范。

　　就当他距离老大还剩一米远的时候，一颗熟悉的脑袋突然出现在他的拳头下方。
　　纪灵烛一惊，猛然化拳为掌，拳头聚集的灵力随着手法的改变溢散了不少，但就是掌中剩下的灵力也将那颗脑袋轰然一声拍在地上。

　　地面砸出了一个坑，坑里的人七窍流血，生死未知。
　　老大：“……”
　　纪灵烛：“……”
　　现场所有人沉默，不约而同地盯着纪灵烛，又瞅瞅陷在坑里的千祈瑞，不知所措。

　　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温文无害的小少年才真是狠角色，他狠起来竟然连自己人都打。
　　老大：“……想不到你还是个练家子。失敬了，我们走。”一群人来势汹汹，走得却有些灰溜溜。

　　纪灵烛僵在原地，他不敢前去查探千祈瑞的状况。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啊，千祈瑞怎么会冲到他前面？

　　纪灵雪从震惊中回过神，悄悄绕过纪灵烛走到坑里去，她先是探了探千祈瑞的鼻息，惊喜于还有一息尚存，忙不迭地将他扶起。她不觉得弟弟有这个伤人的能力，于是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你们俩是串通好了来吓唬他们的吧，这也太危险了。你用的什么武器，咋还能砸出个大坑？”

　　纪灵烛：“……”我一定是被诅咒了，堂堂小战神，怎么会干啥啥不行？“成功”这两个字怎么会跟他绝缘？
　　从那之后，大难不死的千祈瑞也算因祸得福，居然觉醒了精神力。

　　纪灵烛撸着无毛的生物，内心深处的渴望并没有得到满足。他初见这个生物很是惊喜，惊喜过后就是遗憾了。它徒具狗狗的声音，却没有狗狗的毛发，光着的皮肤有什么好撸的？

　　“哎，狗狗你咋就没有毛呢？”纪灵烛长吁短叹，他渴望一只狗太久，已经生成执念，这个生物到底不是真的狗，解不了他的心结。
　　他本来打算带它离开弥塔亚的，但想想还是算了，不说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物种，能不能养好它，单是千祈瑞那一关就过不了。

　　千祈瑞对宠物一类深恶痛绝，遇见了要么远远避开，要么精神威压吓走对方。他曾经嘲笑他小题大做，千祈瑞冷冷道：“如果你每次都被所谓的宠物抢走饭食，你也会这么做。”
　　纪灵烛才得知千祈瑞进入千家后过的并不好。于是多了一份对他的怜惜。

　　“要不帮你造个房子再走吧。”纪灵烛虽然打算放开它，但也没有想让它自生自灭。他把狗狗放开，随手砍了几颗树，用伞盖状的树冠制作了屋顶，树干用来做墙壁和床。纪灵烛干别的不行，在造房子方面却有些得天独厚，不一会，一套豪华版别墅就完成了。
　　纪灵烛抱起狗狗：“以后这就是你的新家了。我再去找找大章鱼，多砍几条腿给你，够你生活一段时间的了。你放心，等有空，我会过来看你的。”

　　想到狗狗害怕白色絮状物，他又推到了一大片树，将它们削成片状做成了围墙，并清理出一条通向外面的道路。

　　做好这一切后，纪灵烛放下狗狗，不舍道：“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的呀。”
　　狗狗歪着头看着他，“汪！”
　　纪灵烛遭到会心一击，内心摇摆不定，最终狠了很心，运起灵力，脚底生风，转眼间消失不见。

　　在他走后，狗狗趴在地上，扫视了一圈豪华别墅，低下头嘴里呜呜咽咽，好像知道自己被抛弃了，半天没动弹。

　　纪灵烛神识过处，任何事物无所遁形，他看到一只大章鱼正蹲在他去过的那个洞口，还有几只在地底下蓝色脉络汇聚处。

　　一只就够狗狗吃了吧，他把目标锁定蹲守洞口的那只，悄然前行过去。
　　大章鱼的一条触手断了，但伤口已经愈合，并生出小小的尖刺。

　　纪灵烛突然想到，这只不会是断足逃生的那只吧。这才多久，伤口就好了，看来伤愈能力挺强的，再断几只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
　　纪灵烛狞笑着显出身形：“好巧啊。”
　　大章鱼莫名一抖，待看清了纪灵烛的样子后，抖动的更厉害了——你伤害了了我，却一笑而过……

　　但它还是守住洞口，坚决不逃走。
　　纪灵烛知道洞里是小章鱼，看大章鱼紧张的样子，大概是亲子关系。
　　纪灵烛立马心里不忍了，砍大章鱼的触手是一回事，当着人家孩子的面伤害人家母亲就过分了吧。

　　但是狗狗需要吃饭呀。
　　但是大小章鱼瑟瑟发抖的样子好可怜啊。
　　但是狗狗要吃饭。
　　但是大小章鱼好可怜。

　　纪灵烛陷入天人交战中，一时拿不定主意。
　　大章鱼见对面的生物迟迟没有动手，勉强止住颤抖的身体。它的触手深入到地洞里，掏出了一块蓝色石头，抛向纪灵烛。
　　纪灵烛定睛一看，发现这跟他捡到的石头一模一样，其上脉络清晰，纵横交错。
　　这种生物智力不低，竟然会贿赂。虽然不知道这种石头有什么用，但既然被它藏在地洞里，对它来说应该挺重要的。

　　礼都收了，还是放过人家吧。
　　“但我狗子吃什么？”纪灵烛再次自言自语道。

　　纪灵烛拿着石头回到狗狗的别墅处，一到地方就听见呜呜咽咽的哭声，内心立马软成一滩春水，跑过去抱起它：“狗狗不哭，我回来了。”

　　纪灵烛砍下两个伞盖，削成合适大小，对起来正好形成一个不大的空间，放进狗狗去正好。他在上方投了几个洞，用于狗狗呼吸。

　　说到呼吸，纪灵烛后知后觉地想到，人类居住的星球和弥塔亚的环境是不一样的，空气浓度也不一样，具体比例他不清楚，但见千祈瑞他们都要用精神力形成防护罩才能行动，说明这颗星球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反过来讲，主星也不一定适合这个小生物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