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今天怎么还是不喜欢我》红晓荳

3、第 3 章

　　“我说纪大，你这又是闹哪一出呢？收起你的扫帚，可别把你闺女给打坏了，打坏了可就又是别的价了。”
　　纪大闻言赶忙停手，纪双双听见了陌生人的声音，赶忙抬头，看到自家院子里站了好多人，为首的大腹便便，一身锦缎，一看便是城里有钱的大老板。纪双双一心想着如何逃避这顿打，竟没注意到，这小院子里已经聚集了这么多的陌生人。
　　“黄老板，您看……我这进屋一看这懒丫头就气不打一处来，忘了……忘了……您，您屋里坐？”纪大一脸谄媚，在黄老板面前点头哈腰。纪双双见自己父亲注意力已经不再自己这里，挣扎起身，低着头慢腾腾的向墙角挪步，耳朵却竖得老高。刚刚她听见，这个黄老板说到了价钱，莫非自己那个赌鬼爹要把自己卖去给人家做丫鬟？其实这样也好，去别人家做丫鬟可能都比在这个家里活着要轻松。去别人家当丫鬟好歹还能有口饭吃，在这个家里，里里外外的活都要自己干，吃喝还要靠邻居可怜的施舍，最可怕的是纪大每天的毒打，纪双双宁愿去为奴为婢，都不愿意在这里呆着。
　　“不必了，你这破屋子，我进去一趟回去得洗三遍，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臭虫跳蚤的。就在这院子里验货，验完赶紧走，脏死了。”黄老板眼角瞥着面前把背弓成虾米的纪大，一脸的嫌弃。
　　“是是是，黄老板您说的是。”纪大仍旧是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转头看向墙边的纪双双，表情一变，恶狠狠地道，“还不给我滚过来！”
　　纪双双心里暗暗生出了点希望，她希望这个黄老板把自己买走，摆脱现在这样如噩梦一般的日子。纪大嫌她走的慢，一把将她扯过来，纪双双一个趔趄，摔倒在黄老板脚下。纪双双赶忙起身在地上跪好，想要给这个黄老板留下个好印象，把自己买了。纪大连个眼神都没递过去，只是腆着一张脸，巴结地看着黄老板。
　　“黄老板，您看看，我可没说假话，我这个闺女好好洗洗，绝对是个美人儿，您出钱买了她肯定不亏。”纪双双闻言眉头一皱……她刚想扭过头去看看纪大的表情，脑袋就被眼前的黄老板给扳了过去。她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
　　黄老板手掐着纪双双的脸，左右端详，眼前十二岁的小少女确实没什么看头，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灰扑扑的像是能抖落下来一斤的灰。身上除了皮就是骨头，找不到二两肉，胸前更是一马平川，脸颊也是瘦的凹进去，但这五官却是明艳的很，弯弯的柳叶眉不画而黛，不见一根杂毛，一双大眼如同小鹿一样灵动，鼻子小巧，左边鼻翼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痣，唇瓣形态饱满，就是没什么颜色，若是涂上鲜红的胭脂倒是能引得人想要一亲芳泽。这样的样貌，养个两三年，放在自家的宝春楼绝对能当个招牌，五两银子不亏，不过……黄老板黄鼠狼一样的眼睛眯缝着，商人嘛，自然是要追求更大的利益。
　　黄老板放开纪双双的脸，站起身来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呲笑。“纪大啊纪大，我听你说出个花儿来还以为你这闺女是个怎样的绝色。果真，对你这种没见识的庄稼汉就不该抱什么期待。就她这样也算是什么美人儿？瘦的一把骨头，没胸没屁股，尖嘴猴腮的，你还想卖五两银子？”
　　“黄老板！哎呀您再仔细看看，这丫头现在灰头土脸的确实看着不怎么样，但是您看看她这眉眼儿，我是真的没说胡话啊，她那个短命娘当年可是长得漂亮的紧。”纪大生怕纪双双卖不上价，奋力的推销着。
　　纪双双越听脸色越白，五两银子！若是一个丫鬟，怎值得五两银子！她越想脊背越凉，全身僵住动态不得。
　　“纪大，你这是在质疑我的眼光？”
　　黄老板用眼角斜斜的看着纪大，眼中划过一丝凶狠。纪大闻言慌忙摆手，生怕这桩好生意谈不成了。
　　“黄老板，我是真的没这个意思，我只……”
　　“咳！咳咳！咳咳咳咳……”
　　纪大的辩解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回头看去，只见纪双双捂着胸口奋力地咳着，原本因为营养不良而苍白的小脸因为缺氧而变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咳咳！黄，黄老板，您，咳咳……您行行好，就多给我爹，多给点钱买了我吧！咳咳咳……双双，双双这身子，咳咳……怕是以后不能……咳咳咳！求求您，咳咳……求求您多给点银子吧，算……算是我这辈子……咳咳……最后为亲爹尽的孝了……咳咳咳，咳咳咳……”
　　纪双双伏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说着，现下她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父亲，她的亲爹，就要为了五两银子，把自己卖到不知是什么腌臜地方去了，果真是一丝骨肉亲情也不顾了。若是坐以待毙，就注定会像是牲口一样被亲爹卖到火坑，一定要想办法。
　　“我说纪大，你这姑娘怎么咳成这样了，怕不是有什么不好的病吧……”
　　黄老板看着地上趴伏着不停咳嗽的小姑娘，眯缝着的眼中滑过嫌弃。
　　“哎呀黄老板，这丫头平时活蹦乱跳的很，怎么会有什么毛病啊，我看她啊，就是口水呛到了才咳得这么厉害，您可千万别多想。”
　　纪大谄媚地安抚着面前的财神爷，可回头看向纪双双的眼睛却充满了恶毒。他毫不怜惜的一脚踹上了趴伏在地上的纪双双，咬牙切齿道。
　　“丧门星你别给老子弄什么幺蛾子，不然老子弄死你。”
　　纪双双闻言身子轻轻一抖，她丝毫不怀疑纪大的话，但是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与其到那种地方苟延残喘的活着，还不如被打死要来的干净。纪双双横下心，一把抱住了纪大的双腿。
　　“爹，咳咳……爹爹啊，女儿这身体要，咳咳，要如何瞒得住这位老爷啊，今日隔壁张大妈，咳……看女儿咳得厉害，求村口李大夫……咳咳……李大夫给女儿瞧瞧，大夫都说了……女儿这是痨病，咳咳咳……发展，发展到今日已经是药石无罔，咳咳……老爷菩萨心肠，我求求他，咳咳咳……求求他买下我，也好让爹爹今后……咳……今后好好生活啊……”
　　看着纪双双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纪大心中直打鼓。纪双双的娘就是肺痨病死的，该不会是传给了这个丧门星吧，看着咳嗽的样子也确实和那个婆娘一模一样。可这可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这死丫头可就卖不出去了，赌债还不掉，自己可是有大苦头要吃的。纪大一脚蹬开纪双双，大骂。
　　“你这个死丫头，我看你今天是少挨打了，什么痨病！我几时听见过你咳了，你别再贵人面前丢人现眼！黄老爷，黄老板，您可千万别听她这个丫头胡扯，这痨病咳嗽可是停不下来的，我在家的时候可是从没听见过她咳嗽的！准是她今天疯跑感染了风寒，蒙头睡一觉就好了的！这样，您就给我三两银子就好了，剩下的二两银子，您给她看风寒就行。”
　　纪大不遗余力的跟黄老板解释着，生怕今日这女儿卖不出去，银子拿不到手。黄老板嫌弃的用锦帕掩住口鼻，皱着眉头思考着纪大话的真实性。纪双双见这黄老板似乎要被纪大说动，心一横，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忍着舌头的剧痛，配合着咳嗽，吐出了一口血水，仿佛咯出了一口鲜血，她气喘吁吁的说：
　　“爹爹，女儿这咳嗽，咳咳，已经有三月余了，您……咳咳……每日您回家时，都已经是深夜，咳咳咳……又总是醉酒，自然……自然不知晓女儿的病情……咳咳咳……近些日子，女儿……女儿已经开始咯血了……怕是……怕是无法继续在您跟前尽孝了……咳咳……”
　　黄老板和纪大见状大惊，什么风寒会咯血？这分明就是痨病，这可是会传染，要人命的绝症！两人各自退后了好几步，生怕这要人命的病会过到自己的身上。
　　“好你个纪大，竟然要把你这肺痨鬼便宜货买到我们宝春楼！当我黄某人是好糊弄的主呢，啊？”黄老板怒火中烧，一边捂着嘴后退，一边朝着纪大瞪着眼睛嘶吼。“你给我等着，等着！”
　　不等纪大有所反应，这黄老板便招呼着自家伙计飞一样的落荒而逃。纪大追出门外，看见马车远去，呆望着扬起的滚滚尘土，嘴里一阵发苦。这黄老板的手段纪大可是万分清楚的，再加上欠下赌场的债，纪大觉得自己怕是要抓紧卷铺盖跑路，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这都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儿，当务之急，是家里的那个病痨鬼、扫把星该怎么办。
　　纪大想起纪双双，气就不打一处来，转身冲进院子，想要把趴在地上的纪双双狠狠揍一顿。
　　“咳咳！咳咳咳……爹……”
　　还未等纪大走到纪双双近前，咳嗽声如同惊雷一般炸在纪大的耳边。纪大浑身一哆嗦，停下了脚步，这可是个肺痨鬼！去跟前打她一顿岂不是更容易被传上肺痨，自己可还没有活够呢。纪大厌恶地瞪着地上蜷成一团的小女孩，大声喝道：“纪双双，你这个丧门星，我纪大有你这么个女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给我滚，滚出去，永远不要回来！”