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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温青眉头皱得更深。

      这小白兔崽子闹什么?怎么蹬鼻子上脸了。

      “哭什么?”温青铁青着脸,执意把手帕递给她,声音沉得可怕。

      桃青眼泪被吓得憋了回去,泪眼涟涟,嘴抿成一线,看向温青。眼眸里充满恐惧。她翘着兰花指接过帕子,温青这才弯起嘴角笑了下,然后蹲下去,帮她捡地上的托盘。两颗人头就在他手边,明晃晃离她极近,眼口俱瞪,令人生惧。

      浓重的血腥味儿窜进她鼻子里,刚憋回去的眼泪又哗哗流了出来。

      还没完没了了?温青听到她压抑的啜泣,皱了下眉,一手端着托盘,一手去拉她。

      桃青顿了下,身子往旁边一缩,唯恐那一只手拧断她的脖子。

      温青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停在自己拎着的两颗人头上。

      哦,原来是怕人头。

      这有什么好怕的?死都死了,又不能咬她一口。

      麻烦。

      温青拧了下眉,把两颗人头往侍卫那边一扔,用柔丹话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什么。他们捡起人头就走了。

      “我送你回去。”他板着脸说。

      桃青十分紧张,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本来想拒绝,对上他恶狠狠的眼神,她感到脖颈发凉,再多的话就不敢说下去了,轻轻咬着唇,声如蚊讷嗯了声。

      *

      下午发生了那样的事,画溪再也没有赏雪的兴致,到晚上睡觉前一直窝在寝殿,大门都没出。

      那群黑衣人被景仲杀死之后,景仲又吐了两回血。黑色的血看得她触目惊心。澹台简带虞碌来给他诊过脉,开了药让他服下再静养两天。

      画溪不敢马虎,喂他服过药服侍他睡下,她则巴巴地坐在床沿,守着。

      起初还坐得端正笔直,没多久眼皮就沉重起来。

      屋里炭火冒着热气,暖意熏人,熏得人睡意沉沉。

      她身子软软地伏在榻边,没多久也睡着了。

      还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梦见了那群心怀不轨的黑衣人,他们围着她,要把她带走。但一眨眼的功夫过后,他们的人头就落地了。满地滚动的人头朝她滚过去,没了脑袋的尸体没有倒下,也向她走过去。淌出来的血流成了一条河,渐渐漫过她的脚、还有她的腰。腥臭的血腥味儿和尸臭味儿熏得她恶心,她惊恐地乱喊乱叫,拔腿就要跑。但一个人头咬住了她的脚背,她跑不掉。越来越多的人头涌了过来,狠狠地啃咬她的血肉之躯。

      那些尸体也冲过来,伸出手去恰她的脖子。她被迫张开嘴呼救,而不断漫上来的血流涌进了她的嘴里。

      她大声哭喊求救,眼泪淌个不停。

      景仲服解药后,身体很虚弱。他中毒已久,解药和体内的毒相克,过程痛苦,自不必说。他睡得正好,被画溪睡梦中的啜泣吵醒。他睁开眼看着身边伏在床沿上的人,头埋在臂内,双肩耸动。

      他揉了揉眉心,这个蠢东西胆子小,白天看到死人,晚上竟然吓哭了。

      他听到她口中念念叨叨,像在说什么,偏过头,凑近一听。原来在哭着喊娘。

      她哭得瓮声瓮气,缩成一团,软哒哒地喊着“娘”。

      声音含糊不清,但不难听出她的委屈。

      想娘了啊。

      画溪口中的呓语顿了顿,片刻后又开始嘀嘀咕咕。这回喊得比上次清晰了,她喊的是:“好哥哥。”

      景仲嘴角弯了弯,偏过头打量画溪。她太瘦了,小脸只有巴掌大小,柔软浓密的长发披散下来,掩去大半,发丝墨云般散开,铺陈在榻上。露出的侧脸和脖颈白胜春雪。泪珠儿滑过脸侧,滚到榻上,那片褥子都湿了。

      那声“好哥哥”喊得软软糯糯,景仲心情甚好,他探出冰冷的右手,撩开她的长发,顺着往她后颈摸了摸。

      画溪受凉,猫儿一样缩了缩身子。

      景仲用力捏了下她的后颈,疼痛使她眉头轻轻皱了皱。但很快,就又舒展开来,身子蜷了蜷,平静睡了。

      景仲撑起身子,下床弯腰把她抱上床。太瘦了,搂在怀里骨头都硌手。

      *

      次日雪势比前日还大,宫门外的雪快漫过踝骨。画溪早早吩咐下去了,寝殿这边留几个得力的人伺候,其余人无事不必到处行走,以免发生意外。

      九尺台的行宫静悄悄的。

      下午左琛从边关回来,有事禀报。

      景仲出门前,画溪帮他穿戴,衣裳穿好,她又把手炉塞他手里。景仲身子现在太虚弱了。他抬起眼睛扫了她一眼,画溪知道他不喜这些保暖的东西,眨眨眼说:“王上,你身子不好,仔细保养吧。我……”

      眼睛眨巴眨巴,小嘴一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罢了罢了,景仲目光移向别处。

      画溪悄悄抿了抿唇,试探性的看了看他的脸色。手就不老实,一点点往枕下摸索去。

      景仲眼角的余光扫到她的小动作,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他有这么吓人吗?

      画溪见他没有阻止,立马从枕下抽出围脖,抖着手围到他脖子上。

      景仲不耐烦道:“快点。”

      画溪眼睛弯了下,唇角绽出笑意。

      白狐毛柔软,景仲倒也忍了,一言不发任由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女人啊,就是麻烦。

      收拾妥当,温青就推着景仲去书房了。

      画溪歪着头,从窗户往外看,看着他在雪地里的背影圆滚滚的,在大雪翻飞的天地里,玄色的衣袍翻飞,地上留下长串轮椅辙印。

      景仲去书房接见,画溪和桃青则在寝殿围着火炉做做针线。桃青嘴馋,在炉子里埋了一小把栗子,没多久就焙出香味儿,香甜扑鼻。画溪让侍卫用帕子包了,送些过去给景克寒解馋。

      孩子年纪小,爱吃这些。

      过了一会儿,侍卫回来,说景克寒不见了,乌云珠这会儿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正到处找人。

      画溪闻言,针线也不做了,洗净掏栗子的手,喊桃青给她穿好披风,过去看看。

      围炉把脸烤得红彤彤的,一走出殿门,雪风裹着雪霰子吹过来,她忍不住哆嗦了两下,直往回缩脖子。

      乌云珠急得快哭了,看到画溪就迎了过去行礼:“娘娘。”

      画溪堪堪扶住她的手臂,问:“人寻着了吗?”

      乌云珠摇头:“刚才他说困了,我服侍他睡下。因他早上说下午想喝马奶茶,我就去小厨房给他熬马奶茶去了。左右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回来的时候门口守着的人和他都不见了。”

      她把附近找遍了,人还是不见踪影。偏偏景仲在接见左琛,不得空,她不敢贸然打扰。

      “别急。”画溪拍了拍她的手,道:“克寒贪玩儿,说不定方才醒了。自己领着侍卫出去玩儿去了,身边还跟着人,走不丢。他一向贪玩,好捉弄人,指不定这会儿正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看你着急上火呢。”

      顿了下,她又说:“你别担心,我帮你找找。”

      她把寝殿外的侍卫召来,编成四组,让他们沿着四个方向寻找景克寒的下落。

      乌云珠既感激,又担忧:“那些都是王上留下来保护娘娘的……”

      画溪浅浅地笑:“无碍,人人都知道王上近来在这儿,谁还敢来造次不成?晚些时候找到人了,你给我来个信。”

      说完,她和桃青又回了寝殿。

      桃青解了她的披风挂在衣架上,拨了拨围炉里的炭火,新埋的栗子又熟了,香气诱人。她剥了两颗,橙黄的栗肉香喷喷的,她放进画溪嘴里,叹了口气说:“上回我听说世子极其顽劣,王宫里不少人都被他整治过。”

      画溪心想,我也被他整治过。

      想了想,画溪眯着眼睛笑吟吟地问她:“咱们桃青听谁说的呀?你不是不会柔丹话吗?”

      “听厨房的尔诗说的。”桃青笑道:“她会几句简单的大邯话,说得不怎么利索,比手画脚我能听个七七八八。”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歪在画溪身边,问:“对了,以后咱们若要一直留在柔丹,那我们是不是该学学柔丹话呀”

      画溪愣了一下,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会留在这里,以前她每天都在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心,压根没空考虑这个。但现在,景仲好像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

      柔丹贵族有习大邯话的习俗,但普及度不高,很多宫人侍卫都不会说。就连温青这样的景仲的左膀右臂,大邯话也算不上多好。

      总归不便。

      “学。”画溪做了决定:“技多不压身,不管以后咱们留不留在这儿,会柔丹话也不是什么坏事。等回国都了,我就和王上提一声,让他帮忙找个先生。”

      “诶。”桃青应着,忽的想到什么,问:“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画溪脸上的笑僵了僵,她哪有什么打算呀。不过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她见桃青皱着小脸,剥了粒栗子塞进她嘴里,笑道:“哪有咱们做打算的份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愁什么?我比你高一寸,天塌下来还有我帮你顶着呢。吃你的栗子吧。”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画溪以为是景克寒那边的人过来回话了,急忙推桃青起身去看。

      门刚打开,一阵雪风灌了进来。

      “人找到了吗?”画溪柔声问道。

      桃青刚侧过身,就看到那几个穿着侍卫衣服的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朝画溪的方向奔了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冲撞王后!”

      桃青迅速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立马冲到画溪身前,将她挡在身后。

      那几个人看上去训练有素,其中两个一左一右架着画溪的胳膊,另外两个挡着桃青,在她企图再度冲上前的时候,一把蜘蛛她,扯过屋子里挂着的帘幔,反手把桃青捆在床头,嘴里紧紧塞了一块布。

      捆了桃青,他们片刻也未停留,捂着画溪的嘴,迅速逃离出寝殿。

      殿外雪风扑朔,一出去又有几人给她裹上厚厚的羊毛毡,然后塞进一个圆筒里。

      画溪口中呜咽有声,但她的声音被车轮陷进雪地发出的嘎吱声淹没。

      大雪仍盛,风声呜咽,很快飘落的雪花就把车辙印掩盖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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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学着八年前的样子,仰起脸,柔柔地喊他:叔叔,帮我。
    那些践踏过她的人等着伺机再踩一脚,他们等啊等,等到最后,那个天真娇气的女孩儿踩着他们匍匐于地的躯体,登上他们难以企及的地方。
    而那个传闻中阴狠毒辣的男人护在她身侧,手中是她,眼中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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