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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5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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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在悠闲的作画中,慢慢走到了尾声。
不知不觉,那个“宿命”的日子也逐步靠近。
一开始艾夏还没注意到,是有一天房东打来电话,询问她是否续租,她才惊觉时光流逝的速度,如此惊人。
原来她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了。
“可以让我考虑一天再答复你吗?”
“可以,你考虑好了再打电话给我。”
“好的。”艾夏挂断电话,查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应该足够买房子了吧?
这段时间以来,李一恒断断续续卖出去不少画,她又没有大笔的消费,存了不少。
又翻了一下备忘录,“艾夏”死亡的日子近在眼前。
她回忆了一下男女主最近的动向,好像女主怀孕了?这在书里有写到吗?
算了,她也别续租了。
既然决定不租房了,她就开始考虑搬家事宜。不过她好像也没什么东西要搬的,这大半年来都住在纪先生这里……
原来她和纪先生同居这么久了……貌似还未出现闹掰的现象……
艾夏选了个时间,回去整理了一遍。需要带走的东西是不多,就是她的画室,不知道房东介不介意那面花里胡哨的衣柜门?
还有床,她得给装回去。
那就没办法了,等纪先生下班过来吧。
离纪先生下班还有几小时,无所事事的艾夏,去按了隔壁的门铃。
王嫂很快出来应门。“艾夏,你回来啦。”脸上是意外的惊喜。
两人同在一个城市,却也有大半年没见了。自从和纪先生同居以后,就没什么见面机会了。
“王嫂,我回来了。”
“这是回来住啊还是怎么的?”
“房租快到期了,回来收拾东西。”
“你不租啦?也是……”话到一半,王嫂笑着打住了。“进来坐会儿吧。以前不好让你进来坐,现在大家都是熟人了,进来吧。”
艾夏摇摇头。“你要没事,还是去我那边吧。”
王嫂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于是把门关上,跟着去了隔壁。
大概是许久未见,王嫂难得没有客套。
因为久未住人,家里也没有能招待人的。
“王嫂,不好意思啊,只有水。”艾夏把水杯放上。“家里什么都没有。”
“没事,跟我还客套什么。”
好吧。
“晓雯在学校还适应吗?”
“唉~”王嫂长长叹了一口气。
艾夏对于王嫂家迟来的叛逆少女也挺意外,但好像又不是很意外。
在王嫂对她的描述中,晓雯是个非常乖巧听话,懂事的女孩子。谁知道这个懂事的女孩子,用乖巧听话伪装了自己,自作主张,将志愿填到了外省。
燕京有全国最好的学府,而晓雯选择的专业就在这座学府里,她为了逃离父母,去了南方。
“你说我们对她也没怎么管啊,怎么就……”
这大概就是那句,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吧。
“孩子大了,需要更宽广的空间。”
“那也不能拿前程开玩笑。”说起这个事,王嫂忧心忡忡。考不上也就罢了,明明都超出分数线,录取是必然的。
艾夏也没经验,只能安慰说:“她现在的大学也是全国首屈一指的,而且已成事实,你就别纠结了。”
“唉~”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和阿城怎么样,是不是要结婚了?”王嫂摸一把脸,把那些愁苦抹去,换一副模样。
艾夏失笑。“我们挺好的,但没有要结婚。”
“既然挺好的,怎么不结婚?阿城人不错的,你看他对乖乖就知道了,是个会疼孩子,顾家的,这样的男人,嫁了不会后悔的。”
正被催婚着,艾夏的手机响了。真是及时雨。
哪怕是个陌生号码,她也接听了,先躲过这一波再说。
“你好,哪位?”
“是艾夏吗?我是攀攀的母亲。”
艾夏有些诧异。“我是。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可以来医院一趟吗?见攀攀最后一面。”
什么?她脑袋有一秒的空白。什么叫最后一面?“这位女士,有些玩笑不能胡乱开的。”
电话那头,跟着一声叹息。“我也希望这是一个玩笑。”
艾夏拿着手机,失神许久。在王嫂刚要询问她怎么回事时,她突然匆匆往外跑,边跑边说:“王嫂,麻烦你帮我关门,谢谢。”
她紧赶慢赶,无论多着急,到医院已是半小时以后。再等她找到那间病房,病房外站着一男一女,中年模样。
保养得宜的脸上,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憔悴和悲凉。
艾夏缓下脚步,在两人面前站定。“叔叔、阿姨?”
“你是艾夏吧,在攀攀的相册里看见过你们两的合照。你们穿着汉服,站在樱花树下,真是好看。”攀母扯着嘴角,笑容牵强,比哭还难看。
艾夏的呼吸莫名轻起来,小声问道:“攀攀……”
“已经走了……你,进去看她一眼吧。”
艾夏点点头,握上门把。深深吐了一大口气,才拧动门把,抿着嘴唇进去。
一眼,便看到病床上盖着的白布,尤为醒目,明明,整个病房都是白的。
她记得,攀攀今年才25吧。
25,人生的旅程才扬帆起航。
鲜活又脆弱,一个浪打过来,小船倾斜了,没有抓住栏杆和绳索,跌进海里。
也许会游泳,挣扎了,浪太大,费劲力气,抵不过;也许不会游泳,呼喊了,没有人,眼睁睁地,沉下去;也许周围也有人,可是太冷漠,太漠不关心,或自顾不暇,终于,谁也没有伸出手。
艾夏伸出手,却是去掀开那条白布。
攀攀安详地躺在那里。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对于死亡,任何言语,都已经苍白。
如果……呵,如果什么呢?没有意义的。
艾夏安静站了一会儿,轻轻把白布盖上。沿着来时的路,退出病房。
病房外,还是只有那对夫妻。
“渡边先生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吗?”她不该多管闲事的,但还是问出了口。
攀母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跟她讲了一个有点长,又短暂的故事。
故事的开端,是一对年轻的父母,为了提供给女儿更优渥的物质生活,决定放弃现有的安逸工作,自主创业。
没有强大的后盾支持着,全靠两人工作后的积蓄和人脉,创业之路艰难险阻。
幸运的是,两人还是咬牙坚持了,成功了。虽然只是小小的成绩,也让小夫妻俩欣喜若狂,拼劲更足。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相同的,收之桑榆,失之东隅。
因为事业上的有所起色,夫妻俩花下更多的时间去拼搏。努力是会得到回报的,他们的事业越走越顺,越做越大。
而那个他们的初衷,也实现了。为女儿提供了比大多数人,或者说是比小部分人要不及一些的优越生活。
可是忙于奋斗的这十几年,最终完成了他们的目标,却也丢失了陪伴孩子成长,最需要父母的时光的那个女儿。
这时候的女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哭着闹着,叛逆着,装乖装巧,装懂事,以此来博得关注的孩子了。
她有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每天可以和一帮人出去玩到第二天早上回来。
反正有钱,反正没人管,自由自在。
可能是愧疚,可能是亏欠,夫妻俩放纵了女儿这样的生活。
就像所有的悲剧,不一定一开始就注定,却可能在某个节点埋下了伏笔,最终酿成苦果。
女儿肆意的夜生活,印证了那句,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在一场朋友的朋友举办的派对上,她被一个陌生人QJ了。也许不能称之为QJ,那个时候,谁都不清醒。
那是她的第一次。带着满身酸痛和暧昧,在陌生的床上醒来,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下是她凌乱的衣物,床上是欢愉的痕迹。
她崩溃了,又清醒着。似乎是早有预料的事情,早晚而已。
可是真的发生后,她又觉得恶心,特别的恶心。
不知是出于恶心,还是觉得完成了报复,她结束了自我放逐的日子,回归平淡平凡的校园生活。
但命运的玩笑,却没有因为她的收敛,适可而止。
在一场献血中,女儿的血液被检验出异常。
去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被确诊感染了HIV病毒。
故事听到这儿,艾夏不由脊背发凉。
很意外,女儿在知道自己感染了HIV病毒,异常的冷静,甚至没有告诉父母,告诉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如同正常的女孩子一样生活。恋爱,交朋友,旅行。
只是,熟悉她的人发现她越来越单纯,随意,好骗。不知什么原因,这样的她,那些朋友反而逐渐疏离。
没关系,她可以交到别的朋友。
她可以有不同的,各种各样的朋友。
甚至,还可以结婚。
“那,为什么要……自杀?”
攀母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喃喃道:“她是真的爱渡边一郎的。所以为他改变,为他小心翼翼。不和他接吻,不发生关系。可是一段正常的婚姻,如果没有性,该如何维持?”
尤其,渡边一郎还是个岛国人。那个性开放的国度,那个没有贞操观念的国度。
婚后不到半个月,渡边一郎就出轨了。理直气壮,义正言辞。
这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瓦解了攀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美好。
终究,只是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