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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清醒梦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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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子曾经对我说过:龙昱小弟,你身上有股很强的亲和力,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和任何人成为朋友。
当时的我只是不好意思的微笑,爱子小姐对我来说太过神秘,她的话让我心跳不已,但现实教会我,与人结交是得自己先伸手的,这种像buff一样的东西,根本不存在。
“芥川,你还有意识吗?”我小声问他,他自从给了爱子小姐最后一击之后,自己也站不稳倒在地上,应该是到了极限,但他又不肯闭眼,只是咬着牙硬撑。
我替他接了响个不停的手机,那边报告说首领大楼的隔离消失了,楼内无一伤员,被关在最底层禁闭室的Q不知道为什么也出现在那里,但是他们赶到的时候Q已经被带走押回去了。
不知道芥川到底伤的有多严重,我跟电话那头的人报告了一下我们所在的位置,等他们派医师和担架过来。
跟睁着眼的尸体一样的芥川欣赏了一会海面和星星,港口黑手党的人就带着医生和担架赶到了。他们把芥川抬到车上,上面俨然一个迷你版的小手术室,各种检查仪器都有,我也沾了芥川的光,手臂上的洞穿伤没有伤及骨头,里面也没有留下弹头,处理好后免除了我再跑一趟医院的必要。
不过谈到医院,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车上的医生是个和善的大叔,他请我吃巧克力。
我剥开糖纸咬下去。
“好疼,”我捂着腮帮皱起脸,后槽牙传来钻心一样的疼痛。
港口黑手党的全能医生顺便看了看我的牙。
“你这颗牙明显坏死了,”大叔点评道,“得拔了去。”
啊,今天真是最糟糕的一天了。
爱子小姐的事情我在回侦探社后请与谢野医生治疗后亲自去了趟真一先生呆的酒吧,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当面告诉了他。
真一先生看不出伤心还是高兴,他平时总一副讨厌爱子小姐的表情,结果最后承包了她葬礼的全部花销,不过我有和敦合资买了个花圈放在照片前。
在葬礼中,真一先生坐在最后一排抽着烟给我们讲了关于爱子小姐的事情。
爱子小姐的全名是筱田爱子,是筱田二代目的亲生女儿。现在在位的是三代目,是筱田爱子的叔叔。有传言说是三代目为了上位而干掉了自己的亲哥哥,当时筱田爱子还是个小女孩,三代目从小看着她长大,对她就像对自己亲女儿一样,因为没法亲自下手,就把她丢到底层成员里,以为她最多撑不过一年自己就死了。但是筱田爱子活下来了,踩着别人的尸骨,呼吸着血腥味儿的空气,在杀人放火如喝水吃饭般自然的黑暗世界,一步一步从底层爬到了干部的位置。
筱田的三代目后来才知道,她在最弱小的时候觉醒了异能力,像个壳子一样的空间壁一样的异能力,用来防御是足够了。只要度过了最初的不适期,筱田家的血脉就在她身上完美的展现出来,她是根正苗红的黑手党,生来就注定要在黑暗中夺取他人的养分为生。
强大又无法安心使用的干部,对三代目来说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本着最后一点情分,筱田爱子被安排到了港口黑手党当个卧底,其实谁也没想要她真的去做什么,这是变相流放了。
筱田那边不会接受跟上代头目有关系的人,港口黑手党这边一旦身份曝光就会失去一切面对精锐部队的追杀。
为了掩饰身份,她再也没用过自己的异能力,以前是坚硬不知变通的羞怯少女,现在就做个成熟潇洒的帅气女人,与过去的一切都斩断联系,她是焰鲨,是鲨鱼,是捕食者。
久久没有联系的叔叔在小山组被灭后传来消息——找机会给港口黑手党一击重创,这是命令,背叛的话就曝光你的真实身份。
无处可归的女人在黑暗里下了决定,死路早就在很早以前成了定局。从筱田组的二代目被杀的那一刻起,这世上就再也没有筱田爱子的归处了。
“筱田爱子的异能力没有距离限制,跟空间大小有关系,”真一先生弹掉烟灰道,“那位芥川君根本打不破焰鲨的空间壁,你们之所以能出来是因为她从很多年前就停止生长的异能力在圈住一座大楼时达到了极限,顾不上你们那边了。”
“可惜了,”真一先生说完最后一句话不等葬礼结束就径自回了酒吧。
爱子小姐的匕首还在我这里,一直没有机会还给她,现在更没有机会还给本人了。我自己找时间单独去了墓园,蒙蒙细雨的天气里墓园除了我就没别人了。
我打了水来擦洗爱子小姐的墓碑,这里的墓碑都有家人照顾,只有爱子小姐没有的话,她大概会很寂寞。两把匕首我留下了一把,另一把供奉在了墓前。
我坐在墓前双手合十跟她说话,索性周围没人,我也放开了声音。
“……得知你的消息后敦很难过,真一先生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他承包了你葬礼的所有费用,不过我和敦有买花圈,特意挑了你喜欢的红色的花,敦去订的时候还被当成恶作剧,老板娘念了他好久,”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雨点落进眼睛里再流出来却是热的了,“你葬礼的时候芥川也有来,他就在门外站了一会就走了,不过他那身跟裙子一样的衬衣特别好认,你的匕首我拿走了一把,芥川之前说过你的遗物大概会希望我和敦来拿着,但我觉得你说不定会想给芥川,”我擦擦脸上积的太多的雨水,“芥川说他不要,我就暂且替他保管一下,等他不那么别扭了之后再交给他。”
“爱子小姐,你最后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在想芥川是个笨蛋。”
没想到真的有人回应我,我目瞪口呆的坐在地上,然后看着从墓碑后面升起一颗脑袋,长着太宰先生的脸。
“太宰先生,你怎么能偷听人家讲话,”我一骨碌站起来,不知道被他听去多少,十分害臊的用力拍打着裤子转移注意力。
“我早就在这里了,”太宰先生笑呵呵的说道,他向后一指,“我是来这里看朋友的,比你来的还早唷。”
这不就是说,他从头听到尾了吗!我捂住脸,特别想找个树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被人撞见絮絮叨叨还说芥川坏话的样子,太丢人了。
“好了好了,不要放在心上,”太宰先生转过身背朝我,“我刚刚在想事情,所以没怎么听到你的碎碎念,你大可安心。”
太宰先生说他是来看朋友的,这么说他的朋友也……我踮脚往前看去,刚刚太宰先生就是坐在前面这块,我的视线被爱子小姐的墓碑挡住所以没看到他。
有了,太宰先生站的那块墓碑前面刻着五个汉字——织田作之助。
说起来,这个名字……
“太宰先生,你的朋友是这位织田作之助吗,我也曾经认识一位同名同姓叫织田作之助的先生,承蒙他照顾了不少,”我绕到太宰先生旁边,被他挡到的墓主人照片映入视网膜,“啊,这……我……”
太宰先生掀起眼皮来看了我一眼。
“你遇到的人就是他对吗,”他凝视着照片确定的说。
“是的,”我喃喃应道,这是怎样天大的玩笑啊,在朋友的墓碑旁边正是当年救助过自己的恩人的墓碑。
“我们也算很有缘份,”太宰先生感慨良多的笑道,“织田作要是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高兴的,毕竟他的爱好就是养孩子嘛。”
“确实,织田作先生曾经问我愿不愿意被他收养,”我对着织田作先生的坟墓合掌拜一拜,“感觉被织田作先生养大的孩子都会很幸福,所以我就拒绝了他,但他还是好心的送我到了孤儿院门口,还替我做了担保。”
面对太宰先生,我总会不自觉的说出自己深藏在内心的话语,说不定是因为与织田作先生短暂的接触,让我们两个人的命运暂时的产生了交集。
“为什么要拒绝那份幸福呢?”太宰先生问我。
“因为很可怕,”我说出了真实的想法,不是什么想把幸福让给他人的伟大觉悟,我只是,“感觉只要稍一触碰,我整个人都会被融化,痛苦,窒息,光是想想我都忍不住发抖,很可怕。”
我只是个胆小鬼。
“比起幸福,我更愿意做不幸的那方,只要抱着明天说不定会得到糖果的想法,”我对着太宰先生微笑,“就变得想活下去了。”
太宰先生摸了摸我的头。
“你抖的好厉害,”他说。
“啊,嗯,”我遏制不住的发抖,声音也变得颤抖无力,“您为什么不骂我呢?”
“我为什么要骂你?”太宰先生反问道。
“因为我是不对的,不对就需要惩罚,”就像过去一样,用棍棒教育和辱骂来教育不符合要求的小孩,做错了就要被惩罚,思想不健康就要及时扭正。
“你那里不对?”太宰先生问道。
“我哪里不对……我不知道,”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胸口像塞了炎热的石块一样疼痛,“我哪里做错了呢?”
“我不知道,”太宰先生一耸肩膀,“你该自己做决定。”
自己……
自己……
自己……
自己做决定。
这是我听过最美好的句子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帮忙说服社长瞒下你的异能力吗?”太宰先生话题一转,抛出别的问题给我。
“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港口黑手党的地下封印了一个特别危险的异能力者,名字是Q,他可以使人产生幻觉并去攻击他人,中了他的异能力的人身上会浮现类似烧伤的痕迹。”
“世界末日的预言应该跟他有关,我之前经过社长的允许去找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谈了谈,他同意再次加强对Q的监管。但是如果Q跑出来了,就需要我用人间失格消除他的异能力,如果我不在,就换你来,命令Q解除他的异能力。”
“你能做到吗?”太宰先生鸢色的眼睛注视着我,不知怎的,我不想他失望。
“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